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愷直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怎麼隨便在馬路上撞了個人,就撈了個‘便宜女朋友’?
原本是興致勃勃駕著剛提到手的Lamb.準備到四環外好好跑一圈的人,車子沒開出一環,就遇到一顆毫無預兆的星際隕石從天而降!甭管這隕石來得多莫名其妙、讓人猝不及防,也別說他那輛新Lamb.受到了什麼損傷,畢竟是他踫了人家,出于社會責任感也得過去瞧瞧!更何況,那人,原是項左的小姨子!
盛聯和他們航遠,多少也有合作關系;再說,在這城里大大小小的場合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誰料到剛進一屋,一聲婉轉的‘學長’出口,那病人竟是痴痴盯在他的臉上!這世界上,被車禍撞到失憶忘了男朋友的听說過,竟然還有亂認男朋友的?就在他左右疑惑著模不著頭腦的工夫,忽得望見項左臉上像是活吞了整個雞蛋一樣的難受表情、再瞧瞧病床上被撞成那個慘樣卻依舊美得不像話的一張小臉,條件反射早于理智便就作出了‘勇當重任’的決定!
這個決定,無疑是睿智的!且不說瞧著項左那哥們兒臉上寒霜都能把熱水凍成巨冰時心里的莫大成就感,單單就這姑娘而言,也實在是個討人喜歡的尤物!
左一聲‘學長’右一聲‘想你’,那麼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再配上這麼一副燕語鶯啼的聲調,便是他都忍不住不去蕩漾。也不管她信口開可說什麼‘英國留學’‘醫學博士’,反正她說、他就認!越听越愛听……
想到這里,宋家愷騰的一下從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難怪這幾天總覺得哪里像是不對勁,原來是忘了客串美人劇的樂子!急匆匆奔到了軍總醫院,三步並作兩步走,推開了那間病房的門。
不料,所有的飛揚心情卻被一盆冷水澆在了當地——這病房里早有了一個男人坐在章沫沫的床邊,掛了一副斯文儒雅的眼鏡,挺大老爺們兒扯著個病人的袖子吞吞吐吐。
就像是你興沖沖去看一場演唱會,卻發現自己那座兒被個混蛋給先佔了,宋家愷這一下就皺了眉。
婁克宇心里實在焦急,顧不得門口站了人,猶自不肯罷休。
「沫沫,你幫我跟你姐夫說說,你的車禍我真沒責任啊。因為你這事,我馬上就要升的副主任也泡湯了,你姐夫現在是把賬全算我頭上來了。我學醫留學都十幾年,你真的忍心看下去麼?」
章沫沫一張臉此時正是比苦瓜還苦,這甫一瞧見推門進來的宋家愷,倒似是遇見了救星,一聲綿軟嬌嬾的‘學長’喚出口,胳膊顫悠悠伸了過去。
一喚一伸間,宋家愷登時就樂了;面上雖是抑著,眉眼間早就蕩出無邊春/色,只晃到人眼楮都要瞎了。「怎麼了沫沫,他誰啊?」話沒說完,已是走近床邊,把那不識相的眼鏡擠到了身後。
「我不認識!」章沫沫滿臉委屈,眼楮委屈得都能滴出水來;「學長,他說什麼他也是我學長、也是什麼醫學博士,這跟我有什麼關系?還有,他說那天出車禍是他推我下的馬路……」
她雖說得亂七八糟,宋家愷卻是瞬間便就反應過來自己原是當了這個男人的‘替身’了!模著下巴、沉了心思,死死打量了婁克宇兩眼;只是這一幕李鬼遇李逵的戲碼,真正被氣到怒發沖冠的竟然是他這個‘李鬼’——哥們兒竟然被認成了這樣一個呆貨,實在是一種恥辱!
婁克宇此時的焦急更是平添了一份驚慌與冤枉;「不是我推的你啊!我是正扯著你,你自己不看路一回身就沖下馬路了!」
「你沒事扯我干嘛?你要是不扯我,我怎麼會來不及看路就跑?!」章沫沫沒等他說完,倒是先就發了 。
婁克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再望著宋家愷一臉玩味般的嘲笑,卻是再也掛不住火了。沉了臉,端端正正站直了身體,「章沫沫,你就這麼狠心是不是?你姐夫的所作所為,就任由他錯下去是不是?」
「我狠心?」章沫沫滿目不可置信般回指了自己的鼻子,又敲了敲腿上的繃帶,「我被撞得腿都折了,誰狠心啊?」
這一句下來,卻是連宋家愷都被震得一歪;好不好把他也扯上了!蒼天可鑒,當時的交通意外責任真不在他;你擱誰開車遇著一個從天而降的隕石他也躲不過去。再說,若不是哥們兒反應速度一流,撞得肯定不止這樣。可是時間來不及多想,這話題越糾纏越說不清楚,只得快刀斬亂麻。
「這位先生,我女朋友不願看見你;您請出吧。」
宋家愷是一點沒客氣,趕了婁克宇就往門外走。兩個男人一直出了病房,就在宋家愷正準備再次推門而入的時候,婁克宇從身後冷冷說了兩句話。
「你現在是她男朋友?」他收起臉上前一秒鐘略顯的驚訝冷哼了一聲,「那你可得考慮清楚;這姑娘是車禍專業戶,早一年就被撞成過植物人!小心後遺癥!」
門推了一半,又被放了回去;宋家愷一轉身,臉上的輕佻玩味一掃而空,目光炯炯盯在對面那張浩然正氣的斯文臉上,「你再說一遍?」
婁克宇滿目不屑,「我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將來後悔……」
話沒說完,只听‘呯’的一聲,滿世界都炸成了五顏六色!宋家愷一拳擂到了婁克宇的鼻梁上,‘乒乒乓乓’的眼鏡落地聲徒然響起,伴隨著一個男人低喝的詛咒;「我替章沫沫不值,她是瞎了眼當初竟然看上你……」
兩個男人的武力比拼,最終以婁克宇揚言要將宋家愷的名字也加入到他‘保留法律權利進行追究’的名單里、罵罵咧咧離開而告以段落。宋家愷對著婁克宇捂著鼻子的背影滿目鄙夷,瀟灑一轉身,推開了病房的門。
進了門,卻不忙抬腳;倚在牆邊整了整襯衫的袖口,嘴角噙著不經意的笑,細眯了眼楮魅惑地瞄向章沫沫。不料後者非但沒有崇拜感激、驚艷贊嘆以至于以身相許,反倒是愣了半秒;隨即便是一只手指著他、爆發出一陣毫無淑女風範的大笑。
尷尬了半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下一瞧,宋家愷整個人差一點栽在病床上!
