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川 第四卷 陌上誰家少年游 第一二一章 敗局

作者 ︰ 紫燻

「你想干什麼?」紅顏心里惦記著凌蘿。剛才青封揚突然的離場行動,讓她覺得計劃似乎出了點問題。眼前的男人既然與青耀是一伙的,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她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

「小青姑娘這麼著急,是要到哪里去麼?」

「我的舞跳完了,回房休息。」

墨研風眼中露出不解的表情,很是無辜的樣子。「宴會還沒有結束,姑娘能夠這般隨意離開的麼?」

紅顏遠遠地似乎听見衛兵們喧鬧的腳步聲,心里咯 一跳,千萬不要是凌蘿出了什麼事情,她不耐煩地想要推開墨研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縐縐的男人,竟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皇子大人,青大人和兩位公子還在等您呢,您在這兒與我耗時間似乎不太好吧?」

「哎,怎麼會呢,我想青大人應該會對你這樣的舞姬十分感興趣。」

紅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抬手便攻了過去。威猛如火的拳力只在墨研風的周圍一閃,便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吸收了進去。像是墨研風的身邊有一層看不見的漩渦一般,又似乎是墨研風動作快得讓人看不見,總之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可紅顏竟然一拳都沒有打上。

「小青姑娘,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呢?」

紅顏看他越是無辜,心中越是焦躁,她飛身抬腳朝他就是一陣猛踢,卻沒想到那能夠碎石裂地的腳勁,在墨研風面前竟然也成了一陣風,還沒吹就消散在空氣之中。而自己的腳卻被那個色迷迷的男人,牢牢地握在手中。

「你想怎麼樣?」

「只是想跟小青姑娘聊聊舞蹈,別無他意,如果小青姑娘夠配合,我想我會忘記姑娘這種種不太正常的舉動。」

墨研風抓著紅顏的腳踝,手指扣在那叮咚亂響的琉璃腳環上,腳背上那朵妖嬈的牡丹讓他晃了一下神。

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紅顏被他認真的眼神看得又氣又急,平靜的心不知道怎麼就撲通亂跳起來,她用力一蹬,只听見「咯」的一聲,她也不管是什麼聲音,總之自己的腳重新獲得了自由,便趕緊朝自己住的院子狼狽而逃。

「二皇子,原來您在這里,屬下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

墨研風微微一笑。將手藏在袖中,「在青大人的府中,能出什麼事情?只是見今夜月色不錯,站在這里賞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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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一路飛奔而回,路上踫到好幾個忙碌丫鬟小廝,她根本沒空理會他們的指指點點,直到看見凌蘿朝她慢慢走來,她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小白,我回來了。」

凌蘿剛剛將自己的靈力重新封印,見紅顏突然跑了回來,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趕緊站起身扶住她問︰「怎麼回事?」

紅顏喘著氣將青封揚的舉動和自己提前獻舞的事情說了一遍,著急地問︰「現在怎麼辦?」

凌蘿微微一頓,扶額嘆息道︰「我小看了青家的結界,我原以為只是召喚那麼小的風元素,應該不會引起很大的動靜,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好在毒粉已經種了下去,就只等毒素發作了。」

她伸手拍向紅顏,又在自己身上釋放了靈力,果斷道︰「計劃提前,我們兩人先到後院。不出一盞茶的時間,青封揚和青封衛必定有一個人會順著結界的波動來找我們。我們故意放出靈力,引著他在內院尋找,當結界花失去效力的時候,便是我們出擊的時候。」

「如果結界花完全無效了,青耀不就會發現了嗎?」。

「不會,毒粉只是讓結界花失去原本的判斷能力,它反饋給青耀的依然是完整的結界反應,只是它對我們的靈氣波動不會再有反應了。」

「你早說有這麼好用的方法,我也就不著急了。」

凌蘿帶著紅顏飛上屋檐,笑著點開紅顏腳踝上的鈴鐺,「你別大意,這毒粉之前是拿師傅的白玉九秀當的試驗品,至于青家的守護花會不會如想象中的反應,我們是不知道的。所以我把計劃的時間定在你獻舞的時候,如果你能夠吸引住那些男人的眼光,那麼即便毒粉的威力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大,至少也不會引起他們的關注。可惜現在,我們只能夠孤注一擲了。」

