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劉小刁恍然記了起來,這要該怎麼解釋身上這一層檀香味,一瞬間睡意全無,但隨即他又想到,除了檀香他在何步堯的房間里似乎還沾染了另外一種味道……裴楚一又嗅了嗅,一時間還無法分辨出這股異味到底來自哪里。劉小刁當然不會任憑他這樣分辨下去,急忙一躍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是不是很臭?你離我遠些,省的沾到你身上。」裴楚一眯起眼楮,心里疑惑起來。劉小刁當然不會給他冷靜思考的時間,露出一副好似受了委屈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之前我受的傷也好了,師傅交代的任務卻沒有完成,實在不好再叨擾下去了,是時候該告辭離開了。」裴楚一突然听他要走,之前的疑惑立刻被丟到九霄雲外,反倒是被他那副可憐樣子耿耿于懷,急忙說道︰「好好的,你怎麼就要走了?是不是府里有人說了些什麼,我即刻把他們叫來,親自掌他們的嘴。」沒有月兌出劉小刁的預料,否定的態度十分堅決,此刻裴楚一對劉小刁情愛正濃,是說什麼也不願分開的。在心里對自己豎了根拇指,劉小刁這緩緩說道︰「不是別人,是薛前輩……」欲言又止。「薛伯,他怎麼了?」裴楚一听完臉色一正,薛百川在侯府地位超然,即便他是少主人也是不能任意處罰的。劉小刁見火候已到,這才和盤托出︰「昨天下午都因為你害得我跟石師兄都沒說上兩句話,所以晚上的時候,師兄便來找我,你不知道在佛陀山石師兄對我可照顧了,只是時候不早了,他怕打擾你們,所以便偷偷的……沒想到被薛前輩發現了,今天早上我回來的時候,薛前輩就攔了我……」裴楚一听完頓時放下心來,在他看來這實在算不上什麼要緊的事兒,剛才的擔心化為烏有,放松下神情說道︰「我道是什麼呢?你放心,薛伯他面冷心熱,一向如此,待會我去與他說清楚便沒事兒了。」劉小刁听完立刻松了口氣,這他倒並非是偽裝出來的,有裴楚一幫他去說,能順理成章的抹消掉宸風出現的痕跡,這對他隱藏身份還是很有好處的,至少能稍稍減去些薛百川的疑心。「至于我身上的味道,多半是跟師兄出去的時候沾上的,師兄帶我去了間荒廢的庫房,里面堆了好些爛掉的檀香。」裴楚一這下是徹底放松了心情,喝了口自己帶來的甜汁,語帶調笑的對劉小刁說︰「我說味道怎麼這般難聞,听說香味濃到一定程度就會變質,多半就是你現在這個味道。」「那你還要抱我?」劉小刁心情一松也匆忙回了一句,說完這才察覺語意不對,仿佛帶了些挑逗的意味,臉上微微一紅,趕忙閉上了嘴巴。果不其然的,裴楚一听了立刻付諸行動,一個猛撲把他壓倒在床上,饑渴難耐的吻隨即而來。劉小刁反抗不及,被他利用身體優勢壓得不能動彈,正當裴楚一的雙手解開里衣,準備做更進一步侵入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來福慌慌張張的聲音︰「少主,少主,夫人回府了!」裴楚一听了立刻爬了起來,略微思索了一陣,回身摟了劉小刁一把,順帶又親了兩口說道︰「你先休息,我去見過母親。」說罷急匆匆的離開了。茂陵侯的夫人,就是當年的嘉裕縣主,嘉陽王長女,裴楚一的生身母親,傳說她年輕時十分美麗,是一位受過皇家良好教育的優秀女性。嘉裕縣主從小便深受高皇後喜愛,而當年的高皇後如今已經變成了高太後。為了排遣宮中的寂寞,太後經常會召她入宮陪伴,而今天是她返回家中的日子。劉小刁樂得他快走,就著他帶來的東西吃了兩口,味道還算不錯,胡亂填飽肚子,倦意又涌了上來,鑽進被窩很快就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過了午時,錯過了飯點。