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楹畏畏縮縮的抱著光球不肯松手,妖族之人,在眾族之中本就相對羸弱,尤其是她這般的小公主,從小到大除了唱歌還是唱歌,她的所有興趣所在就在唱歌之上,天音閣地冥間之間的戰爭,甚至蛟族的入侵,根本就到不了她的耳朵。她是一朵養在溫室的花,一朵散發著致命味道但是卻一折就斷的嬌弱之花。
夜玉寒三人把她緊緊的圍在水中央,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這靈歌,只有妖族皇族之人能唱,靠的是音波引起靈歌的共鳴,繼而接受到其中的內容。靈歌本身,就是妖族之人以靈力寫出的歌曲,也自然只有他們能夠唱出來。夜玉寒曾經在雪狼裂谷听皇甫音唱了三天三夜的靈歌,他把那些歌曲的內容全部都記在了腦海中,但是這並不等于他也能夠與妖族人一般隨意的唱出來。
「唱。」
皇甫楹我見猶憐的坐在水中,她沒想到這個聲音如此美妙的男人竟會冷漠至此,完全不顧自己的哀求和眼淚,現在除了唱出來,她別無他法。
夜玉寒仔細的在她的歌聲中分辨著有用的信息,妖族存續的時間比其他各族要略長一些,不過也僅僅只是多了一兩百年而已,他們的壽命比普通族群要長,普通人就已經能夠活到兩百歲左右,而皇族最長的曾經活了一千多歲,比如皇甫音就是一個典型,但是這種人是極少的,因為妖族之人並不擅長修煉,他們的注意力往往集中在歌曲上去了,所以這樣說來,皇甫音也是個異類。
歌曲的內容迅速的變化著,夜玉寒卻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出了皇甫音的名字,第四百二十一代妖王的次子,他果然是妖族皇族之人,但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跑到無魂谷,千年不知世事,而他的身份為什麼會被妖族甚至地閣所掩蓋呢?
「先生,怎麼樣?」
「帶她回去吧,任務已經完成。」
正在這時,洞中一陣轟鳴,從頂上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吼聲,凌蘿只覺得胸中靈力如月兌韁的野馬,在身體中亂竄,五髒六腑具跟著震動,心髒傳來劇烈的打擊聲,恨不得要跳出來,而她的頭腦中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夜玉寒伸出手扶著她,她不會暈死也會被震死,這人究竟是誰,好厲害的音波。
「擅入我淵極,還想離開?你們也未免太得意了。」
夜玉寒將凌蘿護在身後,他很清楚這個人是誰,今日晚宴的時候在大殿上見過的妖王皇甫彌。
「可惡的小子,竟敢戲弄我妖族的公主,拿命來!」
皇甫彌張口便吼,凌蘿能夠看到本來應該是無形的音波竟然在空中形成了具有實際形態的武器,一道道銳利的音刃暴雨一般朝他們的方向打來。夜玉寒將凌蘿往紅顏身上一推,低聲道︰「退回通道。」
凌蘿知她和紅顏現在是一點靈力都沒有,站在這里也是幫倒忙,連忙抓起吸水的衣角,忙不迭的從水里跑出去,站在洞口遠遠的看著。
夜玉寒很從容,從容到讓凌蘿不可思議的地步。他輕易的躲開那幾乎沒有間隙的音刃,優雅的在空中翻飛,有時候只是一個簡單的轉身就這般輕輕巧巧與讓所有音刃擦肩而過。他沒有從空中落下,皇甫彌的音刃似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通路,夜玉寒足尖輕點,那些音刃都成了他腳下的流星,襯托著他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他手中飛出無數道光華,精準而輕巧的打中每一個朝凌蘿的方向飛來的音刃,他的動作一點都不像在迎敵,更像是在空中美麗的舞蹈,每一個動作都似乎不加思考,他更像是在陪這妖王玩過家家一般。
「哎,蘿卜,這個死人臉究竟是什麼身份?如果他為我們加了結界,那麼他就應該是祿存,可是哪里有祿存的武功會這麼好的?這樣的身手,就是破軍宮中的南宮師兄,我看都只能勉強與他打個平手。」
