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箜篌眼看著子時臨近,心里急的火燒一樣。
雙手在翎滄腰背幾處大穴上游移來去,終究是沒舍得發力點下去。
「你若怨我,盡管廢去我武功。」翎滄也感覺到箜篌手指按觸之處,盡是要穴。
「放開我。」箜篌氣結。
「不。」
「你……」箜篌怒極反笑,「燕將軍,你這是做什麼?半夜三更抱著個赤身的男人不放?」
「你……」翎滄語塞。
「難道,你想你家的皇上了?那個……李弦卿。」箜篌冷笑,「卻不要拿我當了別人替身吧?」
「箜篌!」翎滄猛的擰起箜篌下巴,臉色陰晴不定,「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什麼?」箜篌抬手打掉翎滄的手,「我雖然身為花間,但也依舊是萬花弟子,你昏迷之時,我曾像大師兄為我推拿一樣,給你推拿過,你說我知道什麼?」
「……」翎滄沉默。
「他不過是拿你當個會武的妃子!」尖刻的話像個巴掌狠狠摑在翎滄臉上。
看著翎滄驚愕的瞪大眼楮,箜篌心里一絲絲的涼下去。
這麼重的話,他會走吧?會離開這里,離開萬花吧……走了,走了也好,萬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寒毒發作的狼狽樣子。
心里疼的擰了個勁兒,嘴里卻依舊不依不饒的吐出比刀子還傷人的話。
「燕將軍,怎麼不說話了?呵呵,你那皇上,來過萬花找你,你現在回去,依舊高官厚祿。」箜篌歇一下,邪邪的笑開,「到時候,你還何苦在這抱著我想你的皇上?」
「住嘴!」翎滄猛的一口咬上箜篌唇瓣,這人……怎麼這麼……刻薄。
箜篌瞬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開始拼命推搡翎滄,嘴里咿唔的說著什麼,卻讓翎滄把聲音全數吞了去。
比起蠻力來,一向講究巧勁的萬花終究還是拼不過常年征戰沙場的天策。
想要叫罵,卻只是給了翎滄將舌尖探進他口中的機會……箜篌幾乎想掐死自己。
「你說他拿我當個會武的妃子,那你呢,你又當我是什麼。」發覺懷中人漸漸安靜,翎滄微微離開他口唇,聲音暗啞,「你又為什麼……」
……吻我?後兩個字被翎滄咽進了肚子。
「哈,我不過是想嘗嘗燕將軍的味道,看看這皇上吃過的人,跟旁的人有什麼不同。」箜篌笑的無情。
「我不信。」
「那,燕將軍不妨就成全了我?」隨手攏一下自己頭發,箜篌狀似無意,「看看你跟我遇過的那些人,是不是一個味道。」
「還有誰?」翎滄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人滾在別人身下的事實。
「與將軍有關系嗎?」。箜篌舒展了手臂,去扯翎滄腰帶,發覺翎滄微微向後閃躲以後,轉手勾住翎滄下巴,「不願意就給小爺滾,願意,就自己月兌guang了讓小爺嘗個鮮。」
有寒氣從丹田深處一絲絲泛上來,箜篌略偏過臉將自己面容隱在陰影里。
翎滄,求你了,快走吧。
燕翎滄只覺得自己牙根都咬的生疼,嘴里泛起一股血腥氣。
發狠的甩掉被水浸的透濕的衣服,燕翎滄俯在箜篌耳邊︰「就如先生所願。」
什麼?!
箜篌猛然轉過臉瞪著翎滄,他瘋了?
顧不得許多,箜篌忽然反手叼住翎滄手腕,向外一轉一推,躍起身子一個踏雲倒翻到池邊,五指一攏扣住一旁的孤心筆抬手就是芙蓉並蒂的起手勢,不能傷他,至少要先讓他不能自如行動……大不了,今夜里,找處僻靜地方熬過去罷了。
翎滄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箜篌逼退半步,抬眼看見箜篌手勢心下一愣,芙蓉並蒂?人卻一點遲疑都沒有的展開身形,一式躡雲逐月堪堪停在箜篌身後,翻手擰住箜篌手腕,拇指在腕脈著力一壓,孤心筆翻滾著落進水中。
氣極的翎滄並沒發現箜篌的異樣,也沒心思去想為什麼箜篌明明已經佔了先機,卻遲疑了那麼一瞬讓自己下了他的筆。
箜篌簡直欲哭無淚,他氣勁方一運轉,丹田里一縷寒氣就直接跟著運轉內力沖了上去,那一招芙蓉並蒂,就無論如何都用不出來,倒被翎滄制住身子。
「放……放開……」皺著眉壓制住亂躥的寒氣,箜篌竟然下意識的去跟翎滄拼力氣。
「先生不是想嘗嘗在下的味道嗎?」。翎滄冷著臉將箜篌扭過身壓制在池沿上,俯身上去輕聲說,「在下怎敢讓先生失望。」
自掘墳墓……箜篌扭過頭剛想說什麼,身下傳來的痛楚就讓他差點滑落進池子里。
「先生還是不要亂動的好,在下並不想傷到先生。」翎滄低了頭,唇輕輕落在箜篌後頸。
「把……你的手……拿出去。」箜篌只覺得自己快要死過去。
我是造了什麼孽……要在毒發的時候被人……
「好……」翎滄停了一下,答應。
感覺到侵入身子的異物緩緩撤出,箜篌才把壓在喉頭的一口氣吐了出來。
「先生,得罪了。」翎滄看箜篌緩過一口氣,一手勾緊他腰月復,欺身上去……
箜篌嗚咽一聲,雙手指甲一瞬間嵌入自己掌心,咬了嘴唇生生把溢到唇邊的慘叫咽了回去。
有血色在清澈的池水中緩緩彌散,搖散了一池月光。
……
「……你還好麼……」
「你覺得呢?」
「……不好。」
「謝謝啊。」
箜篌氣哼哼的抱著膝蓋呆在溫泉里。
翎滄很……無措。
「誰讓你來的。」
「裴先生。」
「……他讓你來溫泉那個什麼了我!?」箜篌扭過頭狠狠瞪一眼翎滄。
「不,不是……」那是意外……翎滄沒敢說。
「給我放開。」
「不。」
昨個夜里,翎滄幾乎被箜篌嚇死。
他從迷亂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箜篌的身子在溫泉里都微微泛著涼,要不是這人死要面子的不肯昏過去,恐怕早就失去意識了。
翎滄甫一離開他身子,箜篌就直接癱軟了滑落進水,唬的翎滄慌忙把人撈起來抱在懷里。
然後他才發現,箜篌竟然在發著抖。
在盛夏的萬花溫泉里,箜篌竟然冷到嘴唇發青!