在古代吃飯錯過飯點小門小戶往往意味著沒有飯吃,而大戶人家則會演變成好一番折騰,要知道這里可沒有什麼電飯鍋微波爐,除非你想吃剩飯剩菜,不然的話廚房的爐子就必須重新生火,大廚雜役必須重新就位,至于那些端菜的侍女小廝同樣也必須等候著,牽扯到這麼多人,動靜自然小不了。所幸劉小刁這時還不感覺饑餓,所以只是吩咐下人為他挑水準備洗澡,這次他可沒準備再讓人伺候,所以動作很快,當門房來報告,府外有個叫石守義的人前來拜訪的時候,他已經從浴桶里出來正在想辦法弄干一頭濕發。期間找來福問了問裴楚一的近況,才得知他上午又來過一次,見他睡著了就沒有打擾,隨後午時之前隨縣主夫人出了侯府,至于去了那里,來福也不清楚。來福走後過了少頃,一臉苦相的蕭遙被侯府的下人領到了劉小刁所在的房間,一進門就看見後者隨意的套了一件落地長衫,未著外衣,赤著雙足坐在椅子上,兩手抓著一條白色長巾,正覆在頭頂不停的搓弄,而明顯才洗過的頭發還隨意的披散著正不停的滴落著水珠。「先坐。」下人在時,劉小刁也未吩咐上茶,下人走後,他又朝蕭遙隨口吩咐了一句,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這樣有多麼失禮,仍然全神貫注的與自己的頭發搏斗。蕭遙雖然受了冷遇,但以他如今的境遇也絲毫沒有發火的本錢,只是哀嘆了一聲,自己挑了張椅子,在劉小刁的對面坐下。「哎!……」又一聲嘆氣,惹得劉小刁抬眼望了他一眼,不過依然沒有吱聲,遂低頭繼續同自己那一頭發絲奮戰在一起,心里不禁恨恨,這該死的必須留長發卻沒有吹風機的世界!蕭遙等了一會兒,見劉小刁不為所動,就假裝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呃咳,呃咳。」「……」依然沒有回應,蕭少宗主的脾氣這時也上來了,閉著嘴巴,一言不發的開始干坐。劉小刁抬著手臂又折騰了一會兒,總算是覺得累了,放下毛巾,頓覺周圍太過安靜,抬頭一看蕭遙正襟危坐,隨口一句︰「你還沒走哇?」差點將他氣個半死。「你!」蕭遙猛的站了起來,用手指著劉小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劉小刁斜著一挑眼,語氣不善的回道︰「怎麼?想打架嗎?」蕭遙臉上陰晴變化了半天,最後鼓了鼓臉頰,用另一只手把先前那只拽了回來,順了口氣返回到原先的座位重重坐下。見他這樣一副難受的樣子,劉小刁原本陰郁的心情頓時暢快了許多,他確實是怕何步堯,可對眼前這個落魄的少宗主,他是半點畏懼都無的,魔教弟子欺軟怕硬的嫡性此刻可謂被他發揮的淋灕盡致。心情一好,連帶的興致了提升了好多,將手上的毛巾往旁邊一扔,張口道︰「有什麼事情快說,我可沒功夫听你打啞謎,倘若等會兒小侯爺一回來,你就是想說也說不成了呢。」蕭遙听了暗自咬了咬牙,但思及厲害還是張口說道︰「何宗主答應支持我統領天道,條件是在八宗大會上天道必須支持魔欲……我也已經同意了。」劉小刁暗自疑惑,從種種跡象來看,何步堯顯然是想要在八宗大會上有所行動,只是不知道他具體的目的是什麼,可這些,跟他好像沒有什麼關系。「還有呢?」「何宗主說讓你來協助我。」這個結果實在出乎劉小刁的預料,要知道天道宗四位護法,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倘若事先設下陷阱,他估計能對付其中的一個,可要四個都由他解決,那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何步堯絕不可能下達如此荒唐的指令。想明白其中關節,劉小刁當即搖了搖頭,這個蕭遙顯然是在說謊,搞不好何步堯根本沒讓他前來傳話。于是冷笑一聲,回道︰「這不可能。」「那你看看這是什麼?」