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你既然不是惡魔,那就走吧.請記住我」萊爾德並沒有什麼感謝的話,睜開眼楮後,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爬滿植物根睫的房頂。
「我雖然正在抓緊時間趕路,但你救了我一次,我應該為你做點什麼。把你要殺的人的基本情況說出來,我們想想辦法。我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我確實是殺了很多強力獸人佣兵的戰士,說不定可以幫到你。如果幫不了,我當然會馬上走。」
在那一瞬間,萊爾德眼中仿佛又燃起一點希望的火苗,但也只是轉瞬即逝而已,木然地搖搖頭︰「沒用的。我只有找到真正的惡魔,才能對付他!」
「為什麼老是說惡魔?」韓明實在想不通眼前這個老人和惡魔有什麼聯系,雖然外形丑陋,氣息冰冷,但那也絕對不會和凶殘恐怖的惡魔聯系在一起,「而且,你不是已經有一個惡魔了嗎?」
「那個獨角翼魔?他也只是樣子嚇人而已,根本沒有戰斗力。」
「啊?怪不得你只是嚇唬,沒有動手,原來是個外強中干的草包貨。」
「也許他本來是很凶殘的,但死的時間太長,被冥河尸海的死之原液浸泡過久。我沒辦法再找回那種嗜血和邪惡。」
「冥河尸海?……是啊?」韓明猜想這是「死尸派黑巫師專業領域的知識」,也沒有追問,「還是說說你要殺的人吧。我們想想其他辦法。」
……
故事發生在六十年前,地點是距離黑沼聖地——古老祭壇最近的村落,也就是大部分黑巫族聚居的那個地方,人物關系也非常的簡單。
男一號萊爾德當時是一個英俊的男青年,雖然作為一個黑巫師族人,他並沒有引以為傲的學習巫術的天資,但他確實有著一張足以吸引所有少女的面容。
女一號的名字是朱莉,她有著令所有黑巫族男性著迷的美麗,幾乎所有的男青年都是她的追求者,也包括萊爾德和那個「大反派」。而朱莉自己也確實在這兩個人之間猶豫不決,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萊爾德。
當然,這種時候大反派是不會默默祝福兩個人繼而轉身離開的。那個叫做皮特的青年雖然人長的極丑,自私無比,陰險邪惡,但他卻偏偏是「萬中無一」的黑巫術高手。他的流派並不是死尸派,而是黑巫師中的另一個派別——死靈派。請記住我w
死尸派的巫術和尸體有關,復活並奴役尸體,甚至是拷問尸體獲得他們死前的信息等等都是死尸派的專長。
死靈派則擅長和靈魂對話,在精神世界,他們是絕對強大的存在。通過尋找靈魂鏈接,他們也可以控制那些死者,又或者強制令他們的靈魂在生者的身體上出現。
死靈派中有一類特殊的巫術叫做黑巫靈媒術。
通常情況下,這種靈媒術是被用來為生者和死者成婚的。雖然對生者們並不公平,但在黑巫族,有些婚姻是命中注定的,即使一方已經死去,他們也還是必須要接受這種雙方可能都不願意的結合。這種時候,死靈派黑巫師們就會利用他們能夠和靈魂溝通的能力,強行將死者的靈魂從拘魂禁域中帶回來,再將這些靈魂通過某種秘法巫術和生者的靈魂永遠鏈接在一起。這樣,兩個原本已經天人相隔的人就會成為永世不分的愛侶。
皮特就是利用了這種詭異的靈媒術。不過他的做法更簡單——將朱莉的靈魂和自己的靈魂強行鏈接在一起,並且利用靈魂力量為朱莉洗腦,使她真心實意地愛上自己。
對生者使用靈媒術當然是嚴重違反黑巫師「職業操守」的行為。正常情況下,皮特會受到殘忍的巫術禁忌懲罰,但偏偏皮特是上一代巫師長的兒子,也是下一代巫師長的繼承人。所以……
最終,勢單力薄的萊爾德被迫離開村落,住到這個黑沼的邊緣地帶。同時,為了報仇和拯救自己的愛人,他選擇了死尸派。死尸派毫不疑問是攻擊性更強的黑巫術派別,只要修習到一定程度,絕對可以完勝同等水平的死靈派巫師。
當然,強大往往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長期和各種尸體打交道的萊爾德不可避免的受到死亡力量的反噬。他的容貌越來越丑,當年那個風流倜儻的少年,如今已是風燭殘年的耄耋老人。
勤能補拙,天賦平庸的萊爾德經過常年的修行,終于掌握了幾乎所有死尸派的巫術,並逐漸精通他們。
但唯一遺憾的是,他找不到一具足夠強大的尸體,對于一個死靈派巫師來說,沒有強大尸體,意味著他們最多只能算是二流的巫師。而一個二流的巫師當然是不可能戰勝天資卓絕擁有強大資源的皮特的。
盡管皮特作為現任黑巫族的巫師長,需要花費大把的時間去處理黑巫族的族中事務,已經漸漸倦怠于修習巫術。
六十年里,每隔十年,兩個人都會決斗一次,但前五次的結果都是皮特獲勝,眼看著第六次決斗即將開始,而萊爾德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惡魔尸體。
當然,這些都只是當事人萊爾德口述而已,難免會夾雜著個人情感好惡,故事里的漏洞很多。
……
「說白了,就是一個絲和一個權二代爭奪白富美的故事。」韓明給出了自己的解讀,「所以,你才要找我。然後想辦法弄死我,再用我的尸體做你的傀儡,對嗎?」
「可惜你不是我想要的尸體。」
問題根本不是出在尸體上!
