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想著耽擱,他們一早就趕著上路。
馬車走的不快,因為顧忌著齊落洛的身體,滴滴嗒嗒的,齊落洛能清楚的算著馬走了多少步。
听詠春說,他們已經出了京城,趕路的方向是商齊國的方向,商齊國是樓赭焰的家鄉,听說那里山明水秀,鳥語花香。齊落洛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地方,當即就決定讓樓赭焰帶她去那里的鄉下,找一個好的地方定居。
頭沉沉的,很是不舒服,她躺著躺著就睡著了,又或者說是暈了,反正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真亦夢?
外面 里啪啦的聲音傳入耳中,齊落洛掀開眼皮,袖了袖手,扭頭看著旁邊的人,既然全都不在,空蕩蕩的車里就她一個人茆。
「詠春?懷玉?」
「誒,落洛,我在呢?」懷玉的頭從車外冒了進來,眼神有些慌張的看著她。
「外面怎麼了?怎麼會那麼吵?蚊」
「沒、沒什麼。」懷玉慌張,似在隱瞞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懷玉,有什麼事你就說吧!還有什麼事是我承受不了的?還有詠春呢?」
「她在外面。」她指了指外面。
齊落洛听她這麼一說,正想去掀開簾子卻被懷玉遮住了。
「懷玉你要做什麼啊?我想看看外面怎麼了?」說著她直接扯開簾子,外面刀劍相踫的聲音一聲接一聲。
遠遠的,齊落洛就看見樓赭焰的身影,他正在與一個人交手。
「赭焰?」她叫了一句,不知道這又是發生什麼事?
樓赭焰听到她的聲音,看向了她這一邊,躲過對手的劍,直接奔向了齊落洛的身邊。
「落洛,你快進去。別出來。」樓赭焰一邊說一邊的把她塞進車里。
「赭焰怎麼了?」齊落洛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硬是不肯進去,「我們被人追殺嗎?」
腦海中她看見這樣的場面,首先想到的是追殺。
「……」樓赭焰沒回答她。
齊落洛急了。
「赭焰,我們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吧!」
「落洛,你還是先進去,待會我再跟你解釋。」
「不,你知道我的性格的。赭焰。你快告訴我,否則我不進去。」齊落洛執拗著,眼楮有神,容不得人拒絕。
樓赭焰低頭想了許久,咬牙,再抬頭,「是千雪派的人。」
頓時他看見齊落洛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是他?」
「嗯。」他點頭,「好了,現在你知道了,可以進去了吧!」他半推半就的把齊落洛給推進去了,嘆了一聲,他又去參加戰斗去了。
「落洛,你沒事吧!」懷玉一同進去,看著她本就煞白的小臉現在是更加的白了。
「懷玉,你出去看著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就好。」她袖了袖手,靠在壁邊,閉上了眼楮。
懷玉見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擔憂的看了看她,然後出去了。
風千雪,你就喜歡這樣對我們趕盡殺絕嗎?連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要弄死不可嗎?既然那麼不喜歡我,那麼討厭我,就該讓我離你遠遠的,這樣我才不會打攪到你和你的離妃啊!
肚子忽然一陣絞痛,她蜷縮在一角,緊緊的抱著自己,不停的發抖,知覺慢慢的沒有。
夢里,她看見了寶寶,很可愛,粉團子一樣,向她走來,笑了,可是突然一下子卻哭了,她想問他為什麼哭,可是自己根本就發不了聲音,她只好一個勁的用嘴型說,听不見,寶寶又在哭,她的心都碎了,自己也一個勁的流淚,心很痛,肚子很痛,整個人就快要窒息了。
「寶寶!」終于,她喊出來了,可是那影像卻消失了,消失之前,她看見寶寶對她揮手,臉上還帶著笑。那麼小的小孩既然會揮手?
「寶寶?寶寶?寶寶……」她的手拼命想抓著寶寶消失的地方,不停的揮,卻不知道打到了什麼,突然定住了。
「落洛,落洛?」有聲音響起,她沒有理,她只想去追她的寶寶。
「落洛?落洛……」更多的人的聲音響起。
緩緩的,她的眼楮睜了開來,不是她的寶寶,是軒他們,個個眼楮都盯著她看。
「落洛,你醒啦!?」懷玉眼淚一滴滴掉下,看來林黛玉應該是她的轉世吧!
「懷玉,你哭什麼啊?」齊落洛抹了抹她臉上的淚水,卻越抹越多。
懷玉搖搖頭,沒有說話。
「詠春,懷玉這是怎麼了?」齊落洛看向探出一個頭進來的詠春。
詠春見不得懷玉哭,直接把她給拖走了。
「懷玉,走!」懷玉不願,也終是沒有辦法被人拖開。
齊落洛見著奇怪,不知道她們這唱的是哪一出?
