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節課是專業英語。
林晨一般不坐在教室的前兩排,那里通常被一些積極勤快的女生佔據;他也不會和那些去上課只是為了簽到湊數的男生坐在最後兩排;他習慣坐在教室中間,對于專業英語這種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課程,他會有選擇的听講,再有選擇的做其他事情。
上課鈴聲響過兩分鐘了,年輕的專業英語老師依舊用她那平直呆板的語調講課。林晨正專心的看著實驗分析資料,一個女生突然從教室後門進來坐在他身邊。
「哎呀,又晚了。」她氣喘吁吁的說。
林晨略帶尷尬的笑了笑,繼續低頭看資料了。這女生就是上周送給他圍巾的女孩子,他這幾天還沒有找到機會還給她。事實上,自從那晚他回到寢室將那個彩色口袋放在櫃子的角落里後,就糾結于余美仁突然跑開和不再理他這些事情里,因而那口袋至今沒被動過。
「你的作業借給我看看吧。」女孩兒對林晨說(大學里都是在每節課下課後收作業)。
林晨從書包里把作業本拿給他。女孩兒接過去,參考著開始補作業。
「你可不許照抄,那樣我就是在害人了,下次不借給你了。」林晨在一旁說。
「知道。」女孩兒笑著略帶嗲氣的說。
她寫好後合上作業本,本子的封皮上姓名欄處清秀的寫著「何曦」兩個字。隨後她把作業還給林晨,順帶還給了他兩袋牛肉脯。
「肚子餓了麼?給你吃吧。」
林晨︰「不用,謝謝,我不餓。」他說著把牛肉脯還給她。
何曦︰「你干嘛那麼客氣吶,你借給我作業,就當我謝你的唄。」
林晨︰「呵呵,客氣的是你才對啊,我真的不餓,不然我就吃掉了。」
何曦笑了,把牛肉脯又推到他面前,裝進他書包里,調皮的說︰「那就等你餓的時候再吃吧。」
林晨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何曦︰「對了,還有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我們晚上一起上自習吧——我平時學得不怎麼好。」
林晨︰「呃——你也知道,我現在在幫教授做實驗,晚上還要做家教……」
何曦︰「那你總要去上自習的啊,你去的時候就叫著我唄。」
林晨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只是抿了下嘴唇,又微皺著眉用手指敲著太陽穴。這樣一種靦腆尷尬的姿態在他身上顯現,格外惹人喜愛。何曦笑著望著他,只當他是害羞內斂。
且說到了下班時間,余美仁收到短信,打開來看,見信中寫道︰
「等我。」
信息是林晨發來的。張博文一個人回家去了。過了五點半,兩個研究生也陸續走了。實驗室只剩下余美仁,靜靜的等著林晨。
下課鈴聲響起,老師一宣布下課,林晨立刻拿起書包出了教室的門,一來為了快些見到余美仁,二來為了逃避何曦。他快速跑進實驗樓,進入實驗室。
余美仁看到他,立刻上前︰「跑著過來的?急什麼嘛,看你喘的。」
林晨︰「不想你等太久啊——他們都走了?」
余美仁︰「嗯。」
林晨︰「我師兄師姐說不準吃過飯還會回來。」
余美仁故作撒嬌的模樣︰「就是,偏要人家等你,等你做什麼?我都要回家了呢。」
林晨笑起來︰「呵呵,我們今晚出去吃飯吧?」
余美仁︰「去哪兒啊?」
林晨︰「離學校遠一點就行,出去看看吧。」
余美仁︰「好吧,听你噠。」
林晨︰「那我先回宿舍樓下取車。」
余美仁︰「我們分頭走吧,經常和你走在一起,我怕沒多久我都要出名了,到那時哪還有什麼秘密了啊。」
林晨︰「呵呵,好。那就在學校北門見,那里人比較少。你走大路,我走西面的小路。」
兩人先後出門去了。
