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開時似雪謝時似雪(Ⅶ)文/沈如顏
程府
程文軒昨晚上因為墨書提起了陳妙夢的事,這一耽擱,又沒有去成上房。他起來的時候,時間有還尚早,老太君興許還沒起來,他也不敢貿貿然去打擾,就只得先想著怎麼把手上的事都放開,讓大哥順利接手。這件事,只怕還是得要如雪幫忙才行。正想到這兒,突听得門外一陣***動,到擾得他有些心神不寧了。沈如顏沒回來,這瀟湘苑到底是沒以前熱鬧了,在院子里面的,也就是千兒和芸香。她們到底是在這府里呆著有些日子了,這點規矩還是懂的,這些天來,做事哪個時候不是輕手輕腳的。今兒個是怎麼回事。
推開窗戶,卻見得杜爾芙端著不知是什麼東西正想進來,千兒和芸香礙于他早就有過吩咐,所以就只得將她攔在院子里面。她怎麼過來了?自從她一開始糾纏他,他在她的面前把話都攤開了之後,她就一直呆在芙蓉居很少在他眼前晃了,這又是鬧的哪一出。豈料這杜爾芙的眼楮還是挺尖的,遠遠的就瞧見了他。便嚷嚷著。
「二爺,爾芙來給二爺送補品了。」
送補品?她不送毒藥,他就要謝天謝地了。不管如何,她一日不離開,他也不得安生。整個程府,也就剩下瀟湘苑這一處清靜地兒了。他可不想讓杜爾芙破壞了這里的氣氛。遂起身,走出了房間。杜爾芙見狀,連忙撥開千兒和芸香,走上前來猊。
「二爺,這是賤妾一大早爬起來為二爺炖的補品。二爺這些日子操勞了。……」
可是他的話被程文軒生生地攔住了。他們之間自從昭容的事被說開了之後,便再也沒有那麼多的拐彎抹角,兩人說話,向來就不在乎什麼禮不禮數,都是開門見山,有話直說。
「說吧,你想干什麼?娓」
要說這杜爾芙,還真是藏了心思的。原來是昨晚,她听說程文軒沒打算接陳妙夢回來,而是去請了平城陳家的人過來,便知道這是他下定決心,要把陳妙夢趕出去了。眼下,沈如顏和紫湘下落不明。陳妙夢又要被趕出去。那就意味著程文軒便就只是她一人的了。她苦苦等待了這麼多年,就是在等這個契機,這也可能是她唯一的一次上位的機會了。她自然要好好把握了。但沒想到程文軒卻是一點不為所動,開口便是直愣愣的這麼一句。畢竟現在是她來討好他的。杜爾芙少不了得收斂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氣,陪著笑,說道。
「二爺這是說哪兒的話,二爺是賤妾的夫君,賤妾當然是想關心二爺了。」
關心?他可沒指望上,他還是個毛頭小伙子,他怎麼耍著他玩的,他可沒敢忘記。若不是那時候身邊跟著墨書和墨琴,幫他將一切都調查清楚。他可能還真要被她蒙在鼓子里呢。不過這也多虧了她,若不是她教會他人心險惡,他也不明白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可能保存一顆完完整整的真心,留給如顏。
「關心就不必了,你回去吧。」
回去?這怎麼可能,雖然這補品的確是讓丫鬟準備的,但好歹她也盯了這麼長時間,更別說這一路端過來了。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他在府里的機會,她自然是不會就這麼錯過了。
「二爺,賤妾……。」
「二爺。」
杜爾芙的話又被人生生打斷,不過這次打斷他的,卻不是程文軒。確是墨書辦完事回來了。墨書沒想到杜爾芙會來到這兒,卻是一愣。程文軒越過她,直接聞著墨書。
「怎麼了?」
「墨琴說,今兒個一早去客房看的時候,二姨太太就已經沒在房間里了,估計是听到了風聲。跑了。可是,爺你讓我給的休書,我還沒有……」墨書或許是意識到杜爾芙在場,到底是沒敢接著說下去。
「哼,這次算她機靈,居然也知道先跑開。」
「那爺,我們還要找她嗎?」
「找她作甚,直接把休書送到陳府去,愛怎麼處置,都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這杜爾芙雖說是巴不得陳妙夢早點出去,這樣她就少了一個勁敵。但是她看他只一句話便決定了陳妙夢的命運,那表情冷冷的。就連討論一個陌生人都不至于用這樣冷漠的語氣。他的心,當著是石頭做的嗎?若是日後,她也沒休下堂,他是不是也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墨書討論起她。一封休書,便將他們的關系撇得干干淨淨。想到這兒,她的心,多少是有些寒意在絲絲地往上涌。
「爺……」
「這兒沒你說話的份。你的那份我已經送到杜府中去了。什麼時候回去,你自己決定。」
