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明湛暴躁了,又不敢踫他,只好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道︰「你要我說幾遍我說了我不走!」
什麼死德行,好像他馬上就要走了似的
明慈剛剛收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頓時他就手忙腳亂了,低下頭去看她,傻乎乎地瞪著她的眼楮看,好像在等那顆淚珠子,什麼時候跌出眼眶。
結果真掉出來了,他又手忙腳亂地用手去擦,後來干脆就上了嘴去吮。頓時小火炸了毛,憤憤的嘶鳴了一聲,好像在提醒他們這個屋子里還有別人。
明慈無法忽略自己的兩只靈獸,饒是私底下怎樣百無禁忌,此時也通紅了臉,嘴唇一踫就把他推開了。明湛看她窘得厲害,雖然蠢蠢欲動,但到底沒有強她。
所幸她也不哭了,被明湛抱了起來放在床頭,他俯身給她月兌了鞋子,讓她小憩一會兒。他鮮少有這樣溫柔體貼的時候,倒是讓人十分受用。
睡下了,他坐在床邊陪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他終于道︰「慈妹,我仔細想過,要破王宮跑出去究竟是難。不到時候,不要把窮奇荒烈放出來。」
明慈不吭聲。她自是知道,白鳳和小火已經暴露,等于他們的實力又暴露了一部分,轉眼之間,黎赤圖就會不動聲色地加強防備。
他眼楮一眯,俯,低聲道︰「若要出征,我們出征便是,不過傻子才去給他打花山。現在只能由我同黎赤圖周旋。到時候我們安排妥當,大不了分幾路出逃,匯合之後再一起回中原。」
明慈點頭。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幾個的脾氣都不太好,實力總是不斷的暴露,看守的衛兵也越來越多。
明湛頻頻出去同黎赤圖接洽,明慈呆在那寢宮之中安分了幾日。幾日之後明湛似乎和黎赤圖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共識,李玄他們被安排來與明慈明湛相見。當時明湛未歸,便先會明慈。
而黎赤圖之女,交阿亥的姐姐,鄔加奴公主,已經在明慈的院子里,練箭練了很多天了。這位公主在王族第三代中,十分著名。她在黎赤圖面前甚至比交阿亥還得寵,母貴女榮,也常常伴在老狼主膝下。更著名的是她的壞脾氣,和少見的用毒天分。小小年紀便投身軍醫部,不知道從哪兒學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在整個部落是人人都巴結又都小心地保持距離的存在。
如今花了在明慈手里吃了虧,早就傳遍了宮闈,成了眾女的笑柄。然後鄔加奴就跑到明慈院子來擺了幾個靶子帶了幾個侍女練箭了,鬼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明慈知道她在外面,晚上明湛回來了她便走了,也懶得理她。
這日鄔加奴練了一早上臂力,侍女遞上帕子來給她擦汗,笑道︰「公主的箭術是越來越準了,日後一定是出名的女勇士。」
鄔加奴笑了一聲,從旁邊的箭筒里拿了一個特別秀氣的細長箭筒來,抽了里面的一支長箭,通體透著金彩,縴細修長。
侍女贊道︰「真好看。」
鄔加奴雖笑,目中卻有些狠色,搭箭上了弦,先是指著箭靶,慢慢地拉滿弓,道︰「好看倒沒有什麼。我听說有種鴆鳥,它的血是有劇毒的,沾一滴就死了。」
這時候,一直陪伴在側的盧娜走上前來,道︰「是不是真的呢?」
鄔加奴笑了一聲,好似很快活,道︰「試試看就知道了」
言罷,箭尖突然一轉,而後直指緊閉的房門
鄔加奴的箭術在王族中是數一數二的,這一箭射出必定能夠破去宮門穿入其內,命中她早就捕捉到的那個影子
然而箭行半空,突然一陣霜氣撲面,接著「咻」的一聲,一支大了好幾倍的冰箭將那金箭攔腰打斷。不待人松一口氣,那金箭突然從斷口又射出一支小箭來以更凌厲的速度沖刺上去
一個巨大的金鐘籠罩了下來,伴隨著又一支冰箭,將那小箭一擋之下那相觸之處便綠了一片最終小箭被一擋之後便無力,金鐘一震便掉了下來。
李玄收回弓,矯健修長的身材配上良弓霜箭倒是非常養眼,但是臉色就非常難看了,他怒道︰「好毒辣的潑濺」
鄔加奴看到李玄到來原是一喜,待听到他說的話又一怔,道︰「玄,你是在罵我麼?」
李玄啐了一聲,道︰「不就是你還能有誰」
