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仙有術 第一卷︰門派篇 NO.047:別再生氣了嘛

作者 ︰ 花三朵

出了宴廳,他們就趕去了傳送陣。但對方卻告知,今夜山上所有的傳送陣都停了。客人如果有事,可以御劍下山。

李玄罵了一聲。

明慈低聲道︰「他是防我的。」

聞人裕拉住她的袖子,道︰「走。」

言罷便祭出了飛劍,拉了明慈上劍,幾道劍光沖天而起。恰逢其會,明慈听到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破聲,回頭一望,只見火光沖天。是清月峰的方向

聞人裕笑道︰「湛把清月峰的藏寶室給炸了」

李玄冷笑道︰「去他的齊人之福,看他現在怎麼享。」

明慈望著那火光漫延之處,突然覺得心中百味雜陳。那是她成長的地方,也是她受盡委屈的地方。她突然覺得,她好像也不這麼恨明月了。他只是一個夾在權力縫隙里的可憐人罷了。

她淡道︰「有本事去把綻秋峰炸了。」

李玄吃驚地道︰「莫非你還惦記著那小白臉不成?你還真是枉費了湛的一片苦心。」

明慈笑了一聲,為這久違的疾風所醉,道︰「鬼才惦記他」

幾個人火速御劍到了山下,到了事先說好的約定地點,原來是姜二那里。幾個人方收了劍,便有看到劍光的人來開了門,正是姜二親自來了。

他四下看了一眼,道︰「快進來。有追兵。」

李玄和聞人裕大驚。他們二人竟是一無所覺

除非,對方有金丹以上的修為……

姜二道︰「好大的膽子竟只身一人追來了」

李玄驚道︰「看不出來,他對你還有幾分真心」

明慈冷笑道︰「真心?幾分?值多少錢?」

李玄做思考狀,似乎在想真心值多少錢。

明慈道︰「重要的不是他對我有幾分真心,而是我對他一毛真心也沒有。罷,讓我去跟他說清楚。」

姜二道︰「去,這是二舅的地頭,一個金丹,還不能把你怎麼樣。」

明慈披著斗篷,站在了門口,帽子遮住了臉。聞人裕和李玄懶洋洋地站在她身後。

不多時,那道劍光便沖到了面前,上面落下了烏發如瀑,喜服如火的明月。他並沒有下劍,雪歌還在不斷地蜂鳴,似乎也印證了他的怒氣,他一眼認出了這女人是誰,低聲道︰「你竟敢……」

明慈笑得很放肆。這種笑容明月從未看過。她低聲道︰「哦,我為什麼不敢。是你倒霉。」

明月臉色陰鶩地盯著她,不說話。這個地方一直是孤月城的禁區,就是清月真君也得讓上幾分。她竟然連這種人物也結交上了。

明慈側過頭,道︰「你為什麼追來呢?你覺得我不該走?應該留在清月峰,穿著四爪嫁衣,等在冷冷清清的山頭,等你回來?明月,你未免可笑。」

他道︰「你都是裝出來的。裝出來的豁達,裝出來的不在意。我以為你只是鬧點小脾氣罷了,你一向懂事。未料你竟和她一樣野蠻自私」

明慈又哈哈大笑,末了她望向他,道︰「明月,你真不要臉,竟然敢在我面前提自私兩個字。」

明月道︰「我已經把能給你的,都給你了」

明慈笑道︰「不夠,遠遠不夠我不稀罕你從白淑柔那里撿了破銅爛鐵來送我算了吧,明月,我從未把你當成是我的良人。我也並非是你以為的良配。我要的你永遠也給不起。」

一時間,明月都沒有說話。半晌,他道︰「那你是喜歡湛?他有什麼比我好?」

明慈笑道︰「起碼跟著他,不用做妾,也不用穿四爪嫁衣。」

李玄和聞人裕突然有點不忍心了。一個男人最悲慘的不是被殺死,或許該是像明月這樣,總在最得意的時候被用力從雲端上摔下來。這次婚禮更是鬧得大。他們燒了清月峰的藏寶樓,砸了他的新房。他的新婚夫人正在冷言冷語地諷刺他。

正在這時候,兩道劍光劃破天際,隱隱的威壓傳來,竟兩個都是金丹。

一個是淨初,另一個卻是眼生的青年男子,長得瘦削修長,眉間一點朱砂有點媚態。那人見了明月,頓時怒火沖冠,舉刀欲殺。

明月眯起了眼楮。

明慈道︰「你走吧。」

那人一怔,然後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明慈低聲道︰「你害我受盡侮辱,毀了我的前程,也毀了我的身子。我讓你丟了人。明月,就這麼一筆勾銷吧。雖然這有點不公平,但往後我也不再恨你了。你快回去陪你的新娘子吧,以後好好過日子。起碼她還在你身邊,能助你平定山門。」

