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幕1925 卷二 甘陝鏖兵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男女

作者 ︰ 吳安平

「這是哪里?」夏听白又問一遍。她想冷靜,但卻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吳安平躲閃著她的視線,小聲道︰「是,是烏克蘭……」

「烏克蘭?哈」夏听白氣急,朝一邊扭了下頭,停留片刻,才有轉回盯著吳安平道︰「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說是要去廊坊的,怎麼就差十萬八千里,到了烏克蘭?引擎不需要轉機,你也千萬別說是失誤,以心念撥動道標,不可能有失誤。」

吳安平確實無法解釋,或者說他的理由並不能說出口,在夏听白的逼問下,他只能通紅了臉,期期艾艾道︰「我是臨時想到這邊有事要先處理,這才換了道標……」

夏听白冷笑駁斥道︰「你撒謊」

吳安平只能硬著頭皮道︰「沒有,我沒有撒謊,確實是這個原因。」

夏听白的目光盯在吳安平的臉上,半響都不出聲,漸漸,她的眼淚悄無聲息涌出來,順著臉頰向下流淌,在下頜匯聚,不斷滴落在胸前,沒多長時間便將胸襟染濕大片。良久,她抬起手臂衣袖,擦拭過淚痕,方半仰起臉,低沉著聲音道︰「吳安平,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從來就沒相信過我,對嗎?你始終懷疑我會壞你的事,對吧?」

吳安平又悔又恨,正想要將真實想法說出,便听夏听白說得如此嚴重,一時也顧不上解釋,焦急道︰「不是這樣的。我的心意怎樣,難道你不明白?」

「你的心意?」夏听白直接打斷他說話,再次提高聲音道︰「是的,我是明白。但是你

敢否認自己沒有想利用情感束縛我的意圖嗎?我們彼此靠攏,情愫暗生,然後形同一人,這樣就降低我泄露秘密的風險,你敢說自己沒這樣想過?」

吳安平想否認,但又覺得一陣陣虛弱。

他雖然決不至于有夏听白說得這般不堪,但捫心自問,當兩人之間開始變得親近,他確實曾經不由自主這樣想過,只是這絕對是附屬效應,他從來沒有直接以此為出發點,去刻意經營過和夏听白之間的情感。但是這是無法用言語證明的,而且他也確曾這樣想過,夏听白的質問一擊中的,正打在他的虛弱之處,使他更無力氣分辯。

「看來我沒有說錯……」夏听白就這麼緩緩說道。她心中一陣絞痛,其實,她多希望吳安平能夠反駁,哪怕明知道是謊言,明知道不可深信,卻也算是一種安慰,可以讓自己拿來敷衍自己。

吳安平臉陣陣發燙,不止是因為自慚心地有些不純,還因為夏听白似乎已將他的心意全盤否定,他有些羞惱,一氣之下便故意不去抗辯,反口道︰「既然這樣,我也有話要說。不可否認,相處之時,會有一些頗具功利的雜念在我腦子里冒出來,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難道你就敢否認,完全沒有過利用情感誘使我送你回原時空的念頭嗎?」

他學著夏听白的語氣道︰「像你所說,我們彼此靠攏,情愫暗生,然後形同一人,這樣自然就降低我一直關你在民國的可能。你敢說自己從沒這樣想過?」

夏听白默默不語,可見同吳安平一樣,她也無法完全否認自己曾產生過這樣的雜念。過了片刻,她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接著,她用一種悲涼的語調說道︰「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我們始終缺乏信任。」說著她突然大哭起來,蹲在地上,將一直憂郁注視著她的吳定瑤攬在懷中,雙肩劇烈顫動。

吳安平心中也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現在看,改變引擎降落地點,雖然是起因,但也只是個引子,他和夏听白之間無論彼此留下的印象多美好深刻,始終都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橫亙在心間,像一根刺,只是被一層層情感掩埋包裹,不發作便罷,一旦發作就會由里到外透出痛來。

這是環境造成,但反過來說,他和夏听白的情感,又在多大程度上並非由環境造成呢?

吳安平走上前,同樣蹲下,猶豫一番,還是伸開臂膀環住夏听白與正為她擦著眼淚的吳定瑤,緩緩道︰「其實,我之所以臨時改變地點,並不是因為不信任你,而是我……我不相信自己。我一直有種恐懼,或者說是不好的預感,一旦你回到原來的世界,重新過上原有的生活,便將離我而去。這種恐懼時刻支配著我,並讓我做出了這樣的蠢事,你知道,無論烏克蘭還是廊坊,只要在這個時空,其實我做什麼都改變不了結果,該來的必定會來。」

