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卑賤無比,因為她,才月兌離了祀奉他人的悲慘境地,然而……他卻甘心為她的奴為她的婢……
這世上還會有身居高位,卻睜著一雙坦然的眸子,問他的想法的女子麼?再不會有了吧……她是一國的皇帝,卻也是他心坎上,那一片動人的光影……
他喜歡她。
連說也不敢。
只求在她身邊,年年歲歲,歲歲年年,能听見她黃鶯出谷的說話聲,能偶爾踫觸她溫暖柔軟的身體,他胸口的幸福便漲得滿滿的,仿佛要撐破了這具身子一般,令他疼痛不堪。
這一天,龍泉以一個青春少年的心,戀上了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女子,他吻她的發,決定遵從她的每一個決定,即便是……他從她的話語中,听出了一些細細的,對那個端木瑞文的牽念……
希望他值得。
他不敢撫她的臉,只是久久凝視,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甚至是熟睡時滴落的一點哈喇子……
爾朱紫玄當然不知龍泉趁她睡覺把她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她只是覺得睡了一個很舒服的午覺,等醒來的時候,龍式已經回來了,和龍泉在一邊兒下圍棋。
「左邊星位嘛!」躍下地來,她走到兩個貼身侍從面前,手指龍泉應該走的下一步。
「陛下這不公平了,觀棋不語真君子!」龍式手里捏著幾顆黑曜石的棋子,自然是剛吃掉龍泉的黑棋,有些皺眉地說。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听過麼?」爾朱紫玄笑笑,打了個呵欠。
龍式龍泉一起搖頭,她心想也對,這說法是被男權社會斷章取義強化利用的,在女人為天的大寧朝,根本沒有滋長的環境。
「這句話的具體意思,就是說女人和小人一樣不好惹!記下啦——朕不指點龍泉,他怎麼能進步?」爾朱紫玄強詞奪理完畢,龍泉已經端了一個繡墩過來給她坐下。
「既然回來了,邱將軍怎樣?」問完又不等龍式回答,趕緊說,「別跟我說她感念天恩這些套話,她中意你,私下里未必不是恨我恨得不行,定然不會一開始就感激我。」
龍式听聞她這麼說,噗嗤笑了起來,眉頭也舒展開來。他因為日常要保護龍泉,早已鍛煉出比較強大的心智,又擅長揣度人心,反而一開始就沒有將自己擺放在會對爾朱紫玄生出愛戀的位置上。
他太清楚自個兒的身份,哪里敢肖想一二?只是務求對爾朱紫玄好好的報恩,好好的盡忠罷了。作為一個宮奴,將主子伺候好是其一,而對爾朱紫玄,他因為比弟弟與她談得更深入,也越加地敬仰和佩服。
不是沒有听過,這位陛下在公主時代是廢材一根,除了佛陀菩薩,連人都不認。然而真正面見了這位陛下,才知道所謂的謠傳永遠是謠傳,怎敵得過親眼相見?只憑這位對他們兄弟表現出來的一二,便知這位陛下,定然不是尋常人等,而是人中龍鳳的角色。
他見識不多,但識得看人,否則早已被趕出華清池,去做刷痰盂的更低下的奴才,所以他會接受爾朱紫玄的派遣,去……去勾引邱珍,一方面是因為盡忠,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龍泉。
龍泉不像他,他純粹得緊,也是他過分保護的結果,他得讓這位皇帝滿意,往後龍泉若是有個什麼是非,他才有資格保著他。
自古伴君如伴虎,他不能因為爾朱紫玄為人不錯,便用命來冒險……況且……邱珍她……
龍式想到這里,不由得面色一紅。
陳紫玄同學雖然沒有談戀愛,但是看人談戀愛卻不少,且不說要隨時警惕公司里面搞同事戀愛的問題會影響工作,光是她要管的孤兒院那一眾青春期少年少女,就夠她拆散鴛鴦一對對了。
所以龍式的面色一紅,她自然知道,某些事情發生了。
「咳……你莫非……」她是派他去勾引人來哉,要是被人勾引,豈不劃不來得很?雖然有端木瑞文,端木瑞文也說黑白子乃是受命听他的吩咐,還有老母暗藏的三枚棋子,可在她身邊直接可控的,不外是龍家兄弟兩人而已。
她可不願意把自己的寶貝送了人捏—
爾朱紫玄目光略略凌厲,龍式會看臉色得很,趕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原來那邱珍果然是個直性子,固然是八卦,卻很是灑月兌豪爽……
龍式這次過去替皇帝問候,邱珍之前讓皇帝落了水,正是覺得罪孽難當,雖然爾朱紫玄下了口諭,說是這件事情與任何人無關,邱珍還是因為自己正當班時候皇帝出了事而郁悶得緊,所以正躺在床上頭疼腦脹,一看龍式來了,竟然是忙不迭地對他吐槽樹洞了一番。
當然不乏抱怨皇帝恣意妄為的事兒,大約是因為在心上人面前,人人都不免腦殘的緣故,就算是爾朱紫玄自己,不也是啃了人家端木的下巴?正所謂女子有的通病,爾朱紫玄也可以理解。
不過除了吐槽皇帝不好好的讓自各兒看管之外,邱珍還順便吐了一些關于禁衛的槽出來,這些東西十分之有價值,龍式難免有些受寵若驚……
「陛下……邱珍她向來是真心喜歡奴才,若古巴壞死這樣……也不至于將這些機密告知……」龍式細細復述了一遍邱珍的話,隨後這麼補充了一句。
「到不覺得……邱珍這人,只怕是看似粗獷,卻心細如發……她怨念已久,又深知怨念的何止她一人,但這朝廷上下都是我那姨母的人,唯我這個皇帝,是站在姨母的對立面……她同你說,你不過是個宮奴身份,如有泄漏,也可以說是你胡說的,她的身份與你的身份比較起來,哪個別人肯信?她是存了心,借著你的口,轉給我听……看看是否我會有想法。」
爾朱紫玄整理了一下方才了解的話,得到如上結論。
邱珍說的事,說是大事,也是大事,說是小事,卻也很小,不外就是禁軍之中的一些事兒罷了,然而若是細細分析起來,卻是動搖根基的大事。
那就是她那大姨媽日理萬機,自然也要伸出手去摁在軍權之上,要說誰也輕易信不過,于是就叫了自己的佷兒和女婿里的幾個,到軍隊去任職。
其實這一手,若是爾朱紫玄在大姨媽的位置上,一定也會做,不過爾朱天祿失敗的就失敗在選錯了人。
還是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爾朱天祿選的隊友,統統是沒有帶過兵的,一到軍營便想先來一個下馬威,于是沒事找事,總喜歡找萬騎的茬兒,萬騎這個職位,正是領著皇帝貼身侍衛工作的這一撥而人,日常都是眼高于頂,自傲得不行的,被這群大姨媽派遣下來的空降兵三天兩頭找茬兒抽嘴巴子,誰也不能干。
這軍營里便看似平靜,其實只要點一點火氣,便能輕易的炸了窩。
爾朱紫玄掌握到這個消息,頓時覺得美男計放得值得,不過這也是基于她對男女的了解。在這個地方是沒這說法的,可在她那兒……心上人兒一句話,對女人可是特別有用!尤其是春心方萌的女子……嘻嘻……
誰讓她壓根兒就不是這地方的人呢?
男人這等的好東西,別人可不知道要怎麼差遣,唯獨她,曉得男人不僅有用,而且是大大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