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若听話點,可能我會求他們給你找個年青點的男人……我們札刺亦兒現在女人不多了,像姐姐這樣的好女人,應該配給族長才對!」
我盯著他那張得意的臉,心中益發覺得惡心,我果然是太愚昧,居然就相信了這張單純臉上的誠意和善良。
「姐姐,你那只狗呢?倒真是只好狗啊……」
他的眼楮四處瞄著,尋找牙牙,看來白天是被牙牙嚇著了。
我的眼瞳驟然收縮了一下,看見在他肩上掛著一條沾著血的發辮!
伸手從他的護甲上摘下那條發辮,上面的綴角我很熟悉,是狐狸臨走時為了安慰德德瑪失戀的心,給她留下的一顆大松綠石,她一直當寶貝一樣綴在辮梢,連晚上睡覺都不舍得摘下來,現在……現在卻在他的身上……
哈爾巴拉裂著嘴笑著,火光閃爍中我看到他的臉上點點斑駁,全是尚未干涸的鮮血。
「姐姐,你們孛兒只斤氏的女人全是母狼呢,剛才我被一條小母狼發現了,你看她咬了我的胳膊,不過,她被我三叔一刀把頭割下來了,這松綠石你喜歡不,等你當了我嫂子,我把它送你!」
德德瑪……那個甩著小辮子臉上永遠帶著嬌紅的羞怯少女,那個剛剛萌動春心人生還沒有完全開始的女孩……德德瑪……
似乎時間全部停滯了。我地太陽穴劇烈地跳了起來,雙耳不斷嗡鳴,只看到那男孩的嘴一張一翕,但完全听不清他在說什麼……
德德瑪死了?……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孛兒只斤氏現在正在經歷什麼……
這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我快醒過來……
這不可能!!!
然而這不是夢,我看到有男人扛著不斷掙扎叫罵地女人走了過來。對著哈爾巴拉喊道︰「臭小子,還不快把她拴起來。男的全殺的,女的留著!」
他說著下流yin穢的調戲話,手中還不規不矩地在那女人衣服里模索著,那個不斷叫罵掙扎的女人……是烏雲!
我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不,這不是夢,我並沒有在做夢!德德瑪很可能已經死了。而烏雲正在那男人手下掙扎著!
我沒有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地……我得做些什麼!
哈爾巴拉听了那男人的話,果然把馬刀插到腰中,去模繩子想拴我,一邊對我說道︰「姐姐不要怕,我們札刺亦兒人對女人是很溫柔地……」
他悶哼了一聲,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便倒在了地上,我手中的匕首柄砸到了他的後頸上。那里有一個穴位,只要力量大一點擊中,便會讓人昏迷十分鐘以上,如果力量再大一些,就會……
我,我還是不敢下重手!
從我們身邊經過的那男人噫了一聲轉過身來。被我飛身過去用一記「奪珠」扎中了雙眼,他閉著眼楮大叫了起來,兩行鮮血從眼窩中流下,把肩上的女人一扔,捂著眼楮蹲到了地上。
我扶著那衣衫散亂的女人爬起來,果然是烏雲,她一把推開我,從躺在一邊地哈爾巴拉身上抽出馬刀,瘋狂地砍在那慘叫的男人身上,一時間鮮血橫飛。濺到我們的身上、臉上……
我拉著烏雲。哭喊她的名字,她這才似乎剛剛看到我一樣。軟癱在地上,馬刀掉在一旁,用空洞的聲音對我說道︰「狼牙麼……狼牙……老大死了……老大被這幫賊人給殺了!」
一陣苦澀混著血腥味從我的胃里涌起,我死死揪著烏雲的衣襟,勉力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突然,她地眼中有光芒一亮,她迅速轉過身來,將我掩在身下,重重地壓了下來,口中鮮血狂噴,我抱著她大哭,一聲聲喊著她︰「烏雲,烏雲……」
她最後一次睜開她美麗的眼楮,喃喃地說了一句︰「狼牙,我的海都,海…都……」
壓在我身上的身體驟然一重,她的頭軟軟的耷拉下來,垂到了我地肩上。
