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面人山人海,說得再嚴重一點可以是比肩繼踵了。真的可以說是人擠人,連結賬處都排著長龍。
等到和雲雀排著隊拎著大包小包出來之後,天空已經染上了橙紅,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從目不暇接的商品中流過。
與地平線交接的細縫之中漫不經心的布染上幾點鎏金星光,墨染的色彩正一點一點的吞噬暖色。
雙手拎著購物袋,重物壓著手指勒出深刻紅痕,生疼。
十字路口的斑馬線上人潮涌動,車水馬龍的一眼便知這座城市是一片繁華。
三浦春將購物袋放在腳邊,抬肩動了動有些僵硬麻木的脖子和肩膀,站在斑馬線上搓了搓泛疼的手掌,等待著綠燈。雲雀恭彌低頭看了眼三浦,抿了抿嘴唇,然後同樣放下手里的東西,伸手覆到她的另一邊肩膀上輕輕地揉了兩下。
兩人的邊上站著一個很年輕的青年看著他們兩人輕笑了一聲。
這人看上去是二十一二歲的模樣,黑發柔順的垂在額前,尖俏下巴膚色蒼白,典型的人的精致五官。一身黑衣俏生的站在那,雖然不是很俊俏卻清秀的讓人想要親近,一勾嘴角眉眼之間都仿佛都在笑,一雙漆黑的眸子卻又如同最深最深的子夜,見不到絲毫光芒,深邃的就像要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被外人看見的尷尬之情讓三浦春渾身一僵,但她卻沒有拍開雲雀的手,而是斜睨了他一眼,卻是一副從來未表現出來的嬌憨之態,看上去真真是不好意思了。
雲雀恭彌愣了一下,然後心情極好地勾起了嘴角,淺淡卻不容忽視的溫柔從唇邊一邊蔓延到眉梢。
之後他們誰也沒有再注意而後往右前方踏了一步的青年。
紅燈跳過,三浦春拎起落在地上的購物袋,正準備和雲雀順著人流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陣非常刺耳的剎車聲和 的一聲響,緊接著傳來尖叫聲和「撞人啦」的喊聲。
空氣里一瞬間彌漫著讓三浦春極為難受的血腥味。
她往後退了一步,臉色有些蒼白。
雲雀恭彌上前一手捂住了她的眼楮,眯起了眼楮,看向了前方。
前面的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轎車,司機慌慌張張的打開車門,看著車身上的鮮紅色一時之間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斑馬線十幾米開外的地方躺著一個人,血緩緩的以他為中心擴散開。是之前忍不住出聲朝他們笑了一聲的俊秀青年。
人群迅速的圍了上去,交通事故總能再演變成交通擁擠,原本就是下班高峰期而堵塞的街道,更加的擁堵。
「恭彌,發生車禍了麼?」因為離得比較遠,三浦春的反應不是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身顏色的關系,她並不像其他國家的那些麒麟一般,一點點血都會有很大的反應。
雲雀應了一聲,從三浦的手里接過購物袋,牽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間,「閉著眼楮,拉著我的衣服。」
三浦春笑了笑,拽住他的衣角卻睜開了眼楮,「其實暈血的反應不是很大的,沒關系。」
好奇的一瞥事發現場,她驚異地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青年。
一縷黑色帶著撲朔迷離的青煙從躺在地上的青年身上緩緩升起,在空氣里漂浮著,然後被流動的空氣吹散開來,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冷香漫不經心的彌散著。
她睜大雙眼,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青年的身體上懸浮著一個與青年長相不一的人影。
墨玉一般的長發束起斜斜的插著一根瓖著碧璽的雕花淡蘭長簪,頗長的劉海垂散下來掃過狹長的鳳眼夾著少許慵懶,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鏡框的橢形眼楮,細細的銀鏈從鏡架一直掛到耳後,露出白玉般姣好的耳朵。
那人穿著一身的月白色,袖口領角暈了淺色的掐花,織錦長衫的肩頭到下腰處暗繡著數朵金線牡丹,腰間掛著一只掌心般大小的墨玉如意。雍容卻不庸俗,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無聊的打著哈欠不經意間瞥到了不遠處睜大眸子看著自己的人。