她微微一笑,道︰「你若是去得晚了,可就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頓時明月覺得她說得每一個字都是莫大的諷刺。但更諷刺的是她竟就轉身走了,拉低了斗篷的帽檐,徑自進了屋。她身邊環繞的每一個人,都有金丹以上的修為。有一個更是和自己差不多。

明月又嘗到了要忍辱負重的滋味。他捏了捏拳頭,轉身走了。

李玄嘀咕道︰「你可真夠狠的。」

明慈笑了一聲,道︰「我可從來沒說我是個好人。」

說完,就沒有再管他們,自己捏著帽檐,跟姜二進了屋。姜二叫了個女侍,帶她去了一個精致的小房間。她道過謝,便月兌了外面的斗篷,躺在了床上。

門口有個人影晃來晃去,好像很想敲門,最終還是沒有。她爬起來,去把燭火滅了。

第二天她倒是起了一個大早,神清氣爽。

出了門就循著飯香去,道︰「好香好香。」

明湛李玄聞人裕還有夏青,坐了一桌子,桌子上擺著白粥和大餅。和以前比起來,明湛好像壯實了一些,而且黑了不少。他笑道︰「正想去叫你呢。」

她忙撲過去,坐在了唯一一個空位里,端了粥就稀里嘩啦的喝上了。明湛有心想跟她說說話什麼的,但都被她那個吃相給憋了回去。

夏青笑道︰「我早說她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了,你還擔心什麼呢。」

明慈道︰「如今下了山,我雖然只身一人,但再也不用受那鳥氣,自然是只剩下開心了。不吃飽怎麼行。我在山上從來沒有胃口。」

明湛眉心一跳,道︰「什麼叫只身一人?」

明慈把粥碗的底刮得干干淨淨,又伸手去拿大餅,道︰「哦,我想過了,你們要去北荒,我不跟你們一起了。如今我是個廢人雜靈根,又不像你們已經結丹了。听說北荒的環境很艱苦,我看我是吃不消的。我還是適合留在吳儂軟語的江南,看看美人什麼的。」

明湛憋了一會兒,道︰「北荒的美人也很多。男人都驍勇善戰,各個都健壯,腿也長,性子也豪爽。妹,你不是最喜歡長腿男人的麼?那到北荒去走走吧。」

他自己一點都不害臊,但在座每個人都有噴粥的沖動。唯他還一雙晶晶眼,望著明慈,一副渴望他改變心意的樣子。

明慈也想笑,但片刻之後又皺眉。半晌,她輕聲道︰「不了,我不想去。」

說完,揣了一塊餅子在懷里,溜走了。

明湛呆了一會兒,便也跟了上去。結果果然看到她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啃著餅子。偶爾抬頭去看看還沒開花的樹,好像半點心事沒有。

「……妹。」

明慈啃著餅子,道︰「別說了,我不想去。不想去北荒。這些年我一個人過慣了,也想試試看一個人過日子會怎麼樣。雖然我現在是雜靈根,但好過不能修行不是麼。我不想去北荒。」

明湛道︰「不……你必須跟我去北荒。」

「憑什麼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你算老幾啊」

明慈突然來了火氣。但過了一會兒,她似乎偏頭仔細想了想,然後嘆道︰「不,我不是……好吧,我有點生氣。但,但我自己也知道這不應該,你沒有做錯什麼,你也料不到我在山上會遇到這種事情。我對自己說了千遍萬遍這種話,就這樣生氣未免有失風度。但……我見到你總還是會不舒服。」

她道︰「你讓我靜一靜。如今你辛苦安排,接了我下山,我感激你。你讓我靜一靜,我不是生你的氣,真的不是。」

說著,她就舉步要走,好像有點精神恍惚。但是手被人拉住了,扯了兩下,扯不動。她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

明湛笑道︰「少跟哥在這兒唧唧歪歪。妹,你生氣就生氣,什麼風度,什麼不該?哥不喜歡你那套」

明慈怒道︰「不喜歡你別看你滾自己滾去北荒我才不要你呆在我身邊,你你你,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明湛喜道︰「哎,這才是我妹麼。憋著干什麼,有什麼你就說麼」

