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暉,醒了啊,頭還疼不疼?」正在努力回憶,坐在對面床邊看書的一個女孩放下手中的書,輕步踱過來詢問我。
「醒了嗎?筱暉醒了嗎?」正欲起身,另一個女孩「噌噌噌」踩著高頻小碎步飄到我跟前,俯身睜大眼楮看向我,剛好把頭頂的白熾燈擋了個嚴實,只剩下她一臉的青春痘一個個爭先恐後閃著好奇的光芒盯著我。
「筱暉?」我一個激靈人完全清醒了,「忽」地坐了起來,「我,我是趙筱暉?」我趕緊瞟了一眼周圍,這里應該是個女生宿舍,床位不少,此刻只有我們三人在。
「哈哈哈,難不成你被高燒燒成了林青霞?」听這清脆的能自己反射出回音的笑聲,心想眼前這位痘痘妹絕對是剛才那位發出銀鈴笑聲的女孩。
我內心的那個激動呀,興奮呀︰余婕,你太棒了,果真把我送到汪清明的老婆——趙筱暉的身體里來了。我抑制住滿心的喜悅和激動,不想卻月兌口而出︰「我老公呢?」
「哈哈哈,老公?敢情你這退燒藥成分不純啊,幾頓藥把你吃得思春恨嫁了?」又是一串銀鈴砸來,我心里那個冷汗突突直冒︰剛醒來不到一分鐘,被這清脆的笑聲震得耳朵嗡嗡直響,恨不得哧溜鑽進毯子里繼續睡去。
「今天我們班有課,清明請假在這里照顧你一整天了。我們下課回來給你量了體溫,看到燒退了,他才舒口氣回去休息了!」另外一位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孩終于開了口,兩只大眼楮看著我,柔聲答道。
正欲開口,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我趕緊打量了一番面前這兩位女孩︰說話的這位不施粉黛的臉上,皮膚白皙吹彈可破,水汪汪的大眼楮,齊腰長的麻花辮每一股發辮都散發著清純的古典美;另一位痘痘妹雖然臉上痘痘橫生,有的精神飽滿紅光散發,有的剛剛破土而出嶄露頭角,卻也遮蓋不了她天生的清眉秀目,一張標準的錐子小臉,恐怕範冰冰見了都黯然傷神自嘆不如。
不難看出,這倆女孩都20歲出頭的年紀,雖都青春靚麗,保養的卻有點欠妥。還有兩人身上的一白一粉款式如出一轍的連衣裙。女孩漂亮羞澀的鎖骨在鳳仙領里若隱若現,夸張的泡泡袖鼓得能塞進一只足球,單滾邊裙擺長及腳踝,布料卻非棉非絨,非紗非緞,看起來有點像復古布藝中的亞麻。
再瞧瞧這簡陋的集體宿舍,想想之前醒時照顧我的那個熟悉的男人,听她們的意思,確實是汪清明。可是,可是我的清明大叔哪有這麼青春啊。種種跡象像快播的幻燈片一樣在我腦子「嗖嗖」重復閃著︰天哪,這是神馬地方?
我知道趙筱暉是我們分公司附屬中學的老師,可是這屋子里沒有一樣物品有勇氣敢站出來說自己身處21世紀女教職工宿舍。當務之急,我得趕緊確認我在哪。
「哦,原來我發高燒了」我故作糊涂狀,邊揉太陽穴邊假裝不經意地說︰「難怪我夢見考試,監考老師瞅著我的身份證問我多大了,我說我26。結果那老師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瞪過來,直接把我嚇醒了。」
「哈哈,真是燒糊涂了,剛剛過完22歲的生日,這才睡兩天你就日衰兩載啊?」痘痘妹心直口快地上了我的當。
我一邊「哦」一邊在心里默默盤算︰听清明說他老婆小他兩歲,他1968年出生,那趙筱暉應該是1970年的,芳齡22周歲,那今年,今年,不會是1992年吧?
心里一驚,一股冷汗從背脊「噌」地冒出,噴涌咆哮著向身體其他軟、硬件四處蔓延,一路直沖大腦。大腦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嗡」地抗議一聲以示無法接受。更難以接受的是四肢,好不容易剛覺得筋骨歸位力氣恢復,這又被突如其來的當頭一棒嚇得頹了起來,帶動整個身子軟綿綿的。
真相搖著勝利的旗子,吶喊著肆意調戲我的身體。盡管如此,我還是揣著最後一絲希望撥開面前這兩位被我突如其來的表情驚得莫名其妙的女孩,抓起桌子上的鏡子慢慢湊過臉去。
最後一絲希望被這鏡中的一張臉給震的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