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白確定吳安平要送她回歸原時空,並確定他此舉出自情感而非情勢所逼後,整個人的心情登時大不一樣,由里到外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愉悅。nbsp;這種愉悅,一來自對家人的想念就要實現,二來自對吳安平情感歸屬于她的進一步判斷,所以並肩走在街上,她總是忍不住對身旁的男人吳安平悄然一笑,那風情之美,足讓吳總司令心神迷醉。
兩人商議良久,在關于夏听白日後來往兩個時空方面的問題,形成了比較一致的意見。吳安平雖然想她去去就回,而夏听白在去除永留民國的顧慮後,雖然也有去回的意願,但必定配合甘陝建設計劃,在那個時空有許多緊要事要辦,所以前期準備完成之前,她實際上沒有多少空暇時間。
要做的事情很多。
夏听白需要注冊一些境外及境內公司,以制造出復雜的股權結構,並利用各國法律的差異,以降低吳安平暴露的風險;需要搜集及查對海量資訊,為吳安平在民國的展,提供最全面最具體的比對資料,尤其對技術、設備及工業制成品,更是要細致到每個工序每個部件,都要有明確規範及標準;需要直接建立或聯絡數十上百家工廠,以將部件分散生產,最後運回民國組裝;需要建立倉庫網絡,方便吳安平轉運;需要考慮如何集聚資金等等。
這將會是一項非常復雜的工程,既要不引注意,又要兼顧效率,難度之大可想而知。若不是夏听白有經偵警察的從業經歷,許多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而關于回家,夏听白也做出一個決定,要把吳定瑤這個干女兒轉為養女,直接帶去八十年後的新時代。對這個小姑娘,她是自內心喜歡,而吳定瑤現在也只跟她有些熟絡,仍抗拒與其他人接觸,這讓她根本不放心獨自離開,再者,她認為後世的各種條件比民國好過太多,更方便吳定瑤無憂無慮成長,幸福生活。
吳安平到沒有反對,只是問道︰「定瑤畢竟是民國人,這是她的時代,你這樣做雖出自好意,但是不是也剝奪了她選擇的權利?」
夏听白搖搖頭,卻道︰「她已到了記事年齡,對民國的印象會一直存留在記憶中,所以等她長大,我會將選擇權交還,由她來確定是留在後世還是回歸民國。讀看看生活及學習經歷,也會變成她的最大資本,這同樣對她有利。」
吳安平又問起文工團的事,夏听白說︰「我已經將這方面的事交給羅素研暫時督辦,現在正是整合訓練期,並不急于開展宣傳工作,等我下一次由後世過來,帶來更細致的運作方案後,再讓文工團派上用場也不遲。」
對夏听白來說,民國之旅是一次奇特的經驗,或許由此她將成為半個民國人,與吳安平糾纏一生,但放開心情之後,這第一次穿梭,她也並沒有空手而回的意思。雖然後世物資極其豐富,但不代表沒有值得帶回的東西,她個人無所謂,卻希望帶一些禮物給家人。
夏听白的父親夏河,自離職後便迷上法及收藏以修身養性,雖然法不過自己隨意涂抹兩筆,收藏不過是收集一些價值不大的零散東西,卻不大不小是個寄托,有助于平和隨身份轉變,而引的心態失衡問題。
吳安平見夏听白要給父母帶禮物,便想投其所好密切兩人關系。夏父愛好法,這方面他找不到切入點,但對其喜愛收藏,這方面他倒有許多文章可做。解放軍在甘陝進行的一些清洗及查抄行動,附帶效果便是收攏了大批古玩玉石,吳安平購買了大部,將錢款劃入了各地建設基金的賬戶中。從這批數目巨大的收藏中,想必能找到適合夏父的禮物。
夏听白隨吳安平到庫房轉過一圈,便拒絕了他的提議。吳安平問其究竟,夏听白有些歡喜又有些嗔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這些真的不合適。我雖然不是文物專家,但這批東西一看就是精品,價值巨大,要真作為禮物送給父親,我根本無法解釋自己如何得到,這樣的話,他絕對不肯也不敢收的。」
吳安平有些沮喪,但夏听白旋即給了他一些提示,說不妨收集一些西北軍及甘軍的軍票,除此之外,一些煙紙及目前西峰常見的郵票的也可以。這讓吳安平心中十分歡喜,不止是因為禮物的事情有著落,更主要是夏听白已由此作出暗示,這些禮物將以他的名義送出,為他逐步與夏父夏母接觸提前鋪路。
