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川 第四卷 陌上誰家少年游 第一零三章 青鳥

作者 ︰ 紫燻

夜玉寒撿起地上的紗帽。將凌蘿的頭發輕輕束好,又仔細的替她系好絲帶,看著她依然呆住不動便伸出手指捏住她的鼻子,笑道︰「小狐狸,回神了。」

凌蘿一把抓住夜玉寒的手指,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的笑顏,他笑了!他笑了!他的臉上不是單純的冷,不是孤獨的淡,而是笑,溫暖而又滿足的笑。

「哎呀!」

紅顏大呼小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凌蘿趕緊從夜玉寒的懷中跳出去,幾步便靈巧的鑽到紅顏跟前,她可不想被紅顏知道她和夜玉寒的秘密,這個秘密,只屬于兩人。

「你小心一點,這里的樹木長的很密。」

紅顏惱火的解著纏住她腳踝的蔓藤,可是卻越解越多,不僅沒有解開反倒越解越緊,急的她抽出背後的大刀朝旁邊就是一頓猛砍,凌蘿白了她一眼,蹲子伸手一匕首下去就解決了問題。她一邊指著她的頭一邊捂著肚子猛笑︰「你啊,這一刀若是砍在你的腳下,萬一砸到自己的腳怎麼辦?」

「哎呀,不管不管,這什麼林子,再有東西冒出來,我就一把刀砍個精光。」

夜玉寒也戴好紗帽在後面慢慢走著,環顧四周,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縱身而上,凌蘿抬頭看見他灰色的身影在枝椏間穿梭,層層疊疊的枝葉像是有生命一般,似有若無的阻擋著他前進的身影,但是夜玉寒根本沒把這些枝葉放在眼里,他跳躍在林中,如同林間的精靈,無人能擋。

凌蘿替紅顏整理好鞋子,又替她將斗笠戴好,叮囑道︰「這里是地冥間,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豈不浪費鐘磊的一顆丸子?」

紅顏听話的抓住斗笠,指著天空問︰「死人臉干什麼去了?」

「應該是去探查環境了,這林子越往里面越有些奇怪,這些蔓藤和上面的樹枝似乎在阻撓我們往更深的地方去,先生畢竟是地冥間的人,他對這些地方應該比我們熟悉,我們等候他的指示便好。更何況他已經有了妖翅的下落,只要我們找到了妖翅便能夠去往茗洲。救回雅韻。」她一口氣說了這許多,伸手拍拍紅顏的肩膀,「這樣,你就能回去向紅夫人交代了,也不用再冒這麼大的險了。」

紅顏不明所以,她跟著凌蘿的腳步走到旁邊的樹根上坐了下來,擺手道︰「你還不是要跟我們一起回去,若是救了雅韻,你就可以洗月兌罪名恢復光宿的身份。」

凌蘿不以為然的笑︰「罪名嘛,有著也無所謂,只要不拖累我娘親就好。」

紅顏點頭道︰「這個掌門答應你,倒是做到了,我听我娘說,掌門似乎把你母親親送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去了,不會受到牽連和傷害的。」

夜玉寒躲過越來越密的枝丫,前方幾乎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密不透風的綠色和棕色的交替混雜,像是一堵天然的屏障,將森林中央的東西周全的保護起來。夜玉寒左手微舉,綠色的元素力在他手指間飛舞,與這森林中的綠色相映成趣。不一會那些如臨大敵的枝葉便悄無聲息的退開,在他面前讓開了一條一人寬的空中之道。

森林中央卻不如外圍來的繁復,放眼望去,枝葉保護的中央原來只是一個巨大的鳥巢,圓形的巢直徑大約有兩三百米,人站在巢邊幾乎就是一個點,巢中央躺著一只奄奄一息的青色大鳥,肚子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小箭頭,看上去似乎是人類射傷了它,暗紅色的鮮血順著淡褐色的樹枝慢慢流下,沒入樹干。

夜玉寒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巢邊,讓它覺得很是惱怒,張口便招了三股小旋風想要逼他走。而夜玉寒卻是動也不動,風的威力吹斷了周圍的枝椏,也吹開了巢上面覆蓋著的青葉,卻是沒能讓夜玉寒倒下,溫暖的陽光就這樣灑了下來,如同佛光將夜玉寒的周身鍍上了一層金。

