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貳 第一部 兄弟 第六十九章 各方反應

作者 ︰ 老莊墨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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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真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進了宮,又迷迷糊糊地出了宮,一場奇遇,也就似一場大夢一般,或許若干年後,回思舊事,也真當這只是一場虛幻中自己編織出來的夢境。

方真被阮沅帶走之後,蕭清商才慢悠悠踱出來,隨手一指,正好指了含嫣︰「方姑娘出宮了,以後不會再回來了。該稟報誰你們就去稟報,該怎麼善後讓她自己看著辦,閑雜瑣事,不要來煩我了。」

含嫣傻愣愣地,都忘了是該先跪還是該先應。

出宮了?

皇上看中的女人還能出宮的?

這人走了,她們可怎麼辦啊?

大家可是寄托了無數希望憧憬在方真身上的,雖說最近看著是希望黯淡,前途渺茫,再下去,也就是跟著這位主子一條路走到黑了,但真的忽然告訴她們,方真消失了,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就是一場夢,大家各自回去,該干什麼,還干什麼,這幫子在宮里原本過得不甚得意的宮人,卻又心中空蕩蕩失望莫名。

可惜蕭清商不必為她們的心情負責,徑自悠然出宮而去,現在還有些護衛守在宮外呢,忙不迭得低頭行禮。待抬起頭來時,就只能見著蕭清商施施然遠去的背影了。

事情辦完,心中悠閑下來了,蕭清商也沒再施展輕功,飄忽來去。就這樣一身男裝,隨意自在,負著手,在後宮里頭,慢慢走著,逛著,順便也熟悉熟悉各處宮室道路。

好在經過剛才那一場騷亂,皇後娘娘穿著男裝在後宮里亂晃的消息,早就四下傳出去了。

這一回倒是沒再引發什麼動亂,遠遠得瞧見人,都是手忙腳亂地施禮下跪,管他什麼男裝女裝,一般的太監宮女侍衛,規規矩矩跪地低頭,連正眼也沒人敢多往蕭清商身上瞅一下。

不是沒有人隔得老遠小聲議論,不是沒有人詫異莫名,但也僅僅如此了。

後宮位階高的主子沒幾個,蘇貴妃就住到鳳儀宮里不出來,三嬪正拼命地表清白,裝安份。其他的人,根本沒資格到皇後娘娘面前來多話。

只要吳王不出面,蕭清商再特立獨行,也沒有人敢吭一聲。

宮女太監侍衛們,就算心里頭不以為然,覺得這位皇後娘娘實在不象話,又有哪個敢說出半個字來呢。

蕭清商安安生生,逛了大半個皇宮,一路所遇之人,無不馴服禮敬,心中頗為好笑。

什麼體統規矩,看起來森然威嚴,不可撼動,其實只要足夠強勢,又有什麼是無法動搖的。區別只在于,是不是有人敢去做罷了。

自今日始,這座皇宮,這個朝廷,甚至,這個國家,都要學會適應自己這個古怪的皇後了。

人的接受能力和慣性其實是很強的,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就算在皇宮里飛來飛去,也沒有人會有興趣抬頭多看一眼了。

皇宮太大,蕭清商直逛到夜色初臨,才悠悠然回鳳儀宮去。

這麼長的時間,也足夠各方人物,把該听到的消息,听個清楚明白了。

幾位淑儀才人那里,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但數年來,對待宮中風雲變幻,這些低階內命婦們的自保之道,一向簡單而有效。

只听,不說,不做。

該知道的都知道,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而三個有資格管事的嬪,各自的態度,又都不同。

最惱的是芳嬪,在宮里轉了一個多時辰的圈圈,听了回報一個又一個。

「真把人放走了?」

「還在宮里逛著呢?」

「皇上呢,皇上回來了嗎?」。

「不行,我不能忍了。」正待風風火火地往外去,嘩啦啦眼前立時跪了一堆人。

「娘娘,你不比旁人,如今正是閉門思過呢,皇上不發話,天塌下來,你也不能出去。」

「那女人也太囂張跋扈了,這種事都干得出來,我即然也掌著後宮,就不能當做不知道,總要找皇上議議……」芳嬪氣得差得把手里的帕子都撕碎了。

心月復的宮女假作相扶,其實就是抓住她不放手,絕不敢真讓她沖出去。

「娘娘,管著後宮的也不止你一個,你即是閉門思過,就該借著這機會,不聞不問,只看別人去跳去鬧,何苦咱們沖在前頭。」

「這宮里的事,我都操心好些年了,那麼多規矩體統,一樣樣立起來容易嗎?她就這麼胡來亂搞,還象話嗎,你們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芳嬪又趕又罵,宮人們就是不讓開,氣得她一腳踹倒當前一位女官,這女官趴在地上,也不起來,只一逕磕頭︰「娘娘,娘娘,皇後非比等閑,這事不可輕動啊,娘娘,再惱怒,也請略等一日,看大將軍那邊知道了消息,有什麼交待再說。」

