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昨天的一番對話,就在兩個人賊眼忒忒的奸笑聲中終結。當然,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奸笑是黃鶯出谷,端木瑞文則是繞梁三日,絕對不承認是互相嘿嘿嘿嘿之類的呀!咳!
爾朱紫玄正在這里覺得是開心不已,那邊里龍泉看著皇帝陛下抵死吃蛋黃包傻笑是天塌地陷,不過龍泉縱然擔憂他的皇帝陛下,但他也很明白,自己不過擁有過目不忘的才能,這種才能與那位敢直呼陛下為你的端木瑞文之間,怕是有著絕大的距離。
端木瑞文是何許人也?前朝聖眷隆隆的御郎,而他不過一個小小宮奴,無論他擔憂到什麼地步,也沒有他開口的地方。
爾朱紫玄想著端木瑞文和她一起設下的計謀,便覺十分有趣,自得其樂了一番之後卻轉頭看見龍泉一張苦瓜臉,便問他道︰「龍泉,你是怎麼啦?苦著臉干嘛?」忽又省起這孩子似乎一早便沒吃什麼東西,于是將啃了半拉的蛋黃蒸餅送到他面前。
龍泉雖心里有事,但終究生長在單純環境,又自小接受的是皇族就是天的教育,看見陛下賞賜,還是她的櫻唇沾染過的東西,心里不由得喜樂起來,趕緊雙手接過,就床沿叩拜下去,嘴里低聲道︰「謝陛下賜食。」
爾朱紫玄略略擺手道︰「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無需這麼大禮。」
龍泉卻有些郁結地道︰「這禮終究是需要的,龍泉雖不過是一介宮奴,卻也知道守禮,若無規矩,怎麼能有方圓?」
他說這句,原本是想提醒爾朱紫玄那端木瑞文太過不尊教化,對皇帝陛下你一點兒也不尊敬,這是犯了大忌的。
然而爾朱紫玄的確又想起端木瑞文,卻是想起他對她的非禮之為滿眼驚悚,將自己裹成個棉花包的樣兒來。
爾朱紫玄噗地一笑,心想自己這麼些年從來高高在上,雖然當初在公司和女人斗和男人斗,卻從來沒被人當成妖怪一般的防備,說起來,這男人還是自己勾搭她,臨了卻一副貞潔烈夫的模樣,是在有趣得緊。
忽然心肝里面生出一股捉狹來,躺在床上左右挪著,蠕到靠著床的龍泉跟前。
這一挪,便是距離不過半尺,親近得能夠彼此感應呼吸。
「龍泉,你說說,這世間的男子,除了我那監國大姨媽的眷屬之外,若是朕瞧上了的,是不是都應當覺得是天大的眷顧?」
爾朱紫玄當這變聲期的小男孩兒是自己的弟弟,于是也沒什麼刻意的保持過距離,說起來倒是比龍式更容易身體親近一些,她總覺得龍泉在男女大防上面是心智未開。因得他年紀小,兼又心思干淨,然而她卻忘了,他乃是在華清池這種地方,受了多年培訓,整天接受的教化都是如何讓這些皇族的主子開心的……其中,自然不會少了男女之間的那些歡愉……
現代的教育,總是在孩子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之前,先行植入科學理念和經驗,當孩子們踫上的時候,就能自然而然地利用。就好像有許多不過兩三歲的孩子可以倒北唐詩三百首,卻不會作詩,甚至不懂得里面詞句的意思,然而一旦開始懂得這些語言的奇妙,這些孩子做起詩來便是有模有樣了。
龍泉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他學了諸多男女之間的事,卻從沒有環境給他施展,或者說……他哪里有遇到過這樣一個讓他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的女主子?
「那……那是自然……能得到陛下的眷顧……是……是前世修來的福分……」龍泉傻乎乎地看著自己面前那平躺的女子,她一副與他相若年紀的青春身體,在柔軟麻衣的包裹之下玲瓏浮凸,柔軟地輕微搖擺著,笑盈盈的一張玉容,小鼻兒嬌挺,嘴唇兒紅潤剔透,眉眼彎彎,一雙眸子靈動如星,叫他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一句話……
龍泉似無法自控一般,輕輕地伸出手去,整潔的食指摁在她光潔額側的太陽穴額,微微地輕摁。
「啊……好舒服……」
爾朱紫玄閉上眼,享受這種恰到好處的力道給自己的身體帶來的放松與舒適,卻因此而沒有看見龍泉注視她的雙眸中,燃起的一股隱隱的火焰。
「龍泉,你按摩的手法真好……」她沒心沒肺地夸獎他,卻不知他因為這動了小小心機對她的一次撫觸,已經叫他因為她溫暖的體溫和柔女敕的肌膚,激動得血脈都在顫抖。
那小小青春少年的心思呀……如此寂寥,又如此溫柔……
她仍沒心沒肺地說下去,聊起來的卻是端木瑞文︰「可是他就不覺得,昨兒個朕忽然想,他莫不會是和朕一樣,不是這時間的事物……不對呀!穿一個也罷了,總不會連他也是趁亂穿來的……不過又不能排除這一點。若是這里的男子,被朕恩寵,應當是十分開心呢……」
她忽然睜開眼,煌煌地瞪著龍泉英俊卻仍帶著一絲少年柔軟輪廓的臉,嚇得他趕緊收回手來。
「別停……這麼摁著我好想事兒……」她縴縴地手捉著他的,又按回去,隨即閉上眼。
「龍泉,听得懂麼?」
「陛下……听不大懂……」他是的確不懂,穿什麼穿,衣服?
「那也好,你給朕摁頭就行了……舒服舒服……」她暢快的小聲歡叫,漸漸在這種舒適中睡了過去,夢里,她又回到孤兒院,和一群小王八蛋較勁兒——這個又打壞了水盆,那個爬樹掉下來…… ,一團混亂……
龍泉俯看著已然睡去的爾朱紫玄,她十分喜歡額心一點火焰的妝容,又弄了半顆珍珠,點在火焰根部,瑩白赤紅,很是好看。
他捏了半晌,確定她是真的睡了,連呼吸也變得沉穩緩慢,便悄然地停了手,她也沒有動靜。他這才大著膽子,悄然捋起她的一束發。
柔順的黑發,因為長期用胡花油滋潤,有如軟緞一般光澤亮麗,纏繞在他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