這青羽大鳥突然安靜了下來,夜玉寒取下頭上的紗帽,伸手溫柔的撫上青鳥的眼楮,「青鳥,你忘記我了?」

那青鳥擺擺頭,比夜玉寒的身體還要大兩倍的頭顱不住的往他的身上蹭去,「原來是你,你用人類的形態出現,我差點沒有認出來。不過話說回來,能夠這麼輕易就打開我的天羅地網陣,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誰了。」

夜玉寒低低的笑,回頭看了一眼它不斷流血的肚子。嘆了口氣道︰「我不擅長治傷,我給你帶個人來,不過對于我的身份,你可不要說太多。」

青鳥伸出尖銳的嘴巴啄了一下夜玉寒的發絲,「我可不想在人類跟前說話。」

凌蘿和紅顏跟著夜玉寒走到青鳥巢穴的時候,青鳥的傷勢已經有些嚴重了,肚子上總共算來怕有上百支箭,且每根都是用上好的精剛所鑄,極目望去,它的肚子根本沒有完好的地方。凌蘿來不及驚訝這只快趕上一個足球場大小的鳥,就被夜玉寒匆匆忙忙拉著替青鳥治傷去了。

青鳥,翼四對,長百丈,身似鳳凰,後六尾,通身青色無雜,因而稱之為青鳥,上古異獸之一。

凌蘿在白霜的幫助下,總算是完成了第一次使用暗元素治療的過程,青鳥的身體比人類的要結實,這些精鋼長箭雖然沒入羽毛之中,卻並沒有很大程度的傷害到它的經脈。凌蘿常給人治傷,這給鳥治傷還是頭一遭。幸虧有白霜在場。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把自己的力量使用在鳥的身上。

青鳥眯著眼楮小憩,它本來是不願意與人類多做交往,它這身傷就是拜這些貪婪的人類所賜,就算是夜玉寒帶來的人它也不想理。可是凌蘿站在它身邊,它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股靈氣很是幽純,很久以前它的確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在它跟前的又的的確確是一個人類,只是靈氣的混合相當嚴重。它想起夜玉寒之前的交代,便又閉上眼楮,靜心養神去了。

「玉寒。這只鳥是你的朋友麼?」

夜玉寒看著凌蘿忙碌的身影,手上也沒閑著,青鳥乃世間僅有,他剛才用自己的力量打開了陣法,現在還要忙著把陣法還原,不然那群追逐青鳥的人類只怕就會不知死活的闖進來了。

「算是吧,人類相傳,青鳥的尾羽能夠讓人長生不老,所以它總是被人追的很慘。」

青鳥听懂了他的話,抬頭啄了他一下,又躺回去繼續睡覺。

紅顏見狀叉腰哈哈大笑,「這鳥真有性格,它听出死人臉在調侃它,想要啄死他。你啄你啄,這家伙說話就是這麼難听。」

夜玉寒卻是不理她,伸出雙手蓋上青鳥的頭頂,正色道︰「我本沒想過在這里踫到你,不過既然遇到了,便請你幫個忙,帶我們去沙曼城。」

凌蘿在腦海中迅速的搜尋著沙曼城這個名字,她讀過須臾史記,也讀過須臾地理志,地冥間比較大的城市她都會有一點印象,這個沙曼城不正是翔族西邊的大都市之一嗎?

「玉寒,你剛才不是說這妖翅不在翔族麼?」

「妖翅雖說為皇族之物,但是實際上自從它存在一來,就一直是翔族的祭司在保管,皇族的人根本就沒有見過妖翅的本物,也不知道它是個什麼樣東西。這里離翔族的主城羽光城不遠,但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卻不在那里,翔族的祭司族姓為樓,而沙曼城正好有一個樓姓的家族,他們家有一祖傳之寶,是一件金縷紗衣,我想那便應該是我們要找的妖翅了。」

凌蘿不解的托著下巴,金縷紗衣,那就是一件衣服了。怎麼又會變成妖翅呢?想到之前翼霸天說的話,這妖翅理應是一對翅膀,有了這妖翅翔族人就可以不借助鳥類的力量,自由在空中翱翔,而現在夜玉寒卻說這妖翅是一件衣服?

