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氣漸熱,街上的少男少女們比氣象台的預報還要提前,渾身的熱力像發燒似的,不滿足春衫的束縛,衣衫漸薄,滿大街奼紫嫣紅的打扮得分外妖嬈。
王東明心思重重,自從那天出事後,老哥的最後忠告時刻在耳邊縈繞,總叫自己不寒而栗。就是在這陽光明媚的正午時節,心里仍然是陰影一片。
矛盾的內心,很想回避現實,但總歸逃也無處可逃,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他只好听從老哥的吩咐,一五一十按約定的方法,及時地把自己所能掌控的一些最最敏感的信息,根據老哥指定的渠道,暗中傳遞過去。生怕自己哪一點不到位和疏忽,激怒老哥,不能承受其可怕的惡果。
也擔心自己這些間諜一樣的行徑終究暴露,紀委檢察院今後同樣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他看了看最近組織的安排,自己還是受信任,得到重用。
繞城高速的一切核心機密,除了自己全盤知曉,好像還沒有任何一個經辦人和領導比自己更清楚。甚至包括那位頂頭上司,擔任繞城高速指揮部辦公室主任的常務副市長。雖然他嘴巴上也是十分關心標底工作的進度,但他只是作為行政方面的領導,對涉及技術最關鍵的核心問題掌握,也是門外漢,一模就是黑。就如這個頂頭上司經常對自己念叨的「不依靠總工這把拐杖,繞城高速的建設是寸步難行」。
涂丹靈這次是退到了後面,這也是老賴的主意,不再讓自己明火執仗地沖鋒陷陣。一則避嫌。雖然和老賴的實質關系沒有多少外人知曉,但由于小梅,濱海市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是老賴以前最為倚重的機要秘書,而自己恰又是小梅的媽媽。
二則能力。老賴深知此事涉及面廣,干系重大,雖然自己號稱女強人,但畢竟缺乏權謀,既沒有機變,也不老道,遇上突發事件,少一點主心骨。所以這一次的核心組織工作由川渝兄弟公司老謀深算的老哥全面負責,這也是老賴千叮呤萬囑咐的關鍵所在。只有這樣,才能讓川渝兄弟公司及老書記那邊成為可以倚重的重要力量,不然對方有所顧忌,因為剛剛經歷的過去,兩方的隔膜,將成一盤散沙之勢,必敗無疑。
大膽啟用老哥,體現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當是老賴的權謀之計。也是為了讓老賀書記錯估形勢,對老哥這個一敗再敗的手下敗將,產生不以為然的麻痹心理,從而達到讓老賀輕視對手的目的,說不定在哪一個關鍵節點上,由于重視程度不夠而出錯,那更是老賴希望的意外效應。
三則減少後坐力。不管繞城高速工程最終花落誰家,成功與否,都可以與老賀在大面上過得去,而不至于圖窮見首,短兵相接。就是這件事最終是以中建七局總公司中標而塵埃落定,反而有可能達成大體上相安無事的局面。反之,如果由新加坡獅城房地產總公司這邊中標,老賀書記也會是同樣的心態,這是雙方在那一刻那一點上,都需要尋找的一種新的平衡。看不到這一步棋,賴市長就不成其為賴市長,而只是一個老賴而已。
涂丹靈落得清閑,只在暗中接洽串聯川渝兄弟公司、中建七局總公司、余蓮為代表的小額貸款公司和小額擔保公司三方面的關系,最終由這三方面組團,集中幾方之力,放手一搏。余蓮以拯救本土金融企業為口號,分別走訪本市大大小小的小額貸款公司和小額擔保公司,按老賴的私下授意,把地方保護發揮到以近乎中東地區伊斯蘭民族原教旨主義的聖戰精神,鼓動地方金融企業積極參與此項利益頗豐的商業投資項目,風刮起來後,當然是一呼百應,一听說是賺錢的生意,誰不想同時發揚發揚什麼主義,落個名利雙收,說不定下一屆的人大或政協委員,自己也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