翎滄差一點就直接把他抱去裴元那里砸門。
「別……離開,溫泉。」察覺到翎滄的動作,箜篌費力的吐出幾個字,蜷起來不動了。
于是,嚇壞的翎滄就把他在懷里一直摟到現在。
清醒過來的箜篌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放。
基本上過程是這樣的︰
「你還死抱著我做什麼?給我放開!」這是剛熬過寒毒,沒消氣。
「……我沒事了,你松開行嗎?」。
「你放開吧,我死不了!」
「將軍,你累不?要不你放松一下?」
「你放開我會死啊!」
「小爺要被你勒死了!」這句話唯一的效用就是讓翎滄稍微松了點力氣。
「我求你了,天要亮了,一會讓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你至少讓我穿上衣服行嗎?」。
「你給我放開放開放開!」這個只能再一次的證明,比蠻力的話,萬花比天策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以上各種努力,均,未果……
于是現在箜篌只能氣哼哼的抱著自己膝蓋背對著翎滄團著,當然是在翎滄懷里團著。
「你倆這是唱的哪一出?」裴元一早上醒了,想到昨個晚上把翎滄誆到溫泉去,于是過來看看情況。
……但是,這是什麼情況……
兩個人抱著也就算了,衣服……行,算了,但是箜篌從頸側一直延伸到肩頭的紅痕是怎麼回事?!
「呵,呵,」裴元氣極,冷笑了兩聲,「燕將軍,我是讓你來療傷的吧?」
「師兄,他還有毛的傷好療!」箜篌氣死,療傷?你讓一個拎著把橫江鎖耍的虎虎生風的人過來療傷?
「昨夜我去看過他傷勢,尚未痊愈,壓之微痛。」
「他壓你哪了?」箜篌扭頭問翎滄。
翎滄抬手在自己傷痕上一比。
「……師兄,那是肩井穴!!!就算沒傷你壓了也會痛好嗎!」箜篌差點一口心頭血噴到溫泉里,敢情翎滄是讓師兄給誆過來的。
「裴先生,你……該不會是為了讓我看見他發病吧?」翎滄也听明白了,略一思索,便猜了個大概。
「是又如何,他為你受的罪,你總該知道。」裴元坐在池邊,皺著眉警告箜篌,「你再多嘴,我就放信鴿把整個谷里的女弟子都召過來講學。」
此威脅有效。
箜篌鼓著嘴不吱聲了。
「燕將軍,你能告訴我,你昨晚上,干了什麼?」縴細的銀針在裴元指間翻轉閃亮。
「……」怎麼說?說……自己把他師弟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我是讓你過來看看他,可也沒讓你!」裴元怒極,「箜篌,你給我讓開!」
「我才不。」箜篌嘟囔。
傻子也能看出來你那一針下去不是重傷也好不到哪去,箜篌略動一下正好擋住翎滄胸口,頸項幾個要穴。
「你還護著他!」
「……師兄,要不然,我的罪都白受了。」
「好好好,萬花谷真是出了個多情種子。」裴元氣的腦瓜仁疼,「你給我滾過來號脈!別等我下去抓你。」
箜篌騰的一下紅了臉,囁嚅︰
「師兄……這,這就不用了吧。」
「我看看你折騰一宿,寒毒是不是該要了你的小命!」裴元黑著臉,他倆昨晚干了什麼,還用號脈嗎?不是瞎子都看得出。
箜篌無奈,起身向著邊上蹭,甫一動就一咧嘴,差一點又坐下去。
「後邊也傷了?」裴元瞪一眼翎滄。
翎滄撇過頭,臉上發燒。
「師兄……咱不說那麼白行嗎……」箜篌別別扭扭的把手腕遞過去。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被自家師兄算計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