蕭遙指間一亮,輕輕一拋,被劉小刁順勢接在手里,打開一看,赫然是那顆之前他也曾持有的欲字寶珠。「這下你該相信了。」劉小刁前後檢查了一番,無奈的確定手上這顆確是真貨,只得將其拋了回去,低聲道︰「不知蕭少宗主有何吩咐?」蕭遙面上一喜,立刻道︰「我要你立刻上青城山,把無雙公子季君羨給殺了。」「這不可能!」被劉小刁一口回絕。「你敢抗命!」蕭遙怒道。劉小刁冷笑一聲,提醒道︰「蕭少爺你是不是搞錯了,魔欲宗不是天道宗,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宗主絕不會下這樣的命令。」心里卻注意起另外一件事——無雙公子上了青城山。蕭遙听完以後雙肩一垮,臉上明顯露出失望的神情,神色也變得比剛來那會兒越發晦暗,極端失落的道︰「何宗主讓你借用裴小侯的手,將京城的天道宗分舵鏟除,最好能將左護法朱浚留下,最差也要將他重傷。」借刀殺人?听起來倒是一個好辦法,相信只要略施小計,他劉小刁就可以讓裴楚一相信哪里有一處魔教據點,而以侯府在京城的權勢,一個小小的天道宗分舵還不是反掌可滅,只是何步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殺一群小嘍除了眼前這位曾被他們追殺的少宗主會高興,沒有任何作用,甚至于在他看來,最迫切想統領天道宗的護法朱浚也並不是非殺不可,以何步堯歷來的行事手段看,似乎並不會這樣「簡單粗暴」,除非……原本陷入沉思的劉小刁回過神來,偷偷抬眼想要觀察觀察那位蕭少宗主的情況,誰知眼光一抬,便與後者的目光凌空相撞,蕭遙趕忙將頭轉開,伸手去抓桌上的茶杯喝,可當他要喝的時候才發現,劉小刁此前並未吩咐上茶,茶杯里空空如野,自然是半滴茶水都沒喝到的。而與此同時,劉小刁的視線卻一直如影隨形,他不得不悻悻然的把茶杯放下,又開口說道︰「你考慮的如何了?可想到什麼辦法了?」雖然極力掩飾,但劉小刁還是察覺出了其中那一絲隱藏的極好的急切與期待。先提出一個十分明顯且不合理的要求,待對方放松警惕,進而提出另外一個看似合理的要求,這不是現代談判學說當中經常提到的東西麼!想通了這一點,劉小刁重又安下心來,他已經不會再沿著蕭遙為他設計好的思路思考下去,自然也不會上當。不過難免還有一些後怕,魔教中人當真一個比一個奸詐。曼斯條理的整理好自己的穿著,包括鞋襪外套,待上下都收拾干淨之後,蕭遙已經等十分之不耐煩了。可就在這時候,劉小刁卻笑眯眯的走上前去,待蕭遙還在疑惑之時,迅疾出手,一掌打的他倒飛出去,手法動作與昨天晚上何步堯使出來的如出一轍。蕭遙倒地,臉上怒容一顯,剛想要爬起來,隨即臉色一變,捂著肚子便嘔出一口黃水,然後全身劇痛,直疼得他冷汗直冒,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劉小刁見蕭遙果然如預料中一般反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一陣欣喜,對自己的學習能力十分滿意,待地上的家伙疼痛過去,他這才心滿意足的漫步上前,蹲下拍了拍那張臭臉說道︰「我警告你,不要再跟我耍花樣,早就對你說過,就你這樣的,能騙得了誰啊?快說!宗主到低讓我幫你干什麼?」剛剛一陣劇痛,直疼的蕭遙渾身顫抖,此刻他的臉色很差,仿佛餓饑逃荒的難民,滿臉煞白,目光呆滯,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劉小刁怕他不夠清醒,提起他的領子左右開弓,一連打了五六個巴掌,打得他趕緊求饒。「別打我,別打了!我說,我說……何宗主讓你幫我從刑部大牢里面救一個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