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旻寺吃了一口剛調配好的血丸。滿意地點頭,「霖兒,這次辛苦你了,我只吃了一顆便覺得筋脈盡開,手腳也能活動,這暖玉血果然名不虛傳。」
瀟霖恭敬地站在堂下,一顆高懸的心在喉嚨口轉了一圈終于又回到原位。「這是弟子應該做的,師傅,我們還要等多久才能攻下綠幽?暗宿們都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齊旻寺輕笑,抬手讓醫師出去,這才說︰「既然我能夠活動了,那就放手去攻吧,越快越好,不用手下留情。」
「是。」
瀟棋扶著齊旻寺站起來,猶豫著問︰「主上,霖兒剛才與南宮清在院子外面起了些沖突,您……」
「沒事,清兒的脾氣我清楚,他只是一時之間無法適應,畢竟天音閣是他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突然之間讓他與之為敵。是有些困難,隨他去吧。」
「主上,恕屬下多嘴,南宮公子縱然靈力高超,可是我們地冥間與他實力相當的人也不在少數,主上為何唯獨對他這麼青眼有加?」
「阿棋,清兒是我養大的,他比不得其他的弟子,就像我的親兒一般,所以無論如何,我不希望他與我刀兵相見,我必須讓他心甘情願地跟著我。」
瀟棋不好再繼續往下說,「那攻下綠幽之後,我們下一步要怎麼辦?」
「我要去天宮一趟。」
瀟霖和瀟棋都吃了一驚,「師傅,現在麒麟血已經用完,想要進入天宮是非常困難的。您現在身體沒有完全好,如果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
「你們放心,三天以後,服完十顆血丸,就算不能完全治好,短時間的移動應該沒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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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蘿和夜玉寒並肩而立,前面蛇行的影子不是齊旻寺又是誰。他輕車熟路地穿過七星殿,躲過巡邏的光宿,直接往後山而去,敏捷的動作像是森林中的獵豹,快速而輕盈。
「奇怪。瀟霖這兩天已經兵臨城下,我猜著齊旻寺應該快行動了,可是他來天宮不去找冷掌門,跑到後山去做什麼?」
「後山是什麼地方?」
「是墓地。」
「墓地?那里平時不讓人進的嗎?」。
「不是啊,我記得那邊因為陰氣太重,所以只有弟子們犯了錯才會罰到那邊去,平時也沒有禁止人去的,這齊旻寺要是想去這個地方,他做上將軍的時候不就可以了,干嘛費這麼多事?」
兩人小心地跟在齊旻寺身後靜悄悄地不敢靠近,只能靠夜玉寒的眼楮遠遠盯著。齊旻寺一路如入無人之境,這後山平時就少有人煙,如今月黑風高,更是多了幾許鬼魅之氣。
凌蘿看著身邊緩緩飄過的磷火,雖然她是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也知道這個只是化學反應,可是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如果不是抓著夜玉寒的胳膊,她早就軟成一攤泥了。
「阿蘿?」
「玉……玉寒,我沒力氣了。」
「怎麼回事?」
「我……我怕鬼。」
夜玉寒嘴邊閃過一絲笑意。阿蘿怕鬼?這只小狐狸不管什麼時候都一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模樣,沒想到她會怕這種東西?
「鬼魂基本都在忘川城,不會在人間游蕩。」
「可是,這些火看起來真是嚇人。」
夜玉寒抓著她冰涼的手指,輕輕放在袖中,用自己的手掌無聲溫暖她。「走吧。」
齊旻寺在密密麻麻的墳堆中穿行,似乎在尋找什麼,凌蘿忍住內心的恐懼,直視前方,哆嗦著問︰「他是不是在找什麼人的墓啊?」
「噓。」夜玉寒將凌蘿護在手臂之下,兩人的身體摟在一起,讓凌蘿無力的四肢有了些許暖意。
突然齊旻寺似乎像是找到了什麼,埋首在土地之中不停地挖著,直到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才從倉皇轉頭,原來是冷秋鳶只穿著簡單的內衫,長發披散就匆匆趕了過來。
「沒想到還是驚動了結界。」齊旻寺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繼續手中的活。
「不,你很高明,只是我大概猜出了你離開的緣由,所以在墓前做了點手腳。」
齊旻寺跪在墓前,冷冷道︰「東西呢?你把東西藏到哪里了?」
「師兄,有些東西你不要太執著。」
「我只問你把東西藏到哪里了?」
冷秋鳶對上他陰霾的眼神,忍不住輕嘆,「師傅有過嚴令,那東西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當年上官掌門本要燒掉這東西,若不是敬它是神物,早就毀了。」
「秋鳶,師傅的弟子如今只剩下你與我。我念在與你有同門之情,不願與你撕破臉,如果你再不老實交代,別怪我不客氣。」
「師兄,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違背師傅的遺命。」
