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戟傲天 第三章 悠悠族情撫舊怨 2.

作者 ︰ 東窯

張懷堂惱羞成怒地叫道︰這里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胡言亂語辱及先袓!若不看你們新近遷回,這祠堂之中豈容你隨意入!再說了,每年清目掃墓全族人一起相聚,那些酒肉米面,油鹽醋,不都是公田里的嗎?你張囗便誣我們侵吞公由的銀子,請拿證據來,否則咱們縣衙大堂上見!老族長彎腰低頭正尋找對策,听他聲色俱厲立刻來了精神。張遠听著心煩,樂得鳳兒將此擔當了起來,別說這點雞毛蒜皮的小,就是再大個十倍百倍,有她應對易如反掌。遂站起身來各處觀瞧。

先祖牌位上的字體是隸書,左右對聯︰忠厚傳家和順興旺,勤儉繼世德行永昌。卻象是褚遂良的字,他很喜愛正仔細觀看張鳳說話了。

爹爹,那不是褚遂良的字,此祠堂建于大業十三年,恐怕那時褚遂良尚未世呢。張鳳覺得爹爹此時象孩子一般,真會省心。

此時堂內的氣氛很是緊張,她心疼爹爹便任其觀看散心,又對張懷堂說道︰五叔不必動怒,你听好,佷女沒有胡言亂語,沒有辱及祖先,更沒有對尊長不敬。這里是張家祠堂不是五叔的家,我是張家的姑娘,所以你無權禁止我來此。每年清明掃墓祭祖的開銷,僅祖墳的那些公田便已足夠,根本與祠堂的公田扯不上關系。你想要證據嗎?我會給你的,但不是在這里,你不是想和我縣衙大堂上見嗎?我就在大堂上將證據給你看。話既說到這份上,我也就不再和你客氣。幾年前家父帶我全家回歸故里,現田地房屋都被你們侵佔,我家的袓宅和田地,五叔你盡快退還,痛快一點好商量。若是再打別的主意動歪心眼,佷女我可要算這二十幾年的房地租金了,恐怕又得一千多兩銀子吧?老族長主持此次議真正的目的,就是當著全族長者的面,狠狠訓斥張遠以令其俯帖耳。這樣便可長期霸佔他家的田地祖宅,實在不行給個仨瓜倆棗的強買過來。

他們經過一番精心的分析認為,張遠雖有些錢財,但他是江湖中人,沒追究他錢財的來源已算是開恩了。盡管和官府有些來往,充其量是用銀子買來的關系。他兒子小,兩個女兒尚未閣,能有什麼道行?敢跟在縣里有功名的懷堂比?借給張遠些膽子也不敢來較勁。

老族長這個如意算盤打得不錯,誰知張遠一言未,僅一個張鳳便輕易也攪了局,這使他又氣又惱,又無計可施。

見張懷被責問得張口結舌,他心中一急立刻氣虛上喘,咳了好一陣,只落得黃臉漲紅,差點背過氣去。

張鳳見他年邁體衰,唯恐急怒之下現意外,便將神態放緩說道︰咱們本都是一家人,何苦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而過不去呢?五叔所提的幾件我都作了解答,若無別的我們這就告辭回去了。她一一行禮作別,拉著父親走了祠堂。

張燕舌戰無人敢惹的老族長和驕橫刁鑽的張懷堂,壓下了他們的氣焰,辯清了是非,使許多族中之人揚眉吐氣。而她心里卻很沉重,爹爹辛苦一生,老來只想遠離塵囂回歸故里,過上與世無爭的清靜日子。卻被這些族人所不容,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這種急不得惱不得,稍有不慎就會招來麻煩。老族長的貪婪是所有情的根源,依老賣老令人無奈。不過這個張懷堂心術不正,卻是不可不防。

老族長回到家里臉色更加陰沉,張懷堂扶他坐下後垂手躬立聆听訓示。

咱們張家在四外八莊,在本縣,也算是名門望族,是數得著的禮義之家。現在憑空來個張遠,一下子把咱們比了下去,我心有不甘那,咳老族長說著氣往上涌,一口痰堵在喉嚨里,咳嗽了好一陣才順過氣來,你是長門長孫,你爹不爭氣,你那幾個叔叔也辦不了什麼大,咱們這個家以後全指望你了。張懷堂心里一陣狂喜,老爺子沒了後,家中的大權肯定會落在自己的手里。現在還沒分家,正好可以撈一把。

今天的你也看見了,張遠根本沒把咱們放在眼里,你要修祠堂,哪兒來的那麼好心?還不是要在族中買好?還有那個丫頭,你看她狂的哪兒還有點規矩?一個姑娘家要懂得婦道,豈能如此拋頭露面?總而言之,他們這次回來使我心里很是不快。張遠的地和房子絕不能退回去,咱們丟不起那個人。你要趕緊想辦法,替爺爺我這囗氣,一定要把他們比下去。張懷堂將老族長攙進里面休息後,他鐵青著臉獨自坐在客廳,終于,他站了起來,一陣獰笑後走了去。就這樣,他們因貪生妒因妒生恨,與張遠一家水火不容了。