芳嬪只得憤憤然跺著腳︰「還不趕緊想法子傳個信給哥哥。」轉身氣呼呼入殿去。

幾個宮人癱在地上,你眼望我眼,總算松了口氣。

這位娘娘心太實在,性子又莽撞,剛吃了一個大虧,不知加強防範,還真當這次是皇後露出破綻,可以急忙忙討回公道的。

那可是皇後啊,鳳儀宮一個守門的宮女都那麼可怕,這位皇後還能簡單得了。這次干出這麼出格的事,能沒什麼憑仗。

本來借著閉門思過,多大的風波都能光明正大,躲個干淨,何苦要做第一個沖鋒陷陣的。

神仙真打起架來,彼此未必會有事,她們這些凡人遭殃,那卻是肯定的了。

芳嬪宮里,一片愁雲慘霧,蘭嬪宮中,卻是一片肅穆,宮人們都摒息閉氣地等著主子吩咐。

「不用理會,且由著她去。」蘭嬪沉吟半晌,方淡淡道。

有親信宮人小心地試探著道「娘娘,這次的事,確是太過份,太出格,太不象樣了……」

「那又如何。」蘭嬪冷冷道「那是皇後,我雖暫管著後宮,也不過就是替皇後辦差,叫皇後省心的一個下人罷了,哪里就能管得皇後。」

「娘娘是皇上親封的蘭嬪,素來最受信重……」

「什麼信重?」蘭嬪冷笑,連個妃都不是,同皇後隔了整整三個位階,這麼大的差距,她要去管皇後?何必討這樣的苦吃。

「這麼大的事,就這樣算了?」

「算了?想得倒好,莫說是皇後,便是皇上,這樣胡鬧,也別想輕易算了。」蘭嬪慢條廝禮地道︰「這宮里沒有人有資格多說皇後一句,不還有外朝嗎?世間自有正氣在,哪里就容得這般攪亂宮闈,胡作非為。」

蘭嬪懶洋洋倚在榻上,悠然道︰「你們也別急,咱們,且安心等著就是。」

宮人心領神會,點頭不迭。論到正人君子,舍老太爺還有誰人。如今禍起宮闈,正該清流儒士,鐵肩擔道義之時了。

瑾嬪宮中,毫不出奇地也是一眾心月復齊聚,就等著主人決斷。

「芳嬪那邊沒動靜?」

「一直派人守著,沒看見誰出來。想來是正在閉門思過,也不好有什麼大動靜。」

瑾嬪點點頭,嘆息一聲,往日覺得芳嬪蠻橫驕縱,十分可厭,但到了用人之時,沒了這個總會一馬當先往前沖的,還真是不方便。

「皇上回來了多久了?」

「有小半個時辰了。」

瑾嬪若有所思,沉吟半晌,方道︰「罷了,皇後的事,輪不到我這樣的小人物多說多管,只是,即掌著後宮,也不好當不知道。方真是皇上親自帶進來的,即然被送走了,總要向皇上交待一聲,阿蠻,你去稟報皇上,旁的閑話一句不要說,咱們靜觀其變就是。」

「皇上怕是已經知道了。」

「知不知道我不管,我只做好我的本份就是,現在外頭風風雨雨,朝中斗成一鍋粥。咱們只安安份份,做好份內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不管皇後這是怎麼了,這事,總會有人管,總要有個交待的,你們且擦干淨眼楮,仔細看著。」

眾人你眼望我眼,隨即俯身應命。阿蠻奉命去向吳王稟報。

其實這麼大的動靜,吳王一進宮,自然有人把該報的,全詳細地稟報了一遍。

吳王苦笑一聲,知道蕭清商行事常愛別出機杼,但也沒想到,她第一回立威居然這麼胡鬧。

皇後娘娘穿著男裝逛皇宮,順便引發後宮騷動,這麼大的事,還沒人敢管,沒人敢說。

即然此刻不曾挺身而出,那今後,誰又還有立場,有臉面,跟她對著干。

至于朝中非議,那自然是與她不相干的。那些指責彈劾滿天飛,也飛不到她眼前,大臣們吐出來的唾沫,也只會飛濺到他的臉上。

這個時候,就該輪到他上前來頂雷了。

他既然求了她出來,這個支持的態度,總是要做到底的。總不好自己出爾反爾,自家打自家的臉吧。

吳王郁悶地長吁短嘆,他其實很懷疑,蕭清商故意搞得這麼違禮背法,就是為了給他加負擔,就是為了讓他面對的風暴更大些,猛些,激烈些。

想拖蕭大小姐出來賣苦力,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呢?

想到明天上朝將會面對的狂風暴雨,吳王憂郁地整晚都沒睡好。

至于方真?

那是誰?