「哎呀,小丫頭你看得見我?」影子一晃,轉眼就來到了三浦春的面前,好奇地眨巴著眼楮,似乎發現了好玩的東西,一雙如水的秋瞳電力十足,隔著繚繞的霧氣笑靨如花般絕美。
她嚇得倒退了一步,正好撞在雲雀的胸上,腦袋隔得生疼,不禁皺起了眉。
「不要看。」還以為三浦是被那副血腥的畫面嚇到,雲雀別扭的吐出三個字,把她的頭掰向自己。
好可惜……依舊是,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還以為交換誓約以後,恭彌也能夠看見這些東西。
三浦春突然情緒低落了起來,她伸手拽了拽雲雀,低聲的說道︰「恭彌,我們走吧。」
有些奇怪下一秒就突然失落起來的三浦,雲雀恭彌沒有多問,拉著她走出人群。
「哎,小丫頭,別走啊,不要裝作看不見我啊!難得有人能夠欣賞我的帥氣姿態,你怎麼不多看看!」沒有被搭理的幽靈不甘寂寞的追了上來,繞著三浦春轉圈圈,孩子氣十足。
在心底里暗道自己對他沒有一點興趣,一點也不想欣賞他的帥氣姿態,三浦春對這個幽靈保持繼續無視的態度。
兩個人走進了小區,環境逐漸清淨了下來,但三浦的耳根邊依舊是一片吵雜。
「小丫頭,小丫頭~快點說兩句話嘛」
「人家好無聊,幾百年都沒人和人家說過話了」
「嚶嚶嚶,人家好痛苦好無聊好空虛……」
「你這個壞丫頭,我看錯你了!」
這樣一只像狗皮膏藥的鬼魂一直跟著她,就算耐心再好也差不多被磨光了。
「你這個負心娘們,人家都被你一個人看光了,你居然還一句話都不和人家說。」某鬼魂嬌羞狀捻了一手花,蒼白的面容浮現羞澀的表情。
三浦春听到自己神精崩斷的聲音,終于在重重的踏進水瑜尐的公寓里,閉起眼楮猛地爆發了︰
「混蛋,你給我滾!」
憤憤的睜開眼楮,雲雀陰鶩的挑著眉梢的模樣深深地倒映在她的眸中。
她一瞬間覺得五雷轟頂。
身邊的幽靈身子一抖,膽怯的看了眼三浦春身邊的黑發男人,縮了縮脖子。
嚶嚶嚶這個男人好恐怖!
一時間的寂靜,就連原本听到聲音走出房間的水瑜尐都被這聲吼罵嚇了一跳,僵硬著拿視線上下掃描著三浦,一副這人是誰我認識嗎的詭異表情。
「哇哦。」雲雀挑著眉,放下手里的購物袋,伸手用力的掐住了三浦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透著瑰紫的墨玉眸子里陰森一片,「你再說一遍,三、浦、春。」
下巴被捏得很痛,她立刻就意識到雲雀恭彌是真的生氣了,男人的唇邊勾起噬骨的笑意,這幅模樣絕對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更何況雲雀恭彌從來不開玩笑。
「我不是在和你說話。」她正視著他,眼中的認真讓雲雀一瞬間冷靜了下來,他挑起眉,神色不善的看著她。
「那你在和誰說話?」
「剛才車禍的那個人的鬼魂。」
「哼。」雲雀恭彌松開手,眯起眼楮危險的掃過某幽靈站立的地方,然後一腳踹了過去。
幽靈梨花帶雨的撲倒在地,捂著心髒處扭頭含淚的看著雲雀,活月兌月兌的就像是被拋棄的怨婦。
感到自己確實是踢到了什麼東西,雲雀恭彌滿意的微微點頭,眸子里一瞬間似乎是閃過了什麼東西。
「恭、恭彌,你能夠看見他?」三浦春有些吃驚于男人對幽靈的突然襲擊,不像是湊巧擊中,而且還是一擊就中,身體甚至能夠觸踫到那個鬼魂。
……突然有點高興。
雲雀搖了搖頭,皺起了眉,「只是有感覺而已,但是連聲音也听不到。」
這種不在把握之中的感覺很不好。
三浦春一愣,隨即听到身後傳來某只幽靈大聲地哭嚎,「嚶嚶嚶,居然踢我,你們都是壞人!」
回頭看著幽靈現在的造型,她忍不住嘴角一抽——蒼白的臉上印著一個鞋印,眼鏡滑落耷拉在耳根,還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是……自毀形象。
「春,怎麼回事?你們會來的好晚,我都快餓扁了。」用手抓了抓有些糟亂的長發,水瑜尐想三浦春走過去,一邊努力的順直頭發,卻沒小心的手指卡在了一個發結上,勒著發根頓時就疼的齜牙咧嘴。
「對不起啦,這段時間超市的人太多,太擠了,先吃這個先墊墊肚子吧。」三浦春言簡意賅的解釋道,從購物袋里掏出一包餅干遞了過去。
「啊,最近快要到國慶了,超市開始搞促銷,所以人比較多。」水瑜尐接過那卷餅干,撕開包裝塞了一塊吃進嘴里,干嚼了兩下。
「而且剛剛回來的路上看到車禍又耽擱了點時間,沒想到現在還被鬼纏上了。」三浦春繼續說道,有些頭疼該拿現在跟著自己回來的這只幽靈怎麼辦。
听到三浦說的話之後水瑜尐的眼楮立刻亮了起來,四處張望著,「鬼?在哪里哪里?」
……醫科類的高材生,其腦部思維與興趣愛好總是有些不同的。一般人的話都失聲尖叫了起來吧?
