早知道四個字能成詩,她挑一些四字成語就好了麼?什麼奼紫千紅、千嬌百媚、風流倜儻……何苦落得如今進退維谷的地步!
「這個,其實是這樣的。」寧棠嬌一邊郁悶得內傷一邊低頭苦思冥想。
寧棠眼巴巴地看著她,「姐姐若是頭昏體乏,想不出答案也無妨,我請御醫過來扎兩針,保證藥到病除。」
是藥到命除吧?她不知道寧棠與之前的寧棠嬌有什麼過節,她只知道,寧棠和現在的寧棠嬌過節很大很大!她狠狠地白了寧棠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因為……我高興。」
寧棠道︰「姐姐自大殿暈厥之後,真是……」
「真是豁然開朗!」寧棠嬌打斷她的話,「我听你嘮叨這許久,突然感到一陣口干舌燥,不如我們找個陰涼地兒邊坐邊說。」
寧棠道︰「這天寒地凍的,姐姐還要找陰涼地兒?」
寧棠嬌皮笑肉不笑道︰「沒辦法,誰讓我每次看到妹妹都會氣血上涌呢?」
「那還是請御醫吧。」
拗不過寧棠「苦口婆心」,御醫還是被召了過來。
寧棠嬌一看是老熟人,知道是皇太父派來的,立刻松了口氣,任由她把自己的手腕像橡皮泥是的捏來捏去,然後行禮告退。
寧棠愣了下道︰「咦?她怎麼這麼走了?」
寧棠嬌道︰「哦。由于我們對彼此的了解根深蒂固,十年如一日,所以那些場面話不說也罷。」
寧棠狐疑地望著她道︰「難道你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癥?」
寧棠嬌道︰「是啊是啊。」好吃懶做癥,可凶猛了。
寧棠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含糊著過去了,「這些公子是皇太父欽點的,你還不去好好瞧一瞧。」
寧棠嬌直搖頭。
寧棠戲謔道︰「這些公子不但出身顯赫,青春貌美,而且個個舉止斯文,談吐不俗,可說是京中待嫁男兒中最金貴的一群。若這些都不合你的意,只怕你要孤獨終老咯。」
寧棠嬌道︰「樣貌是不錯,談吐也好,不過小了點。」
「小?」寧棠吃驚地瞪大眼楮道,「難道你之所以多年不曾納房,是因為你不喜歡女敕的,喜歡老的?」
寧棠嬌咬牙道︰「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之!況且,我喜歡二十來歲的,正值青春年華,哪里老?」
寧棠道︰「這可不好找。品貌齊全,出身不俗的,十幾歲就訂下人家了。便說我們的皇姐夫,當年京城第一美人,連先皇都才有意下旨接他進宮,若不是大皇姐眼疾手快下了聘,如今嘿嘿……」
寧棠嬌長嘆。
來這個世界一年的時間,她早已打算好未來。丈夫是要找的,縱然穿越了時空,沒了熟悉的環境,但日子總是要繼續過。而且要不不找,要找就找個合心意的,兩人談個情說個愛,耳鬢廝磨消磨消磨時光,日子也過得快些。只是這合心意三字卻是說易行難,雖說這個世界的審美觀和自己沒什麼偏差,但女大男小的觀念卻很讓她很頭疼。
她自小喜歡成熟的男性,能讓她傷心的時候靠一靠,無聊的時候咬一咬,開心的時候撒撒嬌,可現在怎麼看都是反著來的。
寧棠見她唉聲嘆氣,好心情地去和公子們交流情誼去了。
寧棠嬌看著她與那群十來歲的少年站在一起,倒像是手帕交好姐妹一般,就覺得眼仁一陣發痛。
「殿下。」夏磐朝她盈盈一拜。
寧棠嬌揮手道︰「免禮。」她看著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暗道︰該不會真的對我有意思吧?她到底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心髒不有怦怦直跳起來。再看夏磐雖然不到二十,但舉止穩重得體,長得又俊眉秀目,一表人才,不由幾分意動。
若真找不到二十來歲合心意的,找個快二十的培養培養也不錯。
她這樣想著,雙頰漸漸透出一層紅暈來。
「不知殿下府里頭可有佛堂?」夏磐問道。
……
搭訕!這就是搭訕!