杜爾芙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這一天,會這麼早。她不甘心,她大半輩子,都在為把這個男人的心捉住而費心費力。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他居然要將她趕走,這對她而言,便是這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她扯住程文軒的衣袖,手中的托盤也顧不上了。一整盅的補品就這樣撒在地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她的眼淚泛濫得,卻比地上湯汁流開的速度還要快。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淚水就已經這樣簌簌地落了下來。
「爺,你不能這麼對妾身啊。賤妾為二爺盡心盡力。賤妾最好的青春年華,都交給二爺了。二爺不能說一句不要賤妾,便將賤妾趕下堂去啊。」
公平?她居然還好意思提公平。
「好,你要公平是吧,那我們就好好算算賬。你當初設計我的時候,可有曾想過公不公平。你懷著別人的孩子,卻以此作為要挾,要我娶你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公不公平。這麼多年,我沒有動你一個頭發。昭容的事,我也從來都沒有揭穿。你若真的要公平,那好,我們現在就去老太君那里,把一件件的事攤開來說,我保證,每說一句話都會拿出證據來。」
去老太君那里?那怎麼可能。若是當年的是鬧得人盡皆知,那便就比被休下堂要嚴重得多。程文軒這些年確確實實是不曾動過她。若是被休了,憑著娘家的勢力,也不難再嫁,但若是她苦心掩蓋這麼多年的丑聞傳了出去。別說是嫁人了,只怕她連活下去都很困難了。程文軒這些年不曾提起這些事是不錯,但並不意味著他就忘記了,他既然說有證據,那便不可能是編的。若是兩人真的上老太君那里鬧一番,且別說老太君幫不幫親了。這怕就因為這件事,讓人把她抬下去浸豬籠也不一定。再不甘心,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做賭注,只得慢慢松開手,仍程文軒將自己的袖子扯了回去。手心空了,她忙活了這麼多年,終究是什麼都沒有抓住。第三百二十五章開時似雪謝時似雪(Ⅶ)文/沈如顏
「以後說話做事的時候,先考慮考慮後果。」
丟下這麼一句話,程文軒甩著袖子,轉身進房門去了。杜爾芙跌坐在地上,什麼雍容華貴的氣質都沒有了,眼淚滑落下來,將她的妝容沖掉了不少,現在看上去,就和一個瘋女人,沒什麼兩樣。她現在也顧不上地上髒不髒了。抬眼望著頭上掛著的匾額。瀟湘苑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似乎也在嘲諷她這些年的天真。她還記得第一次踏進這里的時候,她是和陳妙夢,紫湘一起過來,給沈如顏請安的。那個時候,她就站在這個牌匾下。在心中暗暗立誓。她一定要把沈如顏整下來,當家主母的位子,只能是她的。可是一切都是虛幻。她只是活在夢中。程文軒不是花心,他是沒心的。
對,沒心的,
杜爾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千兒和芸香本想著扶著她,但卻被她推開了好遠。墨書陪著程文軒站在窗口望著這一切,忍不住嘆息到。
「二爺,非得做到這個地步嗎?」
他哪里就真的這麼不知禮數了,剛剛的那些話不過是應了程文軒早些時候的吩咐,說給杜爾芙听的。雖然他已經知道程文軒決定離開,但也不用把幾個姨太太都趕出去啊。這樣一來,老太君那邊,又是一頓好罵了。
望著杜爾芙跌跌撞撞的身影。程文軒卻沒有再多看一眼。他收回目光,一邊整理著桌上的賬簿,一邊回答道。
「我給過她們機會了,再說了,等我真的離開,不做這個二少爺了,她們也不一定願意跟著我。我不在,她們留在這里也只是蹉跎青春。倒不如早些都走了,興許還能找個好人家嫁了。相識一場,我能給她們的也就是這些了。」
杜爾芙和陳妙夢心里的那點小九九,他還能不清楚,她們關心的,從來都不是他這個人,還是程家當家主母這個位子。人與人,倒真是有區別的。有的人塞給她都不要的東西,有些人卻爭著強者也要。
「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該還的,也終歸是要還清的。墨書,隨我去一趟上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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