「既然如此,我們何必自己暴露行蹤?」

「聲東擊西,既然我不能保證毒粉的力量,那麼就用我自己當誘餌,引開他們對隱衛的注意力,來彌補毒粉可能存在的缺陷。」

紅顏在空中默默地朝她伸出了大拇指,兩人像是黑暗中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潛入內院。

一陣惡臭撲面而來,兩人站在角落里面幾乎挪不開步,院子里面沒有活人,黑暗中只有一雙雙血紅色的光芒來回移動。雪白的肌膚在月光下閃爍著寒意,地上隨意散著白色的骨骸,不知道是人的還是動物的。

凌蘿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夜玉寒告訴過她,血妖沒有完全轉變之前,有一段時間是處于游離狀態,他們不會攻擊眼前的事物,除非有人利用強大的靈力控制他們。而她敢賭,青耀絕對不會這麼做,因為這樣意味著他精心準備的武器將功虧一簣。

後院的門果然如她所料被迅速打開,六道光芒散開在院子四周,開始搜捕。凌蘿朝紅顏做了個手勢,兩人便像兩條夜空中的流星迅速滑走,引著那六道光芒,在院子中間劃出不規則的軌跡。雙方攻守不過兩三分鐘,凌蘿算著時間快到,便趕緊一馬當先躍出了院牆,後面的六道光芒也迅速跟了上去。

凌蘿對自己的速度頗有信心,她招出白霜,在空中疾馳而去。後面為首的是青封揚,他沒想到別院之中竟然還有敵人,每一個人都是經過貪狼查了又查,怎麼會讓靈力如此強大的光宿混了進來?

「追上去。我要抓活的。」

「是。」

凌蘿引著他們走了一圈,正在念叨著還好一切順利,見到身後那幾人不快不慢的速度,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不合常理,她突然想到剛才在後院躲閃之時看到的奇怪影子,腦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低呼中計了。

凌蘿抬手結出一個封靈陣暫時擋住了身後幾人的追蹤,落下雲頭,一道光之後便混入前院之中。

宴會剛剛結束,樂姬們都集中在東院換衣服,一群人嘰嘰喳喳說著那龍族的二皇子是如何的英俊瀟灑。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青家大少爺,殺氣沖天,一時之間慌作一團,尖叫聲聲。

「閉嘴,剛才有沒有一個穿布衣的人混了進來?」

青封揚祭起靈力,結界花並沒有顯出奇怪的波動,可是他很肯定剛才的敵人應該是落在這附近。

凌蘿躲在換下來的衣服堆里屏住呼吸,沒想到青封揚的速度這麼快,她剛混了進來,這個人就破了封靈陣。好在結界花已經漸漸失去了效力,現在這別院,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她捂住嘴唇,心中祈禱這寬大的舞衣籃希望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大人,在那邊。」

凌蘿隔著竹片的縫隙看到屋外一陣青色光芒閃過,那個白色的身影不是那個奇怪的雲默嗎?這個人究竟是敵是友?剛才她是故意出手救自己的嗎?

她顧不了那麼多,忙趁著屋子中的混亂,隨手披了件舞衣悄悄跑了出去。她在心中後悔自己的大意,後院之中並不是沒有守衛,相反的青耀早已經備好了埋伏,他找來這些血妖根本就不是為了武裝奪權,而是為了嫁禍。

後院的門口早已經是一片狼藉,青耀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滿了七大家族的人,凌蘿轉身隱入樹梢,焦急的看到後院之中燈火通明,本來應該與紅家的隱衛們戰斗的血妖卻倒戈相向,把青家的守衛們打的七零八落。院牆上站滿了陸續趕來的光宿,凌蘿擔心紅顏的安危,正想冒險出去,卻被一只手拉入黑暗之中。

