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半舊的布袋,將鼻子湊近聞了聞,里面混合了上十種不同的味道,從外形上看所有種子長的都是一樣的。她嘗試的拿起其中一顆,轉身面對院子中間龐大的種子陣,閉上眼楮將一切都交給了直覺。
這是花草種子,她跟著雅韻的時候沒少見過,只是這種聞香識物的本事卻要靠這具身體本身的意識。明德說過,凌霄之前對草藥很有一套,靠的就是這只能與狗鼻子媲美的嗅覺。她的目光很快就停留在右邊的一列種子上,那種子離她至少有三米的距離,她站起身準備走到種子的前面卻被女人的咳嗽聲制止,一列尖銳的風刀哧的一聲擋在凌蘿的腳步前。
凌蘿詫異的看著她,風元素,這可不是祿存宮的光宿該有的能力。
「前輩,恕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女人順手撿過一旁的枯枝,在地上寫了幾個字,「不許動。」
「可我站在原地沒有辦法丟那麼遠的。」
「靈力。」
凌蘿哀嘆,她又不是超能力少女,靈力只能控制空氣中存在的自然元素,又不是念力,如果她不依靠水元素的幫忙,那就是把眼楮從眼眶中瞪出來,那粒種子也只會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女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凌蘿只能听話的照辦。她將種子拿到自己的跟前,學著電視上的超能力者將精神力完全集中在上面,瞪了十幾分鐘,那種子果然無辜的和她沉默對視。
又是一陣風刃打在她的小臂上,凌蘿齜牙咧嘴不敢叫疼,誰叫她是有求于人呢?
她抬頭諂笑道︰「前輩,弟子愚鈍,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
「蠢。」
凌蘿抿嘴繼續笑,只覺得這個怪婆婆讓她覺得親切的很,絲毫不介意她惡劣的態度,「其實呢,凌蘿如果直接去打掃,到時候麻煩的只怕還是前輩您。」
女人低頭想了想,寫道︰「怎麼說?」
凌蘿仍然只是淡淡的笑道︰「您想啊,好歹您現在算是我的直屬上司,哦,不對,是上級,我做事不好,最先受到牽連的不就是您嗎?」。
「荒謬。」
她假裝嘆了一口氣,站起來道︰「既然您不信,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又是兩把尖銳如鋼刀的旋風釘在她的身上,凌蘿微笑著轉身,「前輩還有什麼吩咐麼?」
「跟我來。」
這女人走的很慢,若不是她招出風刃,在凌蘿的眼里她無論如何與絕世高手是扯不上關系的。凌蘿在雅韻的指導下修行了基礎的靈力流通,又在光宿的選拔之後經歷了整整三個月煉獄般的體能訓練,她如今的身體早已經不是剛穿越的時候。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她輕松的跟著女人飛身上屋,在十八座院子的上空飛舞如精靈。
「前輩?」
女人隨意的停在一座屋頂上,雙手微合,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凌蘿抬首往她靈力集中的地方看去,竟然能隱約看到一個雞蛋大小的洞口,在金色靈力的覆蓋下,凌蘿清楚的看到整個院子的上空覆蓋著一層青色的結界,那洞口正是出現在結界之上。
莫非所謂的打掃,就是查找結界之上的漏洞並且修復?