明慈氣得都沒辦法了,手都掙青了還掙不開,她無力地道︰「你要不要這麼賴皮?你犯賤哪」

明湛笑眯眯地隨她罵。

她絞盡腦汁,把能罵的都罵了。但在她心里,明湛確實沒有做錯什麼,罵來罵去她反而成了不講道理的那個,理屈詞窮。

她委屈地道︰「我再也不要指望你了」

明湛把她拉過來,她手上的大餅掉在了地上,他低聲道︰「原諒哥好麼?哥再也不拋下你了。」

她嘟囔道︰「你算老幾難道沒你我還活不成了麼」

明湛笑道︰「好啦,別生氣了。跟哥去北荒好麼?中原其實也不是好立足的地方,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兒,哥實在放心不下。而且那邊都打點好了,還給你弄了一頂挺好看的小帳篷。」

她道︰「誰稀罕你的帳篷」

明湛還欲再說,被她一腳踢在小腿上,忙配合的佯痛大叫了一聲。孰料他一松手去捂腿,她就轉身跑了,一邊跑還嘀嘀咕咕地罵著什麼。

明湛忙「哎」了一聲,放下一點都不疼的腳,追了上去。

最終那嬌氣的大小姐還是跟他們一起踏上了去北荒的路。

李玄認為她也就是嘴上逞強。明月和白淑柔大約都恨她入骨,孤月山估計會通緝她。她還能怎麼樣,一個人在這里,就是死路一條,只能跟他們去北荒了。

這一趟,李玄是要無聊,打算去北荒見識見識。夏青跟他抱一樣的想法,而聞人裕是以歷練為主。

祭出了仙鳶明慈和夏青並肩而行,半點不想搭理明湛。她不想……那已經如死灰一般的依賴,又復燃。

他越是嬉皮笑臉,明慈就越不想理他。

然而這一趟卻沒有直接去北荒,而是先去了一趟岳陽。明慈提出來的,說是要去給聞人家找玉脈。這麼一折騰,她和聞人裕還有李玄的關系倒是親近了很多。夏青本就和她最熟,自是不用說。

但明湛就像只甩不掉的大狗,一直跟在她身邊,她怎麼擺下冷臉都沒用。她漸漸被磨得沒了脾氣,取而代之的情緒是非常不好意思。

兩個關系好是出了名的,進了聞人府,聞人大姑又特地囑咐把他們的房間安排在兩隔壁。這樣明湛更是一天到晚都恨不得巴在她門上。

他那架勢,若是明慈是個小孩子,他大約就要把她抱在懷里,搖著哄著,道︰小乖乖,別生哥的氣~哥給你買糖~

連脾氣相對挺好的聞人裕都看不下去了,吐得死去活來。

夏青圍觀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哦,難怪她死活不嫁明月,原來是早有佳人啊」

李玄道︰「那不是,他們是結拜兄妹。」

夏青狐疑地道︰「好像,不太像……」

還是更像「佳人啊」……

那「佳人」還巴在門前,端著早飯,涎著臉求他的寶貝妹妹出來跟他一起吃早飯。

門內道︰「不吃現在不吃你煩不煩」

「佳人」脾氣暴躁地道︰「你出不出來,出不出來不出來我撞門了」

明慈豁然拉開門,氣憤地瞪了他一眼。

然後佳人又擺出了小狗笑,道︰「這才對嘛,來來來,你最愛吃的魚片粥……」

佳人正向登堂入室,不妨她猛地又把門摔上了,那「最愛吃的」魚片粥就全潑到了他身上。

頓時明湛暴跳如雷,咆哮道︰「你造反啦」

門內道︰「死開你再蹲著我一天都不出來」

明湛暴躁了一會兒,道︰「走就走。」

說完,就「死開」了,滾進了自己窩,也用力摔上了門。怎麼看,都色厲內荏……

夏青的眼楮都要掉到地上了。

更令人無語的是,過了一會兒,明湛又開了門,沖隔壁道︰「喂,我死開了,你記得出來吃飯」

說完又火速把門關上了。

于是夏青給明湛起了個外號,曰,明小賤。

那天,明慈一直窩在房間里沒出去,倒不是故意賭氣,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靈石都倒了出來,數了數,一共有八十多萬。她現在就像是那些先天不足的修士,雜靈根,而且經脈還漏洞百出。

但據夏青說,她和雜靈根又有一點不一樣。因為她先前的修行方式,她體內的五行靈根已經自成一個大循環,生生不息,供應著她所需的靈氣。好處就是等她的靈根開始習慣自動攝取靈氣,她就不用特意去修行了。那她無論在做什麼,它們都會自動開始循環。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自動提升。