「赭焰,懷玉這是怎麼了?誰欺負她了?」見懷玉被詠春拖走,齊落洛只好問樓赭焰。
而樓赭焰也是不說話,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赭焰?赭焰?」她抬起手拍拍他,他只是給了她一個笑臉,衣服上還沾著剛才打斗留下的痕跡。
「軒,你說,懷玉怎麼了?誰惹哭了她啊?」見樓赭焰那里問不到結果,齊落洛只好去問軒,他們四人,今天都不知道怎麼的,怪怪的。
「沒事,可能被剛才的事嚇到了吧!」都炎軒笑笑,如是說,「女孩子嘛!終是膽小的。」
「哦,這樣啊!」她像是相信了,點點頭,手溫柔的撫上小月復。
在撫上小月復的那一刻,她的臉色瞬間的一變,隨即低下了頭,眼楮漸漸的朦朧,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臉色白的可怕。
「落洛,你怎麼了?」樓赭焰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卻沒有說話。
「落洛??落洛……」
「赭焰,你先出去,我有事跟落洛說。」看見她的手放在小月復上,都炎軒明白了,趕緊把樓赭焰推了出去,車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落洛?」她喚道。
齊落洛抬起頭,眼淚肆流。
「軒,我的寶寶是不是沒了?我的孩子他離開我了,對嗎?」
都炎軒久久之後才點頭,這是他二十三年來,才發現點頭是那麼艱難的一件事。
「落洛,對不起!」他說著。落洛,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保住你的孩子。對不起,我答應了晴兒替她照顧你的,我卻沒有做到。對不起,我以為千雪是喜歡你的,他只是一時迷失了心,我想著給時間他,他是會明白的,可是,還沒等千雪明白,我卻因為自己的妄自以為還你掉了孩子,落洛,對不起。
齊落洛卻是搖搖頭,「軒,這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她收拾了眼淚,「好了,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一邊說,她一邊吃力的躺下,都炎軒小心翼翼的替她蓋上了被子,嘆了口氣,不知該怎麼辦?落洛越是震驚他的心越不安。
***
「落洛,來,吃一口飯吧!」詠春坐在車上,想喂齊落洛吃一口飯,可是她根本看都不看,手里捧著一個枕頭,眼楮定定的盯著懷里的枕頭。
「落洛,來,吃一點吧!你已經兩天多沒吃了。」詠春哄道,眼里全是擔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寶寶,快睡覺,媽媽給你唱歌謠,小寶寶,快睡覺,我們就要回家了……」她的雙手緊抱枕頭,不停的搖啊搖。
詠春看不得她這個樣子,只好默默的退了出去,眼里已經開始氤氳。
自從那天落洛知道孩子沒了之後,一覺醒來之後就變成了這樣,每天就抱著一個手上的枕頭,眼神呆呆的,誰叫她都不理。有時候就這樣呆呆的看著懷里的枕頭;有時候就不停低頭寵溺的講著話;有時候就會眼楮濕濕的唱著歌謠,也不管流淚。看的詠春只能在一旁抹淚。
「詠春姐,落洛怎麼樣了?」懷玉見她出來,趕緊上去,遠處的樓赭焰也走了過來。
詠春搖搖頭。
「她一口都沒吃吧!」樓赭焰說。看著詠春手里的飯和剛端進去的一模一樣。
詠春點點頭,不可否認,眼底是深深的擔憂之色。落洛已經將近三天沒吃飯了。
忽然,詠春感覺手一空,再回神,手里的飯已經被人搶走了,都炎軒正一手拿碗,看起來氣沖沖的走向馬車。
幾人見狀,只好跟了過去。
「齊落洛,你想瘋到什麼時候?」都炎軒將馬車的簾子用力的一扯,奪過她手中的枕頭直接往外面丟去,枕頭以拋物線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又打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啊~啊~啊~」她咿呀道,「寶寶,寶寶??」
一邊喊,她一邊想出去,身子剛探到車門,就被都炎軒惱怒一一甩,甩在了車角落,頭重重的敲了一下那木制的板,頓時讓她眼冒金星。
「齊落洛,你的孩子已經死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啊?你明明知道你的孩子已經死了,卻在那里逃避,你以為逃避就什麼事都沒有是嗎?」
「不、不、不、我的寶寶沒死,沒死,他剛剛還在我懷里,是你把他搶走了,是你、是你……」她掙扎著爬起,指著他,眼楮沒有了以往的焦點,看不見那神采奕奕的眼神。
「你的孩子死了,他在兩天前已經死了,你是知道的,你逃避不了,你的孩子死了、死了、死了……」他抓著她肩上的衣服,一句一句的咬牙說「死了」,他知道齊落洛是故意,她不想去面對,所以她故意這樣,可是不是什麼都可以逃避的,過去了就不要再去念念不忘,忘記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