凌蘿緊張的看著眼前的戰況,哪里想到這許多,不過夜玉寒的表現莫說受傷,那妖王的音波似乎連他的衣角都沾不上,她才放下了心中提起的石頭,轉頭看向紅顏,「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個宮的,不僅是結界,他還會布陣,在無魂谷的時候他曾經布下過一個縛神陣,而且他還教過我近身戰的技巧,他真的很神秘,這樣說來,他已經是祿存,貪狼和破軍三者的結合體了,如果有哪個暗宿能有這個本事,天音閣只怕早就在戰爭中輸了。」
紅顏羨慕的看著夜玉寒漂亮的身手,之前對他的反感消失殆盡。「雖然他是我的敵人,但是我很佩服他,在戰場上能夠有這份氣度的人,我看到的不多。難怪蘿卜你不選南宮師兄,選了他,有眼光!」
凌蘿被她突如其來的贊美弄的很是尷尬,伸手捏了她一般啐道︰「你別胡說八道。」
「你還害羞了啊,唉,難怪以前二當家的總說女人心,海底針,明明喜歡的要死,還非要在這里死鴨子嘴硬,真是不明白你們。」
凌蘿看著夜玉寒漸漸逼近皇甫彌的身影,又是一陣擔心,「他有咒印在身,只怕這個妖王沒有這麼簡單,若是咒印發作,到時候他就不是妖王的對手了。」
「你看,都擔心成這樣了還說不喜歡。」
凌蘿狠狠剜了她一眼,轉頭看向戰場,嘆息道︰「我喜歡也沒有用,他這個人太沉默了,對于他的心思,他的過去,我幾乎只能觸模到一點點,他的世界離我太遙遠了。」
「嗨,遙遠你就走近唄,這有什麼問題,喜歡就去抓,二當家說了,人生在世,若踫到你一眼就要的人但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活該你這輩子當光棍。你不知道,原來寨子里面的很多兄弟把二當家的這句話奉為神諭,每每下山搶劫的時候就會把這話說一遍,後來果然很多兄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你說的這個什麼距離,不就變沒了?不管男人女人,看到合眼的就要毫不猶豫的搶過來。」
凌蘿忍不住低笑出聲,這個紅顏雖然說的很是粗鄙,但是卻是個大實話。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抵不過她這句搶過來,自己喜歡的東西自己不去爭取,總站在原地等著別人動,那還真是活該自己孤家寡人一個。
正說著,遠處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吼聲,那妖王似乎黔驢技窮,整個人陷入一種瘋狂狀態,白皙如雪的肌膚開始慢慢覆蓋上一層煙灰色,從腳底往身上以驚人的速度蔓延,他本來棕色的雙眼開始慢慢變成暗紅色,手掌微屈,長吼出聲,洞中的湖水砰砰砰連射而出,在空中形成華麗的幔簾。
「你竟然解開了禁錮!」
夜玉寒飛身上前,伸掌便朝他的天靈蓋打去,這妖族之人一旦解開禁錮,便就與怪獸無異,所有的意識都會消失,成為一個活月兌月兌的怪物。
「嗡!」
半空中突然打開的虛幻之門驚到夜玉寒,他迅速收回手掌,那門中傳來的冰寒之氣,讓他身上的符咒開始隱隱作痛。這怎麼可能,這符咒除非是他大量動用靈力,否則是不會產生反應的。而這氣,好生熟悉,他逐漸模糊的腦海閃過二十多年前的畫面,那場戰爭之中,似乎曾經感受到過這股氣,它冷的不像普通的人類之氣,竟然能夠讓他身上的符咒產生反應,這世上能有幾個壓制住他夜玉寒的人,即便他現在的力量不如以前的十分之一,可是也不該有這樣霸道的力量存在才對。
三個人從半空中的虛空之門魚貫而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臉上戴著耀眼的黃金面具,驚的凌蘿低呼︰「瀟霖!他怎麼會在這里?」
瀟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洞口處的凌蘿和紅顏,他玩世不恭的聲音現在听起來有些許的冷意,「妖王,你還是控制一下的好,現在你的身體還不能承受禁錮的力量,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只怕會爆血而亡。」
那妖王痛苦的抱著腦袋,暗紅色的眼楮開始慢慢消退,但是身上的煙灰色依然覆蓋全身,他的牙齒已經長到嘴唇之外,鋒利的獠牙似乎並不听他的指揮,無法恢復到過去的形狀。「我……我還是無法隨心所欲的控制這力量。」
瀟霖身後的黑衣男人清咳一聲,听聲音似乎是個老者,「霖兒,給他紅丸。」
