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據說標題是個名勝,偶然听聞,心向往之。捉幾個蟲夜伴更聲,京城,大相國寺左近。孤獨夜行,劉小刁特意穿了件深色的外衣,從京城錯綜復雜的小巷子中穿梭而過,他並不認得路途,不過大相國寺的那座高塔是這里最好的路標。又是一個岔路,他微微停下腳步,待更夫走後,他首先四下查看了一番,再往前翻過一道圍牆,里面便是他的目的地了,他與那人約好在藏經閣踫面。古時候由于沒有電燈,一到夜晚照明便全靠蠟燭燈油,即便是家境殷實的人家,也多半不會在後半夜也點燈的,所以這時候的夜晚格外的黑暗,偏偏今天天空雲層密布,連月亮也深藏了起來,在翻越那堵兩丈多高的圍牆之前,他必須先準備一番。將帶來的繩索展開,繩索頂端裝有倒鉤,由于之前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連扔了兩次都沒有成功,直到第三次倒鉤才牢牢的鉤緊了牆壁,提起輕身,沿著牆壁劉小刁緩緩向上爬去。一邊爬著,心里免不了對以前看過的武俠電視區一陣月復誹,什麼飛檐走壁,其實所謂的輕功其實就是一種依靠內力讓身體變輕的技巧,遇到稍微高一點的障礙物,依然得借助工具,什麼擺個POSS兩只手張開在天上飛來飛去,那是鬼魂和幽靈才會使用的手段。劉小刁費了番功夫,終于登上了圍牆,大半個寺院都盡收眼底,四下里靜悄悄的,果然連半個人影都無,當真應了一句「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難怪古代的城市里一到晚上到處都有巡夜的更夫,倘若有人故意縱火,滿城都要被燒個精光。剩下的路變得好走很多,大相國寺此時號稱「皇家寺」,皇室祈福,歿葬,甚至進士題名,多在大相國寺舉行,所以這里修繕的堪比巨富豪門的私家園林,道路平坦,樹木花草錯落有致,很容易辨別。而在寺院周圍又是京城最繁華的商業區所在,白日里人來人往,熱鬧不凡。一到了晚上店鋪關門,寺內除了留宿的淨客院,其余地方基本無半個人影,是私會密談的最好去處。此時劉小刁可以放下心來隨意走動,並不需要如之前那樣為避開更夫東躲西藏,于是順利到達藏經閣的高塔,不出意外的門上掛著一把鐵鎖,正想動手將這東西解決,一旁的窗戶卻被撐開,石守義,或者說偽裝成石守義的那個青年正探出半個身子向他招手。劉小刁鑽進去以後,當即聞到一股濃濃的檀香,這是寺廟特有的氣味,很容易沾染在身上,這當即讓他皺了皺眉,想著回去之前一定要把身上的衣服先處理掉。隨著前面的人上至第二層,看見正中間的桌子上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由于四周圍都被高高的書架擋住,書架上堆滿了書,所以從外面根本無法發現這里的散發出的光亮。「師弟辛苦了,先喝杯茶潤潤嗓子。」桌上果然有一茶壺,還有兩個杯子,「石守義」倒了一杯,雙手奉上,態度出奇的恭敬。劉小刁單手接過,仰頭飲了個干淨,隨手又將杯子送還回去。「哈哈,好,痛快!」青年轉身將杯子重新放好,歇了一會兒,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即將開啟談話,但突然間,他兩臂微動,三把飛刀瞬間出現在掌中,一個回旋擲去,直奔劉小刁上中下三處要穴。劉小刁目露驚慌,但反應不慢,刀刃幾乎是緊貼著他的身體飛過,隨後迎面又是三把,逼得他不得不後仰,頭頂向後,即將觸地時慌忙一個側翻,原來地上早就被灑滿了一個個鐵荊棘,青年臉露得色,兩手齊出……金錢鏢,梅花鏢,雪花銀針,銅石鐵蛋,經閣之中可謂暗器齊飛,只可惜如此之多的暗器卻絲毫無法傷及劉小刁一絲一毫,漸漸的青年的笑容不再,急的額頭冒汗卻毫無辦法,兩人的身法速度都極快,不一會兒便形成氣流,紙質輕薄的書頁便被席卷而上,漫天翻飛。大約一刻鐘之後,青年手中的暗器被消耗一空,實在扔無可扔,他的修為遠遜于劉小刁,全力施展下很快便油盡燈枯,不得不停了下來,伸手一指,喘著粗氣說道︰「你……你怎麼……」劉小刁同樣也停了下來,原地轉了個圈,收功回氣,那些書頁此刻已經被攪的粉碎,宛若雪花一樣在其周身落下,片頁不沾,竟是說不出的瀟灑好看。