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弗按照往常去薔薇商業協會購物,不管有多討厭瑪利亞,上到王妃下到女僕,卻都離不開薔薇商業協會。
珍妮弗正挑著東西,突然一個店員過來,八顆牙齒標準笑容「珍妮弗夫人嗎,我家主人請你一敘。」
禮貌,也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肯定。
主人?珍妮弗立馬反應過來「瑪利亞?」
心下多少有些嘀咕,其實她對瑪利亞的感覺頗為復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瑪利亞為了救她決斗,那個時候是單純的感激。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她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只能在成年舞會上當志願女僕,而瑪利亞明明也有一半的平民血統,卻是舞會的主角之一,在感激之余多少有點嫉妒和不甘。
因為雷歐的存在,她們也一直沒怎麼來往,幾年前她把雷歐從瑪利亞身邊搶走,總算揚眉吐氣了一番,但接下來立馬就被愛倫陷害了,而瑪利亞卻成了雷歐風流史中不滅的存在。
珍妮弗並不知道她和大衛的婚姻也有著瑪利亞和雷歐博弈的影子,但她確實想好好看看瑪利亞,為什麼是瑪利亞不是她?
珍妮弗揚起脖子,保持著貴婦應該有的優美「帶路。」
珍妮弗盡力挺直了背,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讓寬大的裙擺沙沙作響,晃動中好像每一步都是舞蹈,不得不說,多年來的養尊處優珍妮弗的禮儀已經似模似樣,至少不會第一眼就把她打出貴族階級。
當珍妮弗提起斗志擺出架勢進門後,瞬間就泄氣了。
因為瑪利亞只是隨意的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還在埋首寫著什麼,一副繁忙的樣子,全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門口。
珍妮弗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清咳了幾聲「咳咳」
「哦,你好,安爾特夫人。」瑪利亞聞聲抬頭,然後露出一個比禮貌更親近的笑容,起身繞過桌子,坐到茶幾前,雙手行雲流水般沏茶,用一種雍容的態度「蜂蜜還是牛女乃?」
珍妮弗打量著瑪利亞,有著她自慚形穢貴族十分推崇的蒼白皮膚,不管有多爭議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光看外表無論如何都讓人沒辦法討厭,可與自己不同,她武上過戰場,文外交議和,面對著偌大名號,很難對她不敬佩。
瑪利亞眨眨眼,打趣的說「安爾特夫人是想喝清茶嘛。」
珍妮弗回神,看著茶杯中溫熱的紅茶,想到自己就這個傻傻得看著她半天,急忙說「檸檬紅茶。」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夠悠閑不夠慵懶語音拖得不夠長,總之不夠貴族,正了正身體,擺出自己最高貴優雅的姿態。
瑪利亞瀟灑的打了個響指「檸檬。」然後轉頭坦然體貼的說「不好意思,辦公室凌亂了些,準備不齊全。」說著不好意思但珍妮弗一點也沒看出她有不好意思。
響指很不貴族,可瑪利亞做出來卻有種無法模仿的自然隨意,珍妮弗年輕時也看過不少平民打響指,但都沒有瑪利亞那種感覺,好像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很華麗,對比下,自己卻太矯揉造作了。恍惚中,珍妮弗想起雷歐,他偶爾的動作也並不貴族,可卻不讓人覺得粗魯,讓人有種就應該這麼做的感覺,兩個人何其相似,已經把貴族的高貴與傲慢刻入骨髓,一舉一動皆風流。
瑪利亞再一次說「安爾特夫人?」聲音輕柔態度平和,完全不會讓人尷尬,瑪利亞如果想示好實在太容易,她天生就懂得如何控制距離,拉近,遠離,都隨心所欲,她樂意時,就算珍妮弗這種不熟悉的人也會不自覺的被傾倒,她厭煩時,卻沒有人敢越雷池。
珍妮弗立馬微笑掩飾走神「瑪利亞閣下,有什麼事嗎。」
瑪利亞的神色有些暗沉「太見外了,我以為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珍妮弗怔了,這算什麼啊啊啊,明明是你先叫我安爾特夫人,再說我們有這麼熟嗎?還有那副失望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不要讓我有欺負人的罪惡感啊
瑪利亞眼巴巴的說「珍妮弗。」
珍妮弗干笑「瑪利亞。」