「你現在出去,只會讓情況更糟。」

凌蘿看著雲默熟悉的眼楮,突然意識到她是誰,點頭示意她放開自己,輕聲急道︰「紅顏若是被抓,紅家就完了。」

「她不在里面,混戰中似乎被人帶走了。」

凌蘿無力地坐在樹干上,搖頭道︰「青耀個老狐狸,竟然設了網讓我們往里面跳。只怕最開始在五鳳樓踫到青永。就是這個局的開始。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對于他來說,紫陽本來就是太子,他根本就沒有必要武裝奪權,他所要做的只是摧垮所有支持雅韻的力量,而紅家,正是首當其沖。」

雲默扶著她的肩膀默然地看著院子中間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尸橫遍野,而青耀正老淚縱橫地站在門口捂胸大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身後有一老者出聲呼道︰「這些膽大包天的家伙,竟然目無王法,敢截殺族中重臣,他們居然還聯合了地冥間的走狗,正是罪無可赦,我們一定要上報族長,查出真相。」

「沒錯,給青老一個交代。」

凌蘿緊緊握拳,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紅翼的死士不會留下線索,她不擔心,可是紅顏下落不明,這次的行動完全失敗,這叫她如何安心。出發前,她向紅翼保證過不會出岔子,若是紅顏出了什麼事情,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什麼人?!」

凌蘿陡然失控的靈力讓黑暗中的光宿們警覺出聲,雲默衣袖一揮,拽著她的腰帶行雲流水一般滑了出去。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忽的一閃,整個身體竟然猛然拔高,在空中恢復成凌蘿熟悉的南宮清。

「振作起來,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

身後飛來無數的光球,花旋城中的光宿已經傾巢而出,南宮清縱然武藝超群,也抵擋不住這般猛烈的攻擊,何況他的手中還拉著一個意識混亂的凌蘿,背上早已經鮮血淋灕,他不能停下,若是被抓,那麼青耀會不惜一切代價從他們身上拷問出最有意義的消息。

凌蘿突然驚醒,她看著南宮清蒼白的面容,這個時候可不是她發呆的時候。

「以鏡之魂為名,白霜,霧生花。」

白霜在空中幻化出晶瑩的絲,將南宮清的傷口微微一踫,便復原了。

「放我下來,我們必須甩掉這些人。」

「花旋城中的三百多名光宿幾乎都出動了,我相信青耀一定下了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凌蘿召喚起風元素,坐上白霜,跟著南宮清沖上雲霄,看著身後的光芒從點慢慢匯聚成線,遠遠望去,幾乎像是一片光的海洋。

「我絕不會落入他的手中,紅顏還等著我。」

南宮清皺眉看著前面慢慢清晰的光牆,除了光宿,青耀還在花旋的邊界設置了強力的阻擋結界,看來這次他們是插翅也難飛了。

他揮手從空中取出墨玄,一道金羽箭隨著他的動作貼上了凌蘿的背脊,突然生出了三道紅色的光芒將凌蘿捆了起來。

「清羽,你干什麼?」

南宮清只是不舍地伸出手隔著空氣描繪她的容貌,低聲道︰「保重。」

墨玄在空中迸發出驚人的綠色光芒,漩渦狀的靈力在空中噴發,南宮清站在金羽箭上與墨玄飛升直上,一紅一綠兩道光束就這樣朝更遠的東方飛去,卻沒有人注意到剛才的靈力暴發中,一道幾不可見的光芒在空中閃過,便消失在山谷之中。

凌蘿眼睜睜地看著劈天蓋地的光束追著那兩道光芒而去,口中泛起濃濃的苦,她想叫又不能叫,南宮清以自身為誘餌把她救了下來,如果她此刻暴露自己的行蹤,那他的犧牲豈不是沒有了意義。她看著束縛住自己的金羽箭,那溫暖的光芒就和它的主人一般,寂寞淡然。

嘴邊轉著夜玉寒的名字,可是她不能喊,那日煞氣驟起,夜玉寒出發往極北之地去調查事情的原委,她不希望自己沒有了他的保護,就什麼都不是,她凌蘿不是這般軟弱的人。

收起眼中的濕潤,她低頭輕輕地掙月兌開金羽箭,環顧四周,這里似乎是一個山澗,潺潺的流水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她盤腿而坐,屏息凝氣,此刻的她需要讓自己的腦袋靜一靜,這個局,她一定會贏回來的。

紅顏,清羽,你們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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