決斗五次,為什麼都沒有殺死對方?兩個人真的是死敵?朱莉真的是喜歡萊爾德,而不是皮特嗎?如果萊爾德真的是個強大邪惡的黑巫師,他又為什麼不想辦法弄死我,而是還要觀察我?
這個老人……身上的陰冷氣息不假,但那應該是修習死尸派巫術的關系。至于斯蒂加之眼不能看透……他或許根本就不是一個強者!只是一個自怨自艾,有著「被迫害妄想癥」的孤苦老人。而萊爾德和皮特之間,應該也還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
「我幫你!」
「……你幫不了我。」
「你怕皮特嗎?」
「我會怕他?他只不過是……如果我能找到一具真正的惡魔的尸體,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而我也能奪回朱莉。」
「那你休息一下,等你的身體好一點,我們去找皮特。」
「什麼……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我們兩個聯手都不是。而且決斗的規矩是不可以有幫手的,那只能是巫術的對決。」
「既然是死敵,既然是決斗,你為什麼還要遵守這種所謂的規矩?皮特就沒有考慮什麼規矩,他用自己的方法得到了朱莉,不是嗎?還是……你剛才說的不是實話?」
「你有辦法對付他?」萊爾德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想了一下之後問道。
「如果你害怕,那就算了,我馬上走;如果你不怕,那就帶我去看看。」韓明想去見見皮特,一方面是因為萊爾德的事情,另一方面,古老黑巫族的巫師長或多或少應該知道一些星願之花的消息。
兩天後。
「你……你想好了?」萊爾德恢復的很快,不管是死尸派還是死靈派,對于醫理和藥物學都有很深的研究,況且萊爾德本身就沒有身體上的病。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走吧。」韓明和萊爾德之間的關系也已經發生微妙的變化,最初的那種畏懼已經消失,卻而代之的是同樣失去愛人的兩個人之間的理解和同情。
黑沼深處,地形越來越復雜,一塊看上去平整無比的土地,卻可能是會吞噬人的泥沙沼。而那些沼澤深處的動物植物也同樣讓韓明大開眼見︰和狗一樣大的水田鼠;三條腿的紅嘴怪鳥;長著人臉的花狐狸;有著美麗花朵,卻隨時可能吃掉你的食人花;張開雙臂等你過去的「非禮樹」……
不過,在萊爾德的帶領下,這一切都不再是危險,只能算是奇異風景而已。
「嗯?」萊爾德突然停形,緊閉雙眼,像是聞到什麼。
「怎麼了?」
「有死人,不止一個,而且死的時間不超過一天。」
「很奇怪嗎?」
「非常奇怪,因為那不是黑巫族的尸體,而是和你一樣的獸人的尸體。」
韓明絲毫不懷疑一個死尸派黑巫師對于尸體的判斷。但這個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一般情況下,獸人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黑沼深處的,即使必須要通過這里,他們也多半是沿著黑沼的邊緣地區行進。如果不得不深入,那也一定是有黑巫族的向導。
「難道是沖著我來的?」
「很可能!」萊爾德的語氣突然凝重起來,「不過就算是沖著你來的,他們又怎麼會死在這里?獸人絕對不敢派出大隊人馬深入這里,很多很多年前,他們吃過這樣的虧。」
「獸人和黑巫師有過節嗎?」
「不是過節,是爭奪勢力範圍的戰爭!超過三百名獸人死在黑沼中,當然,我們也有十幾名黑巫師陣亡。不過,就結果而言,是我們贏了。」看得出來,萊爾德雖然和皮特有仇,但對于黑巫族的身份還是很在意的,說到這里時,也難得的出現了眉飛色舞的驕傲表情。
「那你覺得是什麼情況?」
「嘿嘿……小子,你的運氣很好,今天你能看到已經瀕臨失傳的死尸派黑巫師的尸體拷問巫術!」
「尸體……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