不管怎麼說,跟著他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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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霖等著腳下的咒印解開,才吊兒郎當的坐回石台之上,這是文曲特有的力量,除了治療還能夠封印一切靈力,只是他沒有想到凌蘿的力量竟然已經強到能夠封印自己的地步,不知道是那男人的危機激發了她的潛能,還是她本身就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總之他今天是栽了個跟頭,回去老頭子一定又是一場好罵。

空中的虛幻之門隱隱開始消逝,瀟霖一躍而起穿過虛空,輕車熟路的拿出手中的粉末往眼前一撒,便回到他熟悉的房間。這虛幻之門是用麒麟血開啟的,若要回路,必須要有指路的血粉,若沒有,便會被傳送到須臾任意一個位置去,這會凌蘿和她的小情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許是天音閣也許是地冥間,又或者是某個不知名的異空間,可惜了可惜。

「霖兒。」

依然是一身的黑袍,瀟霖只瞟了他父親一眼便滾向柔軟的床上,剛才與夜玉寒斗勁,他幾乎用了全力,可是那個男人竟然連衣服都沒有破,反觀自己雖然也沒有受傷,但是腰間的護甲已經裂開,那男人的力量簡直強大到可怕。

「事情解決好了嗎?」。

瀟霖招手叫過旁邊伺候的婢女,一把將她抱進懷中,笑嘻嘻的抓起她捧著的隻果,翹起二郎腿又倒了下去,「沒,我輸了。」

黑衣人正來發火,卻被後面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阻止了,原來是在溶洞中出現的灰衣人,也是瀟霖的師傅,卻是輕輕的笑道︰「我提醒過你。」

瀟霖邊吃邊贊同,「對,你是提醒過我,可是你並沒有告訴我那個男人受傷了,他似乎是被什麼力量壓制住了,即便是這樣,他也與我打成了平手,後來還是順利的從我手上逃走了。」

他隱瞞了凌蘿出手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不想讓父親和師傅知道凌蘿的存在,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的特別,他幾次三番想要把凌蘿帶回來,可是卻總是被她拒絕。要是被師傅知道她奇怪的體質,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事情呢。

灰衣人又是一陣笑,從手中拿出一本破舊的書,「瀟棋,把這書給霖兒吧,既然他這麼想勝,那便讓他再多成長一點,難得有他想要打敗的對象,我這個做師傅的也不能小氣。」

瀟霖只瞟了一眼那本書的封面,便從床上跳了起來,瀟棋還未從灰衣人手中接過書,眼前一花那書就已經安靜的躺在瀟霖的腿上了。他激動的翻著書頁上的內容,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宗玄錄,這是傳說中最厲害的破軍所著之書,破軍一職,除了縮地術需要使用土元素之外,更多依賴的依然是體力和格斗上的技巧,因此記錄這些方法的書籍就成了罕見的珍世之寶,每個修煉之人都會想要得到。他從師二十年,雖然從師傅那里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可是總覺得不夠,就像上次他一個人闖入露約城,差點死在南宮清的劍下,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瀟棋見他看的入迷,完全不顧他們還站在門口,正來呵斥,卻被灰衣人抬手阻止。「瀟棋,你太不了解霖兒了,他有這個天分和熱情,便是最好的事情,何必要用一些世俗的東西來約束他呢?」

「可是,主子,他這樣毛毛躁躁,我擔心,總有一天他會壞了您的大事。」

灰衣人負手轉身,慢慢離開瀟霖的臥室,黑暗中他的背影透出詭異的紅光。他咳嗽了兩聲,深吸一口氣,那光才慢慢散去。

「我還是無法使用這力量,人類的軀體太過于脆弱,若要將力量完全釋放出來必須盡快的找到碎片。白雅韻在茗洲這麼長時間,一點進展都沒有麼?」

瀟棋躬身扶著他的手臂,深怕不小心弄疼了他,「沒有,那白雅韻的脾氣本就古怪,若不是用他娘親做威脅,他寧願死也不會做這件事情。可是他又總是嚷嚷,咱們從來沒有讓他見過白佳,肯定是在騙他,所以這段時間總是鬧著不肯再找。」

灰衣人輕笑,他幾乎可以想象白雅韻的表情,這個男人看起來很瘋狂,其實不過也是個孩子。「那就讓他見吧,或者拿出一些可以證明白佳身份的東西,這點簡單的事情還要我教你不成?」

瀟棋從他的語氣中听出了不悅,忙跪下去磕頭道︰「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還有,這段時間盡量避免踫到昨天的那個男人,他的力量非你們可以應付,我如今狀態不佳,尚需要些時日,不要讓那個男人壞了我們的事。若是踫上,能避則避。」

瀟棋抬頭想了想,終是點頭而去,這世間還有人比主子還厲害?那個黑衣男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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