女人看到凌蘿的反應,知道她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收起靈力在空中寫下一個「做」字,便轉袖消失在空中。
凌蘿托著下巴坐在屋頂上,仰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發呆,早知道如此跟著雅韻的時候就用點心了,祿存宮的光宿,通過商音級的考試才能夠修行結界的制作和修護,她一個剛入門的弟子竟然就丟這麼大一個攤子給她?這不擺明了讓她等著受罰嗎?那她哪里還有時間去調查雅韻的事情啊。
想來著急也是沒有用的,雅韻雖然行蹤不明,但是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否則當日在花旋早就發現他的尸體了。在她看來,雖然最後來見他的是花旋的皇太子,可是根據雅韻自己留在虛空之環中的信息,這件事情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還是先把手頭的活兒先做完了才是正途,她拍拍上的灰站起身集中精神將體內那點微小的光元素聚集在指尖,勉勉強強將那束光送向天空。
「交代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回師傅的話,已經將凌師妹安排在西院,她的任務也交代清楚了。」
林瓊低頭優雅的喝了一口湯,手指撫過額間淡紅色的眉心痣,「她說了什麼?」
冉彤似是漫不經心道︰「小師妹倒沒說什麼,只說有了光宿的身份便足夠了,這樣便能讓她娘親過上好日子。」
「哼,如此膚淺無用的女子,雅韻是怎麼看上她的?真是氣死我了。」
冉彤心中微驚,這才想起來為何凌蘿的名字讓她覺得那麼的熟悉。早先有師妹回報白師兄的近況時,便提到了這個名字,還說是白師兄收的入門弟子,那時大家都還不信,以為只是傳言,如今既然師傅都這麼說,看來那個傳言是真的。
「白師兄他……」
林瓊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眉眼上換上了一層抹不去的擔憂,「光宿選拔之前他便失蹤了,我曾派人往花旋去過,但是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冉彤突然想到凌蘿,嘴唇張開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話咽了回去。
「啟稟師傅,廉貞宮的修啟師兄將幾只蝶精送回來了。」
「冉彤,你去安排一下。」
跟著守門師弟走到宮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穿著諾大的外套期盼的朝里面瞅著,後面跟著七只活潑健康的藍色小蝴蝶。見冉彤的出現,蝶精們趕緊收起歡樂的舞蹈,整齊的貼在修啟的身後。
「有勞修啟師兄了。」
修啟紅撲撲的臉上禮貌地笑著,雖然他的年紀比冉彤要小不少,但是他來天宮的年數可是比這祿存宮的不少人都長,所以輩分上他仍然被叫一聲師兄。
「這是我應該做的,那個,我想進去看看啞婆婆,我給她帶了一些小禮物。」
「師兄這邊請。」
修啟興奮的跟在冉彤身後,這祿存宮他不是第一次來了,這個時間正是修行的時候,只要從大殿前經過,他就能看到凌蘿姐姐了。
「這里比廉貞宮熱鬧多了。」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修啟還是不忘感嘆一句,小鹿般的眼楮在人群中來回的搜索著熟悉的身影。
「哪里,破軍宮可比這里熱鬧更多。」
修啟哪里听的出來冉彤話中之話,單純的贊同道︰「是啊,每次去破軍宮都會迷路,那麼多房子都長的一樣。」走上右邊的白玉台階,今年新進的光宿按照慣例都集中在南場由一名師兄指導著,很容易就區分開來,可是怎麼沒有看到凌蘿姐姐呢?