夏听白雖沒有把話說明,但這件事背後的涵義,卻足以讓他浮想聯翩。
自民國肇造之後,全國各地的大小軍閥為搜刮民財以擴軍備戰,幾乎無一例外行了軍票,強迫百姓接受使用,在甘肅就有西北軍、隴東軍、隴南軍的軍票,同時在各地流通。現在解放軍興起,這些軍票實際已完全失去作用,只是百姓舍不得丟棄,多少有些壓在箱底存放著。
吳安平派人找西峰百姓換購,很輕易就收集不少。郵票也是一樣,雖然當前主要還是以人帶信,郵政系統幾乎就不存在,但郵票畢竟行過,找原西峰鎮公所的人去找,還真找到一些。煙紙盒就更別提,吳安平將西峰能找到的有包裝的紙煙,每種都各買了兩盒,煙卷送給身邊戰士,包裝他自然留了下來。
當然,這些東西的價值都不算大,按後世的價值計算,不重樣的情況下,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千元。夏听白覺得,多費些口舌,父親應該會接受這樣的額度,畢竟從來源看,這絕無可能是賄賂。
除此之外,因夏父嗜酒,吳安平還買了幾瓶西鳳老酒;夏母體虛,他便買了幾根野山參,雖然野山參在後世價值也相當高,但一般人也難以分辨清楚是否野生,所以夏听白並沒有拒絕。
吳安平再想隨意在西峰消失兩天,以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合適,于是便對杜立奎說,他要送夏听白去一個親戚家,需要離開兩天。
杜立奎自然不便阻攔,卻提醒他要帶一營警衛。不過這也被吳安平拒絕,無論杜立奎如何強調他自身安全的重要性,他還是執意聲明不便帶人同行,杜立奎拗不過他,只得無奈同意。吳安平便給杜立奎留下一個指令,如果期間有事情非他處理不可,無論如何緊要,都要等他回來再做決定。
夏听白渾身上下洋溢喜悅,這喜悅感染很多人,使他們有種「喜事近」的錯誤猜測。從人們的目光中,吳安平大致能猜到他們的想法,只是這時他的內心並不安樂,夏听白越歡喜,他反而越失落,患得患失的情緒主宰著他的神經。
一切準備停當,九月十二日,吳安平帶著夏听白、吳定瑤及兩箱禮物,自駕一輛福特轎車,趁著天還未大明,悄悄向北出了西峰。
沒幾分鐘,車轉入一條僻靜小路,見四周寂靜無人,吳安平示意夏听白遮住吳定瑤的視線,隨即啟動D-7引擎,連人帶車轉移進了西峰倉庫區。
在一間封閉倉庫內,吳安平讓夏听白抱著吳定瑤下車,然後又將禮物也搬下車,才向夏听白道︰「這次是真要穿梭到新世紀時空了。」夏听白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抱著吳定瑤向吳安平重重點下了頭。
時空引擎啟動,藍色引力場再現,而瞬間之後,吳安平、夏听白、吳定瑤及兩個箱子,隨引力場的藍色光暈的消失,同時消失不見。
然而就在這一刻,吳安平不知出于什麼心理,竟將原定廊坊的時空道標,換成了烏克蘭哈爾科夫市的道標。于是,等夏听白再睜開眼楮時,現自己正身處一座空蕩蕩的倉庫之中。吳安平有些後悔,但還未有機會再次啟動引擎,夏听白已抱著吳定瑤出了時空力場控制區,朝內鎖的倉庫大門走去。
她腳步很急,近乎一路小跑,同時招呼吳安平道︰「我原來的手機早就不能用,先得找個公用電話聯系家里。你也快點,把那兩個箱子拿出來,看附近有沒有出租車,先攔上一輛。」心神激蕩之下,夏听白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里與吳安平形容的廊坊住處並不相像。
吳安平張嘴想喊住她,但話到了嘴邊,卻再沒有勇氣說出來。
夏听白來到倉庫大門前,放下吳定瑤,撥開內上的門閂,隨即便用力將兩扇鐵皮門沿著滑道朝兩邊推去。日光第一時間播灑進來,夏听白的眼楮未能適應,用右手遮了一下,才急切朝倉庫外看去。倉庫樣式的差異或許不能說明問題,但各處標注的陌生外文,卻立刻使她意識到,這次回歸或許出了意外。
「這里到底是哪里?」夏听白沉下臉,回頭向吳安平質問道。陽光從她背後射進昏暗的倉庫,這種光與暗的對比,使她面孔看不太清楚,不過吳安平知道,這時的夏听白一定處于極度憤怒之中,而他便是引這場不必要波折的罪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