凌蘿斷斷續續听到兩人之間的爭執,還沒弄明白就見兩個人影在空中糾纏爭斗起來。冷秋鳶雖是文曲出身,可是劍法超群,竟然與齊旻寺打個平手。
夜玉寒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出手,「墓地四周有埋伏,不用擔心。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說的那東西是什麼嗎?」。
「玉寒,他就是害你的元凶,如果不是他,就不會糾集起這麼多的惡念,你的身體不會弄壞成這樣,只要他死了,這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結束了。」
夜玉寒看著她眼中的氣急敗壞,安撫道︰「你莫急,就算戰爭是因他而起,但他並不能控制人心。他不過是點燃了火,如果人心中沒有貪念,你再怎麼點也是沒有用的。」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跑了?」
「高手對決。貿然闖入只會讓情況更糟。」
凌蘿又何嘗不知,可是冷靜如她,現在也有些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這個人,不僅害了夜玉寒,害了上官青音,也害了南宮清,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自私的欲念,她絕對不會就這樣放過他。
夜玉寒心中隱隱不安,這墓地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但是十分隱約,他也不大有把握。齊旻寺如此緊張。必定不是凡物。
「我們去找齊旻寺要的東西。」
凌蘿盯著空中的打斗莫名問︰「掌門說東西早就藏起來了,我們到哪里去找啊?」
「還在這里。」
「在這里?你怎麼知道?」
夜玉寒指著被齊旻寺挖開的墳墓道︰「那個墓土的味道,還在這里,不過氣味太多,需要一點時間。」
「掌門不會把東西又藏到誰的墓中去了吧?」凌蘿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她想到要用手去挖死人墓,她的聲音就哆嗦起來,「玉寒,不會要去挖墳吧?」
夜玉寒點點她的額頭安慰道︰「別怕,我去。」
凌蘿心中一暖,雖然有些怕,還是拽著他的衣袖道︰「不,我跟你去,只要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你不是擔心掌門麼,就在這里等吧。」
凌蘿知道自己跟著也是累贅,夜玉寒的身手比自己的要強得多,便乖乖地點頭看著他離去。
冷秋鳶縱然劍法了得,可也抵擋不了齊旻寺驚人的力量,他吸收了神尊的靈力,雖然無法運用自如,但是將他本身的修為提高了不下一個檔次,冷秋鳶與他斗法斗武,都是要吃虧的。
「掌門!」
凌蘿甩出白霜的光絲,一個鷂子翻身便纏住齊旻寺,右手同時捏出一枚風刃嗖嗖打去。齊旻寺身手如電,他的手上連武器都沒有,或者說凌蘿根本看不到他的武器是什麼。強大的靈力似乎對凌蘿並沒有什麼壓制,她與白霜心靈合一,眼見齊旻寺又是一掌襲來,她顧不得身在何處,直接釋放出身體中的暗元素,這才勉強擋住了攻勢。
「好個女娃,竟然是地冥間的人!」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你竟然為了一己之私,傷害我最重要的人,今天我絕不讓你活著回去。」
齊旻寺仰天長笑。「老夫縱橫須臾,千年已久,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憑什麼不讓我回去?你有這個本事嗎?」。
凌蘿「啪」地一聲甩鞭而立,伸出右手指著齊旻寺道︰「有沒有本事,比過再說。」
藍色與紅色在空中交匯,兩人已經收起了武器,僅靠靈力相拼。整個墓地本是陰氣森森,冰冷徹骨,兩人的靈力在空氣中擴散出看不見的波紋,一圈圈散開而去,壓得躲在暗處的光宿們喘不過氣來。
先是細小的土石之聲,而後越來越大,地面開始裂出一條條的縫隙,凌蘿和齊旻寺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齊旻寺在心中驚訝,他即便不能使用神尊的靈力,自己的修行也不是普通人能夠趕上的,為何這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姑娘能夠與他勢均力敵?
殊不知凌蘿的體制本就特殊,夜玉寒的魂魄將暗元素種在她體內,她已經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暗元素和光元素混合的體制,她不僅能夠驅動七種自然元素,還擁有天生的愈合能力,和強大的結界能力。
在無魂谷的時候,夜玉寒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又特意為她進行了武技的訓練。如果換成是普通人,早就累死了,可是凌蘿不僅樣樣都學了,還學得不賴。尤其是白雅韻的結界之力,她幾乎到了商音級的水準,作為一個光宿來說,遠攻近防,她全身幾乎找不到一絲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