「請問,今年的新晉光宿都在這里了麼?」
「是的,修啟師兄有什麼指教麼?」
看著冉彤疑惑的眼神,修啟連忙擺手道︰「沒有,沒事,咱們還是先去找啞婆婆吧。」末了,又好像想了什麼事情,「對了,這個時候啞婆婆都在忙吧?」
「今天應該在院子里面,師兄請隨我來。」
「為什麼?」
冉彤客氣的笑了笑,不再言語。修啟見她不願多說,只好引著幾只小蝶精,默默的跟在後面。穿過大殿偏門,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無論是房間還是走廊,兩邊都擺滿了怒放的花朵,惹的幾只蝶精忙不迭的想撲到花叢中去吸食花蜜。
「等等,你們的病才好,去啞婆婆那兒待一夜,明天開始才能夠采蜜哦。」
幾只巴掌大的蝶精有的停在他的肩膀上,有的坐在他的頭上,嘰嘰咕咕的發出細碎的聲音,也只有修啟能夠听的懂。
「不听話的孩子,下次不給你們留瓊蜜了。」
幾只藍色的蝶精听他說這話,趕緊伸出小胳膊抱住他的頭發撒嬌著,正在這時幾人被一個極其恐怖的聲音震撼了,其實聲音本身很好听,清脆悅耳,像是雲雀在雲中歡歌,但是此人唱的調子基本如海中的波濤,此起彼伏,不夸張的說,簡直如魔音穿耳,尤其听在這些極有音樂修養的光宿耳中,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什麼人?」
冉彤忍著心中的怒氣,站在原地大聲問著,這個時候不應該有人還在後院。
「是我。」凌蘿听到喝問的聲音忙從里間的房頂上跳了下來,拱手行禮道︰「見過師姐,見過……」她抬頭正準備朝著修啟行禮,兩人均是一愣。
冉彤在修啟跟前不好發作,見她沒有做聲,低聲呵斥道︰「還不見過修啟師兄。」
「修啟……師兄?」
「師兄已入天宮十余載,自然是我等的長輩,不得無禮。」
修啟見凌蘿一臉的壞笑,忙擺手阻止她開口說話︰「不用了,不用了,冉……冉師妹,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把她們幾個帶到啞婆婆那里就可以了。」
「師兄,這怎麼能行?」
修啟難得一副嚴肅的模樣,指著天空道︰「天色也不早了,我知道祿存宮的規矩,本來就是我打擾了你的修行,現在你趕緊去,免得耽誤了今日的修業就不好了。」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放棄道︰「如此,那冉彤先走了,師兄辦完事情只消與守門弟子打聲招呼便可。」她又轉過身對凌蘿道︰「修行之人不得如此張揚,靜心做事。」
「是,凌蘿記下了。」
兩人站在原地誰也沒先開口說話,目送著冉彤走進前廳的大門,凌蘿才伸手擰了一下修啟胖嘟嘟的隻果小臉揶揄道︰「不錯啊,修——啟——師——兄——」
她把四個字拖的無比之長,听的修啟渾身直打寒顫。「凌蘿姐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每次他們叫我的時候都別扭的很,如今你也這般,我就真的難過了。」修啟這才想起凌蘿是從屋頂上蹦下來的,疑惑的問︰「凌蘿姐姐,你怎麼不在大殿與他們一起修行,反倒爬到屋頂上去了?」
「師傅讓我去的,他說我不用與大家一起修行。」
「咦?這是為什麼?」
「不知道,不過這個不重要,反正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正合我意。」
修啟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林瓊師叔真奇怪,這是在考驗你嗎?」。
是在折磨我。凌蘿在心中想著,卻沒有說出口。「你今天來是專門來看我的麼?」
修啟羞澀的點點頭,「我幫師傅出門送黑璁子去了,今日早上回來就听說你已經被分到祿存宮,師傅見我急著想見你,就讓我帶了這幾只蝶精過來了。」
她伸出手逗著在他身邊飛舞的幾只小蝶精,突然正色道︰「修啟,這天宮有沒有存放宗卷或者圖書之類的地方?」
「有啊,每個宮就有,只是藏書可能不多,最大的要數七星殿里頭的萬海閣。」
「進去有什麼限制嗎?」。
「限制倒是沒有的,不過那個房間可不比其他,是一個異次元的房間。」
「異次元?」
「恩,放在外面的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書籍,若是要找到很罕見的書或者很重要的書,沒有相當的靈力是看不到的。」他看了看凌蘿若有所思的臉問︰「姐姐你是要找什麼東西麼?」
「我要找一個地方,普通的書和地圖上找不到,想看看天宮里頭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那姐姐你告訴我吧,我先幫你去找找,兩個人做總比一個人來的快。」
凌蘿憐愛的模模他的小臉,「我不知道告訴你是對還是不對,不想因為這件事情連累到你。」
「姐姐,我們不是已經交換秘密了嗎?我們就是對方的秘密啊。」
「找一個叫茗洲的地方,這件事情非常的重要,記住對誰都不要說。」
「恩,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