我瘋狂地點著頭,拼命地搖晃她的身體,哭喊著︰「烏雲,烏雲……」
輕輕將烏雲掀到一邊,眼前看到的是牙牙正撲在哈爾巴拉身上撕咬著,他驚慌地躲避著,手中的馬刀上還滴著淋灕的鮮血……
烏雲的血……
德德瑪的血……
孛兒只斤氏的血……
「牙牙,停下!」
我听見自己喚住了牙牙,聲音似乎已經不再是自己發出來的。
哈爾巴拉揉著被牙牙咬傷的胳膊爬了起來,警惕地看著我,說道︰「姐姐還會打黑拳呢……」
「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殺德德瑪和烏雲!她們是女人,你怎麼不能對她們心軟一點!」
我地聲音冰冷,再也沒有了溫度。
他像是听到了很好笑地事情︰「姐姐,女真人對我們心軟了麼?他們殺了我們部族一半多的人,沒跑出來地人全部被他們殺了!那老女人對我的弟妹心軟了麼?下午若不是你攔著,我的弟妹全部得讓她用馬車軋死!我們逃命逃了兩個多月,誰都是一見到我們就喊打喊殺,誰來對我們心軟……」
他馬刀上的血緩緩地往下淌著,一點點滴到碧綠的草地上。
「你殺了烏雲,應該去死!」
我打斷了他的話,聲嘶力竭地沖他喊著。
他的喉嚨咯咯地響了一聲,手中的馬刀無力地垂了下來,他似乎難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在那里我的匕首已經沒至根部,簡直要將他單薄的身體刺穿。
他卻咧著嘴笑了,滿臉的解月兌,十分費力地說道︰「逃命,好累……現在,終于可以休息了……謝謝姐姐……謝……」
他倒下去了,歪倒在地上。
月光下,他們的鮮血在碧草上畫出詭異的畫面,淒涼驚艷。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只感到雙腿一軟,跪坐在血泊之中,抓著染血的青草籟籟發抖,剛才匕首刺入的手感似乎還留在我的手中,月光下舉起那雙沾血的手,我使勁在草地上磨擦著,心中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居然殺了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牙牙湊了過來,溫柔地舌忝著我的臉頰,碧綠的眼楮在月夜中像燈光一樣閃爍。
「德德瑪……烏雲……海都……海都!」
我突然醒悟過來,爬起來看著不遠處交織著火與血的部落,听著耳邊隱隱傳來的怒吼與哀嚎,知道自己現在沒有時間去感嘆和思考,忙爬起來,伏在烏雲的身體上細細听了听她的心跳,再咬著牙將她拖到一旁的草叢里掩好,然後從哈爾巴拉身上拔出匕首,收到自己的靴筒里,牽著牙牙,借著草叢的掩護,在奔跑的牛羊和馬匹中四處躲閃,向孛兒只斤氏部落里潛去。
做這一切時,我十分地冷靜,似乎頭腦中什麼都沒有,只有在從哈爾巴拉身上拽出匕首時,鋒刃在骨頭上磨擦的聲音讓我愣了一下,但我沒有停留,似乎所有的情感和理智在那一刻已經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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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段野史改編自史籍《元史.太祖紀》,其中記載︰「莫拿倫,生七子而寡。莫拿倫性剛急,時押剌伊而部有群小兒掘田間草根以為食,莫拿倫乘車出,適見之,怒曰︰‘此田乃我子馳馬之所,群兒輒敢壞之耶?’驅車徑出,輾傷諸兒,有至死者。押剌伊而忿怨,盡驅莫拿倫馬群以去。莫拿倫諸子聞之、不及被甲,往追之,莫拿倫自憂曰︰‘吾兒不甲以往,恐不能勝敵。’令子婦載甲赴之,已無及矣。既而果為所敗,六子皆死,押剌伊而乘勝殺莫拿倫,滅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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