剛剛安家,里里外外都是活兒。張遠家的人們忙碌了幾天終于安頓下來。人們都感到勞累,早早地休息了。

他們累了,月亮似乎也累了,躲進雲層里不見蹤影,到處如同墨一般黑。老管齊昆提著燈籠,照例從前院到後院察看一遍,見一切正常了無異狀,最後到馬廄添了些草料也去睡了。

天約子,北風驟起颯然入窗,隨之條鳴枝嘯,遠方的閃電不時映搖的樹影。一時間如驚濤驟起,又似猛虎過澗,到處都是呼嘯之聲。

方迎春和鄔明珠同住一室,她每天子時要打坐用功,鄔明珠本無這種習慣,因極崇她的武學,虛心討教同同練。她二人已進入物我兩忘之境,外面的風聲渾然不覺。

忽然方迎春睜開雙眼向窗放望去,武功修煉到她這種天人合一的玄通化境,風雷皆不可動,但若有異常,哪鋼針落地的細微之聲,也會立即警醒。她輕輕捅了下鄔明珠示意北院有人潛入,二人立即下炕,各持兵器來到外面。

自遷來後,陳雙和辛然仍堅持白天吃酒夜里值守。蘇半月還沒回來,張遠便將家中一切務交由張鳳來管,任何瑣都不過問。

呼延世龍從孤雁嶺回來,又帶了三名無家可歸的小嘍兵,其中就有用竹椅抬寧兒下山的那二位。陳雙將這八個家丁分成兩伙,他和辛然子各帶四名輪流守夜。

今夜天不太好,陳雙格外小心。月黑殺人夜,風放火天。我說弟兄們,咱們都靈醒著點,不分撥了全都給我頂一宿,有覺明兒白天再睡。他是老江湖了,和辛然子略作商量,將防護要處確定為上風頭的後院,到了子時風起,果然現有人潛入。

由于天色太黑風聲又大,看不準听不清,正向可疑處模去時,柴草垛起了火,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瞬間已是大火沖天。

火光映照下有個穿夜行衣的人竄上牆頭,陳雙正要追上去,又听到方迎春命他去救火。我們春兒就是行,陳雙安下心來大聲呼喚,將那些雇工佣人們叫了起來。

後院有一口水井,井邊還有幾口盛水的大缸,人們盆桶齊上全力施救,但是成垛的柴草上被灑上了硫磺菜油等引火之物,水潑砂蓋仍壓不住。

這時家中人全被驚醒,紛紛跑到後院。張鳳命辛然子帶幾個家丁去前面巡察,以防有人乘虛而入。

此時烈火已漫延到草垛相鄰的那排房舍,眼看火勢難以控制,若是燒到正房則一不可收拾,全部房屋都會被燒毀。

燕兒娘急得直跺腳,娘,你快和外婆還有嫂嫂去那邊,別在這兒添亂。張燕說著又命人將四囗大缸灌滿水,張遠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便上前去搬。

爹,不用你。張鳳張燕跑過去,各自抱起一個能裝十幾擔水的大缸走來,濺得她們滿臉水花。

沖天的烈焰已將稍近些的樹木燒著,那排房間已燒到第五間。剛才還遠在西北天邊的閃電,已經移到頭頂,淒厲的北風挾著驚天的霹靂,狂舞的銀龍伴著肆虐的火蛇,形成駭人之勢,狂卷怒蕩似要將這里的一切吞噬。

這時牆外人聲鼎沸,不斷有水飛灑過來,原來有許多百姓趕來相助。

在張燕的號令下,張鳳提丹田真氣,雙手捧起水缸迎著火頭向上拋去。水缸穩穩地飛到火焰上方正要下落,張遠拋起的另一只水缸飛來,兩缸相撞立即破碎,二三十擔水傾注而下,火勢為之大減。接著張燕和姐姐如法泡制,火又熄了許多。

那些雇工佣人們全都傻了眼,直到陳雙一聲麼喝,才如夢方醒般地鍬飛桶揚繼續救火。由于火頭被壓住,這些人們方顯威力,火終于被控制住了。

一聲更大的霹靂炸驚天動地,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張燕攙著外婆回到屋里,陳雙等眾人還未到廊下瓢潑大雨傾泄而下,火漸漸地熄滅了漫起白色水氣。

這下可苦了蘭花五女,她們自以為有見識,已將屋中許多東西搶到院子里,這時又急忙向回搬,結果成了五只小落湯雞。

怎沒見方姐姐和明珠丫頭?張燕正在納悶,閃電一亮忽見有兩個極大的怪物現在牆頭。有鬼呀!張燕指著外面驚叫著就要拔劍。又听有人叫道︰接著!先後從窗外飛進兩個東西,張鳳輕輕接住丟在地上,原來是兩個被點了穴道的人。