換個說法,她現在,每天都在掛機。

但這好處很雞肋。自己修行雖然辛苦,但起碼自己能控制。而且自動修行的速度並不快,只比一般雜靈根快一點點,大約跟四靈根差不多。

那麼,便只能用錢砸了。蘊含靈氣的靈石,丹藥,通通都砸到她這個無底洞里,刺激經脈的運行速度。她最大的優勢是,連她的**也充滿靈氣,那都是築基時努力逆行經脈的結果。也就是說,她放一滴血,都是蘊含著靈氣的。所以經脈不能走,那還可以換個道走。比如,走血脈。

但這是要進行一個復雜的體質改革的。夏青這個人很妙,他好像專門研究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尤其對改變人的體質,非常感興趣。巫嗣的治愈能力和修為掛鉤,但,醫術可不和修為掛鉤。這個金丹巫嗣,只怕能治很多連元嬰巫嗣也治不好的病。

只是要進行第二次體質改革,是需要冒險的。尤其是不久以前她剛改過一次。那最好是提升了一次,達到築基七層,進入築基後期。而以這個循環的速度,恐怕還要許多年的功夫,才能突破築基後期。因此,像前面說的,必須用錢砸了。

她顰眉思索。這八十多萬,雖然不少。但是用來填無底洞,錢是不會嫌多的。

又搬出從明月新房里倒騰出來的那些東西來看,發現差不多都是稀世珍寶一類。罷,日後錢用完了,就慢慢地去都賣掉。管他那麼多。

第二天,夏青來找她,道︰「既然你的經脈已經沒用了,那不如把它們給封了吧。也省得漏掉靈氣。」

她現在是個奇人,每天的靈氣運行都在丹田里進行。幸好她的血脈中不缺靈氣,供應著靈氣的全身循環。但是靈氣還是會自動繞到經脈里去,然後就會從那些崩毀的地方漏出來。那還不如封了經脈。到時候靈氣無法進入經脈,就會只在五靈根之間循環生息。說不定還能另闢蹊徑,繞到血脈里去。

明慈道︰「怎麼封?」

他道︰「從丹田經脈源頭封。你躺下,把衣服撈起來。」

明慈听話地躺下了,撈起衣服,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夏青是極出色的醫者,一派醫者之心,沒有半分雜念,伸手解了她的褲腰帶,露出肚臍,一邊給她施針,一邊跟她說話。

明小賤在門口偷看了一眼,頓時很暴躁。但看到夏青拿針,又不敢打擾,只好如困獸一般在門口蹦來蹦去。突然他耳朵一尖,怎麼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

夏青道︰「近日來你折騰得他已經夠了,又何必如此呢。我是個過來人,看他對你也是一片誠心了。」

明慈嘀咕道︰「我沒想折騰他來著,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呢,哪有空折騰他。」

夏青笑道︰「那你為何不想見他?他也怪可憐的。」

明慈沉默了一會兒,憋屈地道︰「我就看不上他那副賤相,討厭得緊。」

本就是她無理取鬧。若是明湛不要道歉,她心里雖然有點疙瘩,但總能說服自己,慢慢地將此事自己消化掉。但明湛道歉了,求她原諒。頓時她就覺得自己心中委屈如翻江倒海一般。每日看到自己的靈根,就又難過一些。

她本可以很堅強的,如果明湛不道歉。她痛恨他的包容和寵愛,原本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堅強和冷漠都被瓦解掉了。可是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明慈,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肆無忌憚地相信別人依賴別人。

明湛就在眼前,和以前沒什麼兩樣,甚至比以前更好。但她想要挨過去,又覺得害怕。因為一旦挨緊他就會忍不住想要依賴他,而他有心縱容她這種依賴。但世事無常,有的時候總會發生許多意外的事情。她頓時又覺得,那還不如一個人更好。

夏青似是思索了一會兒,半晌,方道︰「哦,你那種顧慮,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但現在想來,其實那種想法太絕對也太偏激了。你試想,即使是雙修道侶也是有所保留的。明湛如果有一百分,他願意給你八十分,你又何必非要去強求那剩下的二十分呢?他給不了,你就賭氣說你干脆一分也不要。那他如果要你的一百分,你給嗎?」。

……怎麼說得他們好像情侶?可是這就是她的本性。這本性助她躲過了明月的誘惑。但現在她面對的是明湛,所以這個脾氣又要改改了。

明慈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用枕頭捂住臉,笑得肚皮上的銀針直顫。

夏青嚇了一跳,忙用手摁住她,道︰「笑什麼穩著點」

明慈使勁憋住,方止住笑,後道︰「我覺得,你剛才說話的樣子,好像個大叔……」

似乎是為了報復夏青給明湛起外號,從此明慈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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