雖然傳報的人,加重語氣,很認真地講了這位被皇帝陛下從街上搶來的美人,是怎麼忽然讓皇後送出宮的所謂大事,可惜吳王陛下從頭到尾,就沒記起來過。

雖說宮中消息禁絕,不許隨意外傳,但蕭清商這回干得實在太出格,太出人意料,幾乎滿皇宮沒有人不議論,這事也就不可能不傳出去。

當天晚上,很多手腕通天的人就都知道了,只是剛听說消息的時候,都幾乎懷疑傳話的人說錯了。等再三確定,這就是事實後,不少人腦子都迷糊了。

不是大家不精明能干,實在是某個女人,太凶殘,太詭異,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啊。

當天夜里,宰相湛若水在府中,哈哈大笑不止,哈,這種事,果然是只有那位皇後才做得出來。

可惜不是人人都能以這種愉悅的態度看待這件事的。

正人君子們,清流文士們,耳目靈活,知道消息的,一個個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對于送走方真的事,大家是說不出什麼閑話來,畢竟這也是他們的要求,但皇後穿著男裝,而且不帶隨從,一個人滿皇宮亂走亂逛,不通傳,不淨道,把宮女們嚇得雞飛狗跳,護衛差點沒抽刀子,這是搞什麼。

皇後母儀天下,這樣沒有規矩體統,世間的女子要都跟著學了,這還了得。

其中膽氣壯,性子烈的,一個個都激動地兩眼發紅,挽著袖子,就趕緊寫折子。有的人剛剛寫完了長篇大論,彈劾宰相的折子,手還酸著呢,這時候又斗志昂揚地加班加點去了。

幾乎有一大半人都信心滿滿,朝中不正在議廢後嗎,這件大丑聞一出,那就是鐵板釘釘了。

真能經自家的手,壓上最後一根稻草,把皇後扳下馬來,可算是了不起的成就,將來上位的,不管是誰,都要承自家的情啊。

這些人各自算計著,卻不知道,真正與廢後事件禍福相關的三位重臣,在知道這件事之後,都沒敢有什麼動作。

鎮國大將軍和妹子一般,繞著廳堂轉了無數圈,坐下去,又站起來,最後還是沉著臉搖了搖頭︰「我跟著皇上也有十年了,這麼多年打生打死地過來,相互之間,都知道不少的事。皇上和皇後之間,素來是不太和睦的,但我總覺得……」

總覺得皇後應該是很不簡單的人物,要問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卻有說不清楚。他基本上沒跟皇後有過什麼接觸,只是與吳王在一起時,一些極微小,極不經意的神情動作,偶然間漏出的只言片語,慢慢地綜合在一起,不知不覺就讓人有了這樣的印象。

「小妹太蠻撞了,進宮之前,我就跟她說過,沒事不要招惹皇後,偏不听,非跟皇後的人硬踫硬,吃了大虧還不學乖,叫她好好呆著。這麼大的事,總會有人管的,用不著她來冒這個頭。」

這話不止是叮嚀妹子,也同樣是自我警惕。

最近朝堂後宮,情況都不太對啊。他這樣掌著兵權,妹子又在深宮,外加朝中還在鬧廢後,這麼敏感的時候,就算他跟吳王是一起殺出來的老兄弟,也該學著避嫌了。

寧遠侯沉默良久,只淡淡道︰「娘娘處置得已是極妥當了。這種事,咱們這些前朝遺臣,躲還躲不及呢,哪里就敢陷進去。」

代表著前朝龐大勢力的重臣,在新朝的地位一向尷尬。

越是看著位高權重,越是如履薄冰。雖說有一個女兒在宮里,看似還算得寵,但冷靜的人,不是看不出,這只不過是新朝安撫前朝舊人,換取和平過渡的手段罷了。

別看外頭廢後事件鬧得轟轟烈烈,沾著前朝這兩個字,就更要處處小心,萬萬不要羊肉沒吃著還惹一身騷。

上回是皇後把蘇貴妃關在鳳儀宮,明擺著把其他的宮妃都當嫌疑犯來防著。被逼到頭來,不得不反擊罷了。

現在,管她皇後鬧什麼呢?

能把二品誥命,一代女高手收做看門宮女的人,總不會是傻子。

眼下朝中廢後的呼聲仍在,最是應該閉門不問外事,裝乖裝安份的時候,這位皇後卻反其道而行,偏要出來搞風搞雨,總該是有所圖謀的。

萬事小心無大錯,在這一點上,寧遠侯父女是一樣謹慎的。

至于東閣大學士,天下清流的領袖人物,白天吃了一次大虧,驚魂未定,心緒煩亂,還覺得頭暈腦漲,有點生病的癥狀了,對這件事也就無力第一時間理清思路,做出正確的應對。

不過就算這三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自然也有許多人自動自覺地在前頭披堅執銳,替他們,或是為自己的前途而沖鋒陷陣。

這個夜晚,無數第二天用來淹沒吳王陛下的折子,終是緊急寫成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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