「你看不見的。」三浦春嘆了口氣,壓下雲雀能感覺到那些東西而產生的奇怪情緒,走到幽靈的身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腳邊。
水瑜尐努力的盯著那塊地板,快要把那個地方看穿出一個洞來都沒有看到一點鬼影子,不免失望的撇撇嘴角,「那他剛才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她很好奇,不然她也不可能說出那麼失禮的話。水瑜尐知道三浦春在外一向是溫和而禮節到位的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的,如果不是那個鬼魂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了三浦,她是不可能會像剛才那樣那麼失態的。
「……一些,讓人很無語的話。」斟酌了一下,三浦春從自己所知道的詞匯中挑揀出了無語二字,事實上她覺得這只幽靈的表現簡直讓她無法形容。
「好吧,我不想問了。」能夠讓三浦都覺得無語的話,那絕對是殺傷力極大的,這只幽靈完全可以說是一只奇葩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送他上西天麼?」
「喂,小丫頭,你要送誰上西天?!」地上的幽靈不爽了,扶了扶眼楮飄到水瑜尐的面前,扭著腰一臉不滿,狹長的鳳眼透露凶光,可惜的是對方完全看不到他。
三浦就在這一點上有些頭疼,她忽視掉幽靈的反應遲疑的提出了建議︰「還不知道,不過要不我們找個和尚或者道士來給他超度一下?中國這邊好像是他們負責的吧?」
雲雀恭彌顯然也是很同意三浦春的提議,坐到了椅子上,眸子一直看著她也沒打算移開。
「剛好,我家里和一家除妖世家關系還蠻好的,完全可以免費除靈。」水瑜尐點了點頭走到客廳邊上,彎著腰扒出了茶幾底下的通訊錄,「我記得電話號碼是……」
「不要無視人家!」
幽靈怒了,大吼聲剛剛月兌口被撞門的聲音掩蓋了下去,房間里唯一一個能夠听見他聲音的三浦春全然沒有听到他說的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闖進房間的男人吸引了過去。
「小瑜,我剛收到消息,你居然讓男人住進了你的公寓!」一副斯文人士模樣的男人一進門就指著雲雀恭彌憤怒地吼道。
咦?
水瑜尐一下子卡殼。視線從雲雀身上瞄到三浦身上,再瞄到闖進來的男人身上。然後,她尷尬的笑了兩聲,「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男人驚叫了起來,凶狠的瞪著無辜的雲雀和三浦,「你都把小三帶回家了,哥哥我再不過來我妹妹的愛情和地位怎麼辦?!」
听到這句話,三浦春頓時明白了個大概。
先前認識水瑜尐的時候就知道她並不是獨生女,家中還有三個哥哥,而她是家中小ど。可能就是因為只有一個妹妹的緣故,三個哥哥全都成了妹控,其中以大哥水瑜顥為最。先前她說有事離開意大利回中國,之後向她說明這都是家里的哥哥們無中生有出來的,無非是想把自己騙回去罷了。
水大哥這輩子就水瑜尐一個妹妹,少時見了妹妹那軟糯糯的樣子後就被一舉攻破,從此成為了廣大妹控之一。
水家世代經商,無論男女只要是有資質都會重點培養,到了水大哥這一輩偏偏生出了一個怪胎——水瑜尐。
明明有著驚人的天賦卻從小就不喜歡和金融有關的事情,打死也不肯模一模賬本和算盤,小的時候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情和父母吵過多少次,發展到後來考大學的時候,她瞞著家里人干脆的在志願書上寫下了重點醫科大學,直到收到錄取通知書,他們一家人才知道這一件事情。
水爸爸氣的揚言要水瑜尐退學,不然就和她斷絕父女關系。而水瑜尐又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主,當時就超有氣魄的拎著行李甩都不甩自家父親直接離家出走。最後家中實在拗不過水瑜尐,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之後勉強答應了她要求的學醫生涯。
大學里,水瑜尐的成績明顯突出,學校幫她爭取了國外交流的資格,之後一直到現在,她就一直是國內外的兩地跑。
最近兄弟三人妹控病癥又一次發作了,于是他們就算計著把水瑜尐從意大利騙了回來。
而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的水瑜尐,因為快到國慶所以沒有立刻出國,而是獨自搬了出去,住在某個別墅群里。
水家三男無法,勸不回妹妹卻又擔心妹妹住在外面的安危,就無恥收買了這一片別墅群中的保安,每天他要留意自家寶貝妹妹什麼時候出去什麼時候回來,妹妹的身體健康狀況,尤其是妹妹的別墅里每天都來了什麼人!