對方的暗器不少,可惜功夫卻差,連他一絲皮毛都未能模到,一個閃動湊到他跟前,將口中的茶水盡數噴出,直噴了他一頭一臉。「我怎麼還沒倒對不對,你這種把戲,能騙得了誰,功夫還這麼差,虧你還敢冒充石守義!」青年滿臉驚詫,絲毫顧不上滿臉的茶水,兩腿一彎,當即跪了下來,沖劉小刁吼道︰「彌大俠饒命,小的名叫曾水牛,本是鑄鐵門弟子,只因家中父親重病無錢買藥,不得已才行此下策,求大俠饒了我這一回!」「曾水牛!」劉小刁發出一聲嗤笑,徑自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水,隨後拔出無雙寶劍,將劍刃架到了下跪之人的脖頸之處。「先喝一杯,我們再慢慢談。」青年滿臉苦澀,但此時形勢比人強,他不得不依照命令,一口將茶水吞下。不過一會兒,茶水中的藥物發揮作用,青年再支撐不住身體,開始搖搖晃晃起來。劉小刁見並非致人死地的毒藥,這才才收劍入鞘,舉了油燈,小心翼翼的湊至他身前,仔仔細細的端詳起來。「啊,我想起來了,你白天也去了群英!」青年听了,眼珠子亂轉,卻沒有做出回應。只听劉小刁繼續說道︰「曾水牛,你身為正道鑄鐵門弟子,居然學了一身魔教天道宗的暗器功夫,勾結魔教,罪不容恕,青鋒照作為武林盟的一員,有義務為鑄鐵門清理門戶,你還有什麼遺言沒有?」青年這時才臉色一變,然後冷笑一聲︰「你身為青鋒照弟子,居然修煉魔欲宗秘傳輕功‘隨心所欲’怎麼不先將自個兒清理了?」劉小刁哦的一聲,隨後便笑了起來。青年見他這樣同樣也放松了身體,將後背依在桌腳,也笑了起來。兩人一同笑了一陣,心照不宣,眼楮里都流露出各類心思,還是劉小刁搶先說道︰「魔欲宗劉小刁,不知是天道宗那位師兄?」青年同樣臉色一整,回道︰「在下蕭遙,師弟如此年紀就有此等修為,當真讓人羨慕啊!」「啊!原來是少宗主。」劉小刁些微有些驚訝,沒想到在這里能遇到魔教的名人,蕭遙的大名在魔門八宗內部尤其有名,按何步堯的說法——「他是出了名的廢物!」不過再怎麼廢物,他也是天道宗宗主蕭冠的兒子,而且是唯一的兒子。要知道天道宗不比魔欲,歷次正邪大戰都未傷到根本,反而發展壯大,宗內武功僅次于蕭冠的護法就有四人,宗門總壇更設在兩淮水泊,掌控四湖十八幫眾,門徒數千,勢力極其龐大。要照以前,蕭太子爺出行,不說前呼後擁,帶幾個強力保鏢總是必要的,哪兒用得著親自動手。更不要說如今這幅穿著粗布衣服,萎頓在地的落魄樣子。一听到少宗主三個字,蕭遙的臉色果然立刻變得十分難看,陰沉的仿佛外面的天氣。劉小刁一看他神色變幻,馬上明白自己失言,如今蕭冠已死,按照魔教有能者居上位的傳統,天道宗那四位護法必然為坐那宗主之位斗得你死我活,蕭遙這位前宗主遺子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更何況他還是個「廢物」。在魔欲宗,一個廢物有什麼下場?看看那些無知無覺的「僕役」就能夠知道了。「聞名不如見面,今日小刁不便久留,改日再敘,今後還要請師兄多多關照呢!」蕭遙用袖子抹干了臉,又模了模背上的那塊淤青,嘴上回到「那里,那里,是我要請師弟多多關照才是。」劉小刁既然確定了對方並非真正的石守義,對自己並無威脅,此行的目的已算達成,正打算告辭離開,忽听下一聲悶響,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倒地。兩人不由凝神戒備。木質的梯吱嘎作響,是有人走了上來,蕭遙單膝駐地,撿起幾顆銅丸,劉小刁則拔出一截無雙鋒刃,隨時準備抽劍而出。直到梯口露出一張清俊細致的俏臉,他這才呼出一口濁氣,安下心來。「宸風,怎麼是你?」劉小刁帶著一絲驚奇問道。宸風一如既往的套了件黃色外衣,大小分外服帖,勾勒出一副標挺的好身材,臉上依舊一副冷冷的表情,直至他大半個身體都露了出來,劉小刁才發現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個人。宸風將手上的人往下一丟,那人徑直無力平躺,露出一張雙目怒睜,唇角帶血的遺容,顯然已經死去,蕭遙一看清楚那死人的面貌立刻發出一聲驚呼「|蕭五!」這時宸風才對著劉小刁冷冷開口道︰「跟我來,宗主要見你。」走了幾步,回首見蕭遙不為所動,補了一句「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