北門的人果然很少,林晨先到達,余美仁遠遠望見林晨站在自行車旁,發現這里的人雖然不多,可是由于林晨的外貌氣質都太出眾了,讓人忽略是件相當不易的事,因而在這稀稀拉拉進出北門的人流中仍舊擁有極高的回頭率。余美仁于是沒有走近他,用手示意他先出門,林晨知曉他的意思,推車先出門去了。余美仁隨後趕上去,和林晨在馬路一左一右向前走,兩人不時用余光望著對方,內心壓抑又激動。待校園被遠遠的拋在後面,余美仁突然沖過馬路抱住他(這里的馬路上車輛很少)。
林晨︰「你想吃什麼呢?」
余美仁︰「去小吃街那里看看吧。」
余美仁于是坐上自行車的後座,自行車向前行駛。
余美仁︰「還記得上次騎車載我嗎?」
林晨︰「嗯。」
余美仁︰「呵呵,當時覺得怎麼樣啊?」
林晨︰「能怎麼樣呢?」
余美仁︰「我當時——你真的沒感覺?」
林晨︰「有什麼嘛。」
余美仁︰「切,裝蒜——就是這樣子啊。」她說罷伸出雙手緊緊攬住他的腰。
林晨︰「呃——姐姐,我喘不過氣了,上次哪有這麼緊。」
余美仁笑起來,輕輕敲著林晨的背,擺動著雙腿,自行車微微的晃了晃。悅耳的鋼琴曲響起,林晨一只手扶著自行車把手手,另一只手從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機。
林晨︰「喂,張阿姨你好——這樣啊——哦,那好吧——嗯,那就今晚吧——好,謝謝。」
自行車行進的速度漸漸變慢,最後停下來。余美仁下車,來到自行車前,林晨顯然很低落。
余美仁︰「發生什麼事了?」
林晨︰「沒什麼。」
余美仁拉著他的手臂︰「快告訴我。」
林晨抿了下嘴唇︰「我的一份家教不做了。」
余美仁︰「剛那個阿姨打電話告訴你的?」
林晨︰「嗯,讓我今晚去把這一個半月的工資領回來。」
余美仁︰「為什麼啊!干嘛不用你做了?」
林晨︰「那學生這次月考排名下降了十幾名。」
余美仁︰「是嘛,下降了這麼多。」
林晨︰「就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一直都做得挺努力的——她父母說再有半年就要中考了,實在得抓緊,不是嫌我教得不好,只是他們認為請一個有過教書經驗的老師來輔導更合適——這委婉的辭退還是挺打擊人的吧。」
余美仁︰「是啊,很難過吧?」她上前抱住他。
沉默過後,林晨說︰「我們去吃飯吧。」
余美仁︰「不是說要你去拿錢嗎?我們還是先去吧。」
林晨︰「那姐姐你不餓麼?」
余美仁搖頭。
林晨︰「我也不餓,剛才還有點,現在不了。」
余美仁模著他的臉︰「你看看你,對這事何必這樣認真呢。」
林晨︰「哦,對了,我包里有牛肉脯,你吃吧。」
他說著從包里拿出牛肉脯給余美仁,然後騎上自行車,余美仁坐在後座上吃起來。到了那戶人家樓下,林晨上樓去了,余美仁在樓下等他。大概過了十五分鐘,林晨才下來。
余美仁︰「怎麼這麼久?」
林晨︰「他們原來還沒有告訴那學生不想讓我繼續教她了,她听說我星期三就不再來了,哭著不讓我走,我們勸了她好一陣兒。」
余美仁︰「哦?你這個學生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林晨︰「女孩兒。」
余美仁現出調皮的笑容︰「我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不是你教得好或差的問題,而是因為你的存在,讓那女孩子心思不在學習上了哦——她準是喜歡上你啦!」
林晨︰「怎麼可能?她才初三!」
余美仁︰「初三正是懵懂的年齡啊——她長得漂亮嗎?」
林晨微撅起嘴︰「姐姐——人家正傷心呢啊。」
余美仁看著他萌萌的樣子,不禁笑起來︰「好了好了,別難過了,帶我去一個地方吧。」
林晨︰「去哪兒?」
余美仁︰「生態公園——夢幻林蔭路。」
林晨不禁一愣︰「怎麼想到去那里了?」
余美仁︰「你今天不開心,想讓你開心嘛。」
林晨︰「呵呵,可為什麼是那里啊?」
余美仁︰「等到了那里我再告訴你。」
林晨滿臉疑惑,但仍舊騎上自行車,載余美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