恰巧在今天下午,水瑜顥收到了保安發來的第一手消息,有一男一女入住了他寶貝妹妹的公寓,而且從妹妹和那兩人站在別墅門口的照片上看是一派和諧!!!
妹控大哥的腦子一下子就充血了,連公司賬務都不管就直接暴走著飆車用兩百碼的時速飆了過去。
「馬上甩了這個朝三暮四的男人和我回家!」大哥板著臉果斷下令。
妹妹還是應該放在自己身邊才不會有男人覬覦!
水瑜尐整個面頰一抽,最重要的形象差點敗壞在自家人的手里,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面部表情才頗為語重心長的嘆氣道︰「大哥,我說了我不會回去的。」
「你難道就這麼喜歡這個小白臉麼?你們還沒結婚啊,就同居啦!」水家大哥的音調再次高上了幾分,指著雲雀渾身都在顫抖,差一點就要擼起袖子上去揍人了。
雲雀恭彌挑眉,表示沒听懂毫無壓力。真正應該無壓力的,其實應該是水家大哥才對。要真被雲雀听懂他說了什麼,估計就不是咬殺那麼簡單,而是直接咬死了。
听懂的三浦春則顯得不是那麼淡定,她干咳了一聲掩蓋住了笑聲,卻沒想到把妹控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而且你還玩二女共事一夫?!你的自尊呢?你的傲骨呢?為了這個小白臉,你連小三都帶回家了!」
很顯然,那個小三說的是三浦春。
水瑜尐立刻笑噴,不是因為大哥的詭異猜測,而是那個小三的稱呼。
誰讓三浦春的名字翻譯成之後確確實實的有一個三在里面呢?還真真切切的貼切。
她突然想要挑弄一下自家的大哥,彎眸輕笑了一聲,唇邊漾著似笑非笑的妖冶,「大哥,你怎麼就知道她才是小三而不是我呢?」
說的頭頭是道的妹控突然停住了聲音,戛然而止的突兀,大哥驚恐地睜大了雙眼,一副淒涼的要哭出來的表情回望著寶貝妹妹。
「哈哈,小瑜,你在說什麼?」
「他們兩個才是一對哦,大哥。」
水大哥听到了自己石化成灰的聲音,搖搖晃晃的往後退了一步,身形蕭瑟的不堪一擊。
有什麼事情比的上一個妹控親耳听到心愛妹妹說自己是闖入別人感情的小三還要淒慘的?
大哥難受的想按著雲雀的頭和他一起撞死在牆壁上。
這個男人絕對是個禍害!
大哥繼續瞪視雲雀恭彌,殺人的視線讓雲雀皺起了眉頭,只因對方看上去是三浦春好友認識的人而沒有發作。
「好了,尐,不要再嚇你大哥了。」三浦春勾唇,暗紅色的眼眸里透出愉悅的光彩,明顯她看戲看的也很高興。
三浦春的這句話,說的是日文。水家大哥听懂了,旋即露出了小心翼翼的期待表情,巴巴地看著水瑜尐。
「都說你小題大作了,他們是我的朋友,僅僅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和那位男士完全沒有超出友誼的關系。」水瑜尐聳了聳肩,見好就收,她也怕自家大哥會忍不住沖上去掐死雲雀而反被咬殺。
因為顧及了雲雀的語言不通,水瑜尐同樣是用日語說道。
大哥立刻轉陰為晴,心情好的看什麼都燦爛,小瑜的朋友很漂亮,小瑜的朋友很有禮貌,小瑜的朋友……反正剛剛還咒罵那兩人的大哥現在看他們怎麼看怎麼順眼。
「剛剛不好意思了。」水瑜顥想到剛才的樣子面色有些發紅,尷尬地咳了兩聲,從西裝靠胸的口袋里拿出一副平時辦公戴的金邊眼鏡戴上,微長的頭發掃過額前,更顯斯文。
三浦春驚異了一下,多看了大哥兩眼,又扭頭看向被忽視已久的幽靈,她突然覺得,這兩個人有那麼點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