就這樣,換上再精明一倍的人也不是瑪利亞的對手,珍妮弗完全被壓制,只能順著瑪利亞的話走,而瑪利亞偏偏東拉西扯,一副貴婦間閑聊的架勢,珍妮弗的警惕心慢慢放下,喝著好茶,還有一個妙語連珠,打趣,聊天,談笑,不論說什麼都能聊得上來的人。
瑪利亞的態度親昵中含著尊敬,正好擊中珍妮弗的軟肋,身為私生女,後來的婚姻又是因為不得已,珍妮弗的生活並不好,大部分貴族打從心里瞧不起她,態度也就輕慢了,而瑪利亞自然懂得怎麼打動人心,三言兩語就放松了珍妮弗的心防。
聊著聊著,瑪利亞隨口說「逛街怎麼沒見大衛陪你呢,我們商業協會新出了男士香水,還有配套的女款,一會我拿給你,還沒有正式上市呢,小範圍試用,你要是喜歡回頭我送過去。」
珍妮弗談興正濃,湊上來抱怨「算了吧,我才不想和他用配套的。」
瑪利亞擔憂的問「他對你不好嗎。」
「我已經兩周沒見他了,現在他不是接管了禁衛軍嗎,天天都不回府了。」珍妮弗有些苦澀的說「反正貴族的婚姻不就是這樣,我們一開始就是無可奈何……」
面對自覺失言停口的珍妮弗,瑪利亞表示出十二萬分的理解「你要小心啊,畢竟……梅露西娜到現在都沒有嫁人呢。」
珍妮弗不屑的說「哼~算個什麼,到生生的貼過來,以前裝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現在還不是要找男人,我的名分在這,她找大衛又能怎麼樣。」
瑪利亞附和「倒也是,難道她現在還天天找大衛?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她又不是交際花之流,沒有一點矜持嗎」
珍妮弗感覺被瑪利亞說到癢處了「就是,你說說她靠著一個……私生子,幾周前還上府來找大衛呢,然後大衛就不回府了,還不是她說了什麼。」
瑪利亞做出十分氣憤的樣子敷衍著,心里卻在排列,應該是梅露西娜找的大衛,然後大衛掌管禁衛軍,接著才是不回府,這樣的順序就能說明很多了。
珍妮弗還在說「安爾特算什麼,比史蒂夫的底蘊差得遠了,奈爾伯爵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還讓我別打擾他,我才是他夫人這是對史蒂夫的輕視」
瑪利亞身體一震「你說什麼?」奈爾將軍也有參與?這難道不是大衛的私人行為嗎?
珍妮弗捂嘴,歉意的說「我無心冒犯……」她以為是言語中對安爾特的不敬才讓瑪利亞如此。
「沒關系,我們早就分家了。」瑪利亞再想詢問,珍妮弗卻覺得自己言多有失再也套不出來話了。
送走了珍妮弗,瑪利亞再也坐不住了,來到公主府「殿下,奈爾伯爵可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啊,按理說應該不會偏向任何一方,是不是大衛得到了他的什麼指示,只是單純的守衛帝都,我之前想多了,還是說,恩斯特大帝……」
「不可能。」維多利亞公主神色淡淡的說「父王一向獨斷專謀,奈爾伯爵絕不可能提前知道。」
瑪利亞月復議,你都能知道憑什麼奈爾就不能知道,不過口頭上還是委婉的說「奈爾伯爵與恩斯特大帝戎馬半生,君臣親密無間,似友似臣,自然是有默契的,要說恩斯特大帝最信賴的大臣,奈爾伯爵絕對榜上有名。」
公主輕聲笑「那又如何,父王先是君主,與一個臣子關系再好……更何況你也知道奈爾伯爵手握重兵。」
手握重兵這句話單獨提出來意味就深長了。
瑪利亞聰明的沉默了,公主若有所思的說「瑪利亞,奈爾伯爵,似乎是你的祖父啊。」
什麼似乎,明明就是這件事從來就沒瞞過,有心人誰不知道,裝什麼剛發現啊,瑪利亞笑而不語默認,她都專門來找公主說這件事了,足以證明她的忠誠。
維多利亞公主輕輕的拍著瑪利亞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慢慢加重「前些天你和貝塔說得一句話,我很欣賞。」
「權力之爭,非我即敵。」
兩周的秋季狩獵很快就過去,宮中傳出王令,命本杰明王子留守西寧獵場。
于是原本該回撥的王子就滯留在小小的西寧獵場了,其中最為急躁的卻是曼德拉王妃「現在可好,我們都回不去了,誰知道佩利冬到底在搞什麼虧你還是一國王子,這麼多年連個情婦都比不過」
曼德拉本來不是會口出狂言的人,但本杰明娶她就是因為她的聰慧果斷,對比下,本杰明就軟弱了些,加上曼德拉一直替本杰明周轉,還有菲利普的原因,本杰明從來沒有上過她的床,自然就慢慢有了怨懟。
「閉嘴」本杰明第一次對曼德拉發火了,顯示了皇族的尊嚴「你是王妃,後宮之事本來就是你的範圍,你要是再敢對我無禮,王妃暴斃也不是什麼大事」
曼德拉吃驚的看著本杰明消失的身影,不禁打了寒顫,她的尊貴來源于他,而一直溫文爾雅的王子似乎也終于到了忍耐邊緣,不管是對王妃還是對皇宮。
秋日蕭瑟,寒冬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