頓時鄔加奴的臉就漲得通紅,怒氣沖沖地道︰「我早知道你惦記著那個小蹄子,所以我讓女乃嬤去說親你是不肯那小蹄子又有哪里比我好裝模作樣是一把好手,馬不會騎,弓抗不穩,就你這個傻子睜著眼楮瞎,還跟著她團團轉」
李玄的臉皮突然漲紅,半晌,粗聲粗氣地道︰「我自是知道她有千般不好,不過再不好,也好過你千萬倍誰敢娶你,保不齊半夜里起來也會被你毒死」
鄔加奴怒道︰「她殺我親弟,我怎麼不能殺她?」
李玄冷笑,道︰「你哪只狗眼看到她殺你親弟?交阿亥的腦袋是湛砍下來的,我借你幾個膽子,你敢去湛那里放肆麼?」
夏大叔眯著眼楮,笑了一聲,道︰「有些女人狠得可愛,狠得讓人心里舒坦,可惜你不行。別的不說,你起碼也要有點姿色再出來混吧?漂亮的女人毒辣起來可以說是毒芍藥,可以說是美女蛇。你這算什麼呢?面目可憎五大三粗,又狠又毒還腦子不清楚,就你這樣,也敢對我們玄有非分之想?」
略一頓,他又道︰「我倒是奇怪呢,你是從來不照鏡子的麼?竟然求親被拒還不知道是為什麼,還敢氣勢洶洶的來興師問罪?」
頓時鄔加奴抓狂,儀態盡失,吼了一聲︰「我殺了你們」
「盧娜」
盧娜早就等著這一遭,听了這一聲便怒吼了一聲,箭一般地撲了出去。
然而那宮門突然大開,一道霜氣爆射而出,其箭極準極快,雖不如李玄的霜箭氣勢如虹可傷人于百步之外,也不如鄔加奴的毒箭刁鑽古怪,但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已經從鄔加奴面上擦了過去,直釘上高速移動的盧娜的肩膀,將她釘飛了出去
明慈的身影出現在宮門前,收了弓,冷道︰「誰說我扛弓扛不穩?」
頓時鄔加娜雙目赤紅。盧娜化了狼形,悶哼了幾聲,低頭舌忝自己的傷口,是站不起來了。
夏大叔心中叫糟,可逞口舌之快,但貿然出手終究是沖動了。只怕又鬧出一樁事情來不能善了。何況盧娜早已經提了小將,不是普通的衛兵。
鄔加奴面上開始顯出狼毫,雙目漸紅,狼牙畢現︰「月、音、奴」
明慈擺了擺手,拉著無箭的弦,彈了一下。本來眾人不防,竟不料她也可以以霜氣做箭,雖然還是一道隱約成形的霜氣,不能和李玄的相比,而且射出去之後被阻力減弱了不少。但直直地抽在了鄔加奴面上,簡直就是直接扇了她一個耳光。而她另外一面的臉頰還在流血。
明慈抽出一箭,上弦,笑道︰「你最好快滾,不然,我就把你和盧娜的腦袋射下來,串成一串掛在我這宮門上」
李玄叫了一聲好,得意洋洋地道︰「若是真要狠就該狠成這樣,瞧見了就學著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東西」
鄔加奴的侍女根本不濟事,她狂叫了幾聲來人,但這偌大的軟禁犯人的院子,竟是半個人也沒有回應她。
而宮門外,明湛本來急切的心情也平伏了下來。他轉過身,對面容深不可測的黎赤圖道︰「你以後不必再玩這種把戲,叫多少人來,也是沒有用的。」
黎赤圖意味深長地望著他,道︰「月音奴,沖動了。」
明湛想起當初他被趕出宮的時候,明慈說的話,目中便一狠,嘴角微微上扯,露出一絲有些嘲諷又有些狠意的笑容,道︰「是啊,人活著,都有沖動的時候。」
黎赤圖道︰「湛,我真的,當你是我的好兄弟。」
那是因為,在他所有的兄弟中,只有明湛是不會同他爭奪王位的。他其實,也很珍視這種兄弟,這段讓他可以松一口氣的關系。可惜……
明湛煩躁地道︰「多說無益。或許你有你要走的路,我阻攔不得。但黎赤圖,你給我听清楚,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的女人,我的兄弟,若是少了一根毫毛,你這輩子,也別想在王位上坐得安生。」
言罷他舉步就欲走。
那一瞬間其實黎赤圖心中也很動搖,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腳步就追了兩步,對著明湛的背影道︰「難道我們不可以攜手麼?你我一塊兒,必定可以打下一片天下」
明湛的背影一頓。
黎赤圖稍微松了一口氣,果然沒有哪個男人是沒有野心的。他又道︰「你留下來,我可以不計較你殺交阿亥之罪,你不想征花山,也可以。我把我同母的兩個妹妹都嫁給你。」
頓時明湛就想仰頭大笑三聲,他也真的笑了,只不過是仰起頭看著天空,無聲地笑了一聲,他道︰「黎赤圖,我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何況他明湛豈是會雌伏他人之下鞍前馬後,還要靠聯姻來謀取富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