我說你們倆也真夠嗆,將這兩個大男人扔到我的香閨之中,叫我以後怎麼作人哪!張燕叫起屈來。

鄔明珠探進頭來打量一番回頭說道︰這里不是咱們的房間,不用擦了,真是新來的人兒找不到門兒。她跺了跺腳越窗而入,愣了一下,望著腳下的印漬咧嘴叫道,哎呀呀呀!方姐姐耶,這里是咱的房間。方迎春比她自覺得多,揩淨鞋子繞到前面從門進入。

我說這麼大的雨,你們倆倒沒濕透,真是怪哉。張燕說道。那是自然。鄔明珠看了看地上那兩個人得意地說道,我們臨時各找了一把雨傘,只是重了些。原來她們抓到縱火之人時雨就下了起來,鄔明珠靈機一動,點了一位的穴道頂在頭上遮雨。方迎春見此法明,隨之抓起另一個頂了起來。難怪張燕在閃電的光照之下,誤以為有鬼怪進入。

這一折騰大家全無睡意,嘰嘰喳喳地鬧了好一陣,等到睏意上來時天也亮了。

張遠睡了不大一會兒就起來了,齊老管滿面愧疚地走來向張遠請罪。老哥哥何此言?張遠安慰道,這怎能怪你呢,其實是有外人進來放的火,而且人已抓獲。你一夜未睡快去歇著吧,順便再叮囑大家,火燒之處什麼也不要動。這場火雖不小,幸虧撲救及時,只燒了些柴草農具和五間房舍,雇工和佣人的物品也有損毀。昨夜的一切有驚無險,這在姑娘們的口里也成了趣談,風大助火,雨大滅火,她們在火場邊津津有味地談論著。

張遠命雇工們殺兩頭豬,一陣忙碌後,整個後院充滿了炖肉的香味。人們大是奇怪,難道老東家要慶賀失火嗎?

到了巳中之時,老族長和幾位族中長輩,還有那位張懷堂都來了。見院里搭棚,里面還擺著一張桌子和三把椅子,老族長料定是給自己和懷堂所備,毫不客氣地居中坐了。

今天他極是開心,張遠家突火災,定是因和自己作對上蒼不佑而懲罰于他,只可恨那場大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了張遠的大忙而使他不快。他望著還冒著青煙的殘垣斷壁快意之極,眉飛色舞地和張懷堂大談什麼因果報應。

兩人一唱一和直把陳雙氣得要上前理論,張鳳將他攔住勸說道︰不值得和他們計較,讓他們說去吧,等會兒耿大人來了,他們就不會得意了。正說著豋州刺使耿孝廉到了,張遠上前迎接同到後院。耿刺使帶人先驗看火場,又傳喚最早現起火的陳雙辛然子等人,詢問一番後朝棚里走來。

老族長和張懷堂早就點頭哈腰地伴在刺使身邊,見堪問已畢,便將他引向中間的坐位。耿刺使並不理會他們的殷勤,冷冷地問道︰張老先生,你是村正,這里了這樣大的,你怎麼沒有呈報啊?你說說情的經過和損失吧。哎呀!這可壞了,光顧得趁恨解氣,完全忘了自己這個村正的職責,老族長張囗結舌地愣住了。

這怎麼行啊?剛才本官見你坐在中間的主位上,和這位談闊論,一臉的得意之色全無半點同情之心,這可太不象話了。耿刺使直斥其過,老族長緊張得大汗直冒,陪著笑臉再次請他上坐。

听說你和這家人過不去,故意刁難?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告訴你吧,若是這家人都來的話,擺四把椅子還不會有本官的份,只能站在一旁恭聆訓教。擺上十把椅子,還輪不到你來坐。耿刺使正色說道,張家的大小姐張鳳你是見過的,她可是為大唐立過大功的,皇上在金殿賜見褒獎,授六品實祿。和她同被褒獎的還有方迎春鄔明珠蘇半月第六七位功臣,都是這個家里的人。耿刺使知張遠不願張揚,前天來訪時微服簡從。今晨陳雙去豋州府報案時,言明老族長反復難,為求平靜只好公開身份了。

張遠拱手道︰耿大人請上座。護國公太客氣了,下官怎敢。耿剌使謙道。張遠敬他為官清正遂道︰今日只小女和你我三人在此議,再說了,這是在寒舍就不必拘禮。一品夫人和護國夫人沒有受到驚嚇吧?耿刺使坐在下椅上關切地問道。謝大人關心,全都安好。張遠答道。

老族長想不到會沒有自己的位子,腦子里亂糟糟的,恍惚只記得什麼六品實祿,什麼金殿賜見之,正恨得咬牙,忽听有人呼叫︰燕屏公主到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荷戟傲天最新章節 | 荷戟傲天全文閱讀 | 荷戟傲天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