他能感覺夏听白的肩膀僵硬了片刻,只是哭聲漸止,她仍什麼也沒說。

吳安平又道︰「我現在就啟動引擎轉去廊坊……」說話間,藍光再現,時空引力場如夢境一般,降臨在這哈爾科夫郊外的冷僻倉庫。

「不用了既然來了,就不用這麼著急走反正這時空的整合計劃也涉及到烏克蘭烽火公司,就順便把這件事辦了。」夏听白推開吳安平的手臂,抱著吳定瑤站起身,卻頭也不回地道。

吳安平不知道這算不算原諒,但是又不敢追問,只能僵著臉道︰「那看你的意思吧。」時空引擎熄滅,引力場如煙花般消失無蹤。

夏听白又道︰「我要先給家里打個電話。你還是先去攔出租車,再一起搭車去烽火公司總部吧。」說著,她又朝倉庫外走去,腳步先有些僵直,十幾步後便如先前一般輕快起來。

由于上次到哈爾科夫市,吳安平鬧出過無錢付出租車車費的尷尬事,此後他便留心做了萬全準備,人民幣及烏克蘭貨幣格里夫尼亞都隨身帶著一些,倒不怕夏听白無錢付電話費。只是夏听白走得急切,顯然是沒意識到付費問題。吳安平不再耽擱,鎖上倉庫門,回身拎起兩個箱子,又大步來到門前一個短距穿梭出到外面,快步朝夏听白追了過去。

這里還是偏僻了些,走出兩條街才找到公用電話所在。夏听白接過吳安平遞過的幾張紙鈔,便進商店去打國際長途,吳安平則一邊留意過往有無空載的出租車,一邊透過商店的櫥窗玻璃,看夏听白打電話的反應。

手勢國際通用,夏听白雖不會說俄語和烏克蘭語,仍把自己的意思比劃明白,順利拿起听筒,按下了一串熟悉的號碼。電話好像很快就撥通了,吳安平看到夏听白捧著話筒,一邊淚流滿面,一邊說著一些什麼話。

對著話筒,夏听白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看幾眼吳安平,一會兒又一副態度堅決的模樣。吳安平猜不出她在說什麼,表達什麼意思,但知道其中必定與自己有關,或者說與自己在這時空的事業有關。

這通電話很長,半個小時後,夏听白方從商店走出,來到吳安平身旁,紅著眼楮對他道︰「是我父親接的電話。他以為我失蹤了,母親也以為我出事了,很擔心很著急,一個多月前就報了警。現在警方正在調查于坤和多寶齋,不過因為主要是查與我失蹤是否相關,暫時還沒發現你的假身份。」

見吳安平不語,她又繼續道︰「只是往義烏去的人已找到了那個管理員胖大娘,得出了我的失蹤與你有關的結論。他們還沒把兩個方向的調查資料統合分析,一旦注意到租用倉庫的人與多寶齋的老板都叫黃啟東,勢必會對此進行深入調查,那時自然就會發現,你冒用黃啟東身份的問題……」

「不過,在剛才的電話中,我已申明沒有失蹤,要求父親立刻撤案,估計警方也會隨即停止調查。暫時來說,你那個假身份和于坤以及多寶齋,還是安全的。」

吳安平低著頭道︰「謝謝……」他隨即又忍不住問道︰「你既然申明不是失蹤,那又是如何向你父親解釋的,畢竟有差不多兩個月杳無音信?」

夏听白眼圈一紅,遂又忍住︰「我跟父親說,在旅途中遇到一個男人,一時意亂情迷,隨他到了烏克蘭,把家人給忘在了一邊。我能覺出來,父親很生氣也很傷心,只是並沒有罵我,反而安慰我,要我趕快回國回家,並告訴我母親已經病倒了。」

她抽動了一下鼻翼,又接著道︰「我听說母親沒事,便告訴父親,我跟那個男人還有點事情要辦,必須過幾天才能到家,父親大發雷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狠狠罵了我,不過最終還是拗不過我,答應了讓我看著辦。」

夏听白的委屈是吳安平無法體會的,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夏听白才算合適,只好低垂著臉又繼續說︰「謝謝……」這兩個字其實毫無意義,他說的同時,也感到自己臉頰一陣陣發熱。

夏听白見他這樣,又是發恨又是委屈,猛上前拉住吳安平的右手手臂,朝上狠狠咬了下去。

吳安平倒覺這樣才好受些,並不畏疼退縮,反伸直手臂去配合夏听白。只是猛疼了一下後,夏听白卻松口撲在了他的懷中,攥拳猛捶著他的胸口,哭著喊道︰「都是你,都是你壞蛋……」吳安平又是歡喜又是慚愧,緩緩抱住夏听白,在她耳邊輕輕道︰「對不起……」

吳定瑤被丟在商店門口,她獨有的平靜目光中,此時也多了一分不解,弄不清這兩人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到底是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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