寧棠嬌拳頭緊了緊,臉上卻若無其事地笑道︰「正想建一個,只是不得空。」
夏磐笑得越發動人,「我知道京城邊上的七霞山有一座淨空寺十分靈驗。殿下若是想供奉菩薩,不如去那里請一尊來。」
「好好好。」原來這里也有佛教,莫非真是佛法無邊?不知她若是求菩薩讓她穿越回去行不行?
夏磐道︰「正好我有一位哥哥在那里帶發修行,殿下若有什麼事,只管找他就是。他法號嚴能靜,你一問便知。」
寧棠嬌好奇道︰「你哥哥為何在那里出家?」
夏磐忙道︰「並非出家,只是修行。哥哥天生菩薩心腸,想在出嫁前盡心服侍菩薩,也好為未來的婆家積些福德。」
寧棠嬌心中一動,問道︰「你哥哥多大年紀?」
「二十有三。」夏磐輕嘆了口氣,「若非哥哥十六歲參軍,在軍中呆了五年,也不至耽誤至今。」
寧棠嬌明白了。鬧了半天,他不是來毛遂自薦,而是來穿針引線。
夏磐又替他哥哥說了些好話,寧棠嬌都興致勃勃地听了。敢上戰場的男人才是真漢子啊!
沒多久,天開始起風。
寧棠便將聚會場地搬回屋里。
寧棠嬌打听得差不多,便借口疲乏先走了。
臨走前,寧棠特地塞了本本子給她。她回車上打開了一看,竟是份名單。她隨意翻了翻,最小的十三歲,最大的十六歲,都是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子孫。向來是寧棠怕皇太父怪她敷衍差事,特地送過來以顯示她盡心盡力鞠躬盡瘁的。
回到府邸,便見府中兩位客卿于清秋、楚荷花一左一右地候在門口,寧棠嬌知道她們對自己這一年來的無所作為十分不滿,多半又是來勸說自己的,頓時一陣頭痛。
于清秋怎會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冷冷道︰「楚姐,你多慮了。殿下怎會因我不告而別而傷心?我想殿下巴不得我離王府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寧棠嬌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著包袱,似要遠行的樣子,不由尷尬道︰「于先生要走?」
楚荷花道︰「殿下快勸勸于姐姐。于姐姐五年前來王府,為王府日夜操勞啊,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怎能說走就走?」
寧棠嬌干笑道︰「是啊。于先生怎能說走就走。莫不是府里伙食不好招待不周?不如我再撥兩個丫頭和小廝給你,一定讓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于清秋漲紅了臉,怒道︰「在殿下心目中,我于清秋便是這般貪圖享樂之人嗎?罷了,罷了!既然殿下如此看我,我留在此處也沒什麼意思!從此天高地闊,殿下自己珍重!」
楚荷花嚇了一跳,抓住她道︰「于姐姐不是說和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麼?怎動了真怒?」
于清秋擺手道︰「楚姐,你趁早看清前程吧。眼前這個人可還是當年滿月復雄心壯志的芙蓉王?我看她還未從一年前的暈厥中醒轉過來!」
楚荷花嘆氣道︰「殿體不適,你何必太過計較。」
于清秋仰天長嘆道︰「並非我要斤斤計較!人生在世,一共數十載年華,莫不成我都要浪費在等待她幡然醒悟上?若是她一生如此,難不成我一生都要當個碌碌無為的王府閑人?縱然我過得了自己一關,又如何對得起天下百姓?她們兢兢業業起早貪黑,難道就是養我這樣的廢物?!」
這一句可罵得太廣了。
楚荷花拼命沖她使眼色。
偏偏于清秋在氣頭上,來個視而不見。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幽幽低問,「那,要我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