瀟霖轉身接過男人手上遞過來的小瓶,輕巧的跳到妖王的跟前,左手一拍便將那東西扔進了妖王猙獰的嘴中。這藥丸十分有效,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妖王便恢復到先前的模樣,只是身上的衣服因為他體型的變大而被撐的支離破碎。
「謝謝小公子。」
瀟霖似乎是不大樂意理他,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看向水中沉默的夜玉寒。見夜玉寒始終穩如磐石,即便是見到虛幻之門中的三人,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退卻,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十分強烈的力量味道,這種味道是只有強者才會有的。瀟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更多的是一種嗜血之意。他頭也不回,揚聲對空中的兩人道︰「父親,師傅,今日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這個人,很合我的胃口。」
一直沒有做聲的另外一個灰衣男人,轉身似乎要離去,他的聲音很沙啞,听不出來是年輕還是年老,甚至是男是女都無法分辨,只是語氣似乎有些警告的成分在里面,「你不要太小看他,到時候哭的是你自己。」
那給紅丸的黑衣男人看了一眼場下的妖王和早已經昏迷過去的皇甫楹,「妖王,帶上你的女兒跟上來吧。」見妖王听話的跳了上來,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夜玉寒,見他似乎很是痛苦的僵在原地,冷笑道︰「霖兒,若是輸了,以後不要再做我的兒子了。」
瀟霖輕松的伸了個懶腰,又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叉腰揮手道︰「知道知道,老頭子你真是嗦。」
凌蘿和紅顏眼睜睜的看著空中那扇詭異的虛幻之門就這樣關上,洞窟中突然恢復了可怕的寧靜。夜玉寒和瀟霖都站在原地沒動,瀟霖雖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但是他心中很清楚,眼前的男人絕對是個強者,能夠躲過妖王的音波攻擊還能將他逼到解開禁錮,但是自己卻毫發無傷,這男人絕對是個好對手。
瀟霖不敢輕敵的抽出腰間的雙刀,這是他第二次抽刀,第一次是在露約城的時候,被那南宮清的陷阱所傷,為了突出重圍,他才抽出了神器。而今日,他是一開始便要認真對待,這個人他一定要贏。
夜玉寒不動聲色的壓制著符咒的力量,雖然那灰衣男人已經走了,但是他的氣引起了整個符咒的連鎖反應,現在若不趕緊使用冰蓮,他幾乎是連站穩的力量都快沒有了。
瀟霖爆喝一聲,身體已經如流星一般直沖而來,凌蘿和紅顏幾乎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兩個人便已經纏斗在水中,一灰一黑,兩個身影交叉飛舞,凌蘿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逐漸看清楚兩人的動作,夜玉寒的動作雖然比剛才的要吃力一些,但是每次總是驚險的化險為夷,他的心思很巧,似乎總能猜到瀟霖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而瀟霖則是迅速而剛猛,他的雙刀比一般的刀似乎要短幾分,左右揮舞之間不過兩三下其實已經送出了上百次的猛擊。
「砰!」
夜玉寒的身體在空中轉了個圈,雙手拍向石壁,才勉強穩住瀟霖送來的強大的推力,雖然他現在受制于符咒,但是能夠將他逼到這個份上的,眼前這個叫瀟霖的男人應該是這麼多年來他見到的最有資質的一個了。
正想著他的身體還未完全站穩,全身的力量幾乎已經被符咒吸的一干二淨,心髒中傳來一股讓人窒息的疼痛,而瀟霖的刀卻已經近在咫尺,那鋒利的刀鋒閃著驚人的光芒,在他的眼前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