那婁克宇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兩人撕扯中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勁,竟然把他的西褲順著口袋活生生給撕出一道大口子!此時這價值不菲的西褲正以一個極其‘開放’的姿態把里面的內容暴露無遺。
風流倜儻、顛倒眾生的曖昧笑容瞬間凝結在了臉上,宋家愷忙側了個身,兩只手合攏著一捂,心里跟著就罵了一句‘操蛋’;「我看,我還是改天再來看你……」說完,忙不迭就要再拉門出去。
「哎……」病床上的人急急喚了一聲,「你過來……」
章沫沫說完,倒是按上了護士站的按鈕,「麻煩借用一下針線好麼?」
「你怎麼走出醫院啊?」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這麼大一道口子,捂也捂不住。」跟著,又是連綿不休的一陣軟笑。
一直到不情不願地坐在了她旁邊,姑娘低著頭幫他縫了起來,宋家愷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落到了這步田地?思來想去,那豬頭男這是故意下黑手啊!暗自咬牙切齒,于是又覺得亂顫在眼前的姑娘的肩膀萬分不順眼,「你別笑了行不行?還不是為了給你出氣……」
斜睨著不屑,尷尬中硬撐出幾分霸氣,她卻笑得更歡了;「黑色的……」章沫沫一臉揶揄,挑著眼梢朝他眨了眨;宋家愷低頭,底褲也露出了個邊!
這一下可是臉熱了;心里雖想著,這玩藝兒又不是沒被女人瞧見過,此時就該調戲她一句‘喜歡看我月兌下來給你瞧個夠’,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唯唯諾諾,干咳了半晌,破天荒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是被別人給調戲了!郁悶不已。直到手機響了起來總算救了他一命。清了清嗓子,這電話接得無比嚴肅氣派。
「宋少,你把那胡瑤佳放了鴿子了?擦,你不稀罕她早說啊,兄弟瞄這女人瞄很久了,你這不佔著茅坑不拉屎麼!喂,話說你把瑤瑤這樣的大美人都給甩了,是不是又有新妞了?有空帶出來給哥們看看啊……」
宋家愷忙的一捂手機,側著眼楮一瞧,貼在自己旁邊的章沫沫正笑得陰陽怪氣,不知怎麼心下竟極度扭捏起來;心虛也不能失了氣場,于是正色對著手機立起了英眉,「別胡扯!有什麼事快說。」
這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絲毫沒有蒙蔽好友的雙耳,隨即也就爆發出一陣曖昧的大笑,「真是另結新歡了啊,怎麼著,在你旁邊呢?幾壘了?搞定沒有?」
「哎喲!」驚天動地的鬼叫聲響起,電話那邊都給嚇了一個激靈。宋家愷滿目哀怨,捂著大腿差點從床上蹦起來,疼得呲牙咧嘴;卻見章沫沫悠悠低著頭,跟沒事人一樣哼哼了一句,「不好意思,針沒拿穩……」
宋家愷這一下可真是被扎得狠了,出自本/能就握住她那只攜帶著‘凶器’的手,攥了個緊。心道這姑娘怎麼這麼大醋勁,這要真是她男朋友還了得?!章沫沫被他這溫熱的大手握得心下一動,針又落了下來,執著的姑娘還有另一只手,想都沒想就又撿了起來,繼續朝著那大腿上使勁。
一看這架勢,宋家愷匆匆忙忙掛了電話,兩只手都握了個牢;前頭挨那一針還兀自痛得厲害,再扎一下哪里還吃得消?!一面暗道這姑娘下手忐狠,一面卻是對著沒到嘴的烤鴨堆起了笑臉,連忙解釋。
「朋友瞎逗的,都是胡扯……」
章沫沫一臉無辜,一對晶瑩的大眼楮里眨出的仍舊是至極的可愛;「你說什麼呢?人家又沒偷听你電話;我就是手上不利索,沒把針拿穩麼……來,我幫你揉揉,」說著,真的滿目心疼、無限愛憐地把手搭到了他腿上,一面鼓著一張溫柔的小臉呵呵吹著氣;「還疼不疼?」
宋家愷實在有些頭暈,雖然心里明知道這傷害完全是蓄意的,可是見了這麼楚楚生動、充滿愛慕的一張臉,實在就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瞧著瞧著,就有些發愣。雄性動物都是色胚!眼前放著這麼個美人無限繾綣、盈盈欲滴的惹人憐愛,哪里還顧得疼與不疼?此時便是再挨她一針也是心甘情願!
正自盤算著怎麼等她傷好了把她弄上床,只覺腿上又是一緊,「哎喲,你掐我……」
享受美人伺候的代價,就是一條腿險些被她弄殘。當宋家愷終于拖著不大利索的腿回到家里,哀怨不已的時候,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他——要沖澡時才發現那不堪入目的西褲,愣是與他里面的黑色底褲縫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