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可欣絞盡腦汁地回憶,一點一滴地回憶自己致孕的過程,卻只讓現狀更加令人堪虞,絲毫沒有讓baby的歸屬權得到厘清。
她長吁短嘆地思考了無數次,結論是沒有結論,兩兄弟都有可能。
從時間上計算,似乎胎兒出自鄧宇捷的可能性更高。韓可欣上網查詢相關的資料,唯有多等二十多天,去化驗所查驗胎兒DNA。
韓可欣已經在一個信封里放置了蘇宇銘的頭發樣本,藏在辦公室的抽屜里。她想,到時候只需拿這個樣本去化驗。
反正蘇宇銘和鄧宇捷,非此即彼。
內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韓可欣卻只能依照日月星辰的緩慢規律,靜靜地等待那一天。
這天夜晚,蘇宇銘要去eetCty酒吧,和宋鴻商量一些經營上的事情。
韓可欣嫌酒吧的環境吵,唯恐動了胎氣,就沒去。
坊間說得繪聲繪色,未滿三個月的胎兒是最小氣的,稍有不慎,baby就和媽咪連「bye」都不說一聲,直接先兆流產了。
店鋪已經打烊了,最後一個員工也已經告辭離開。
店內的頂燈射燈等光源均已熄滅,只有宮廷燈還亮著,室內顯得幽靜而華麗。韓可欣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覺得都弄得夠妥帖了,明早員工一來,店鋪就可開門迎客。
韓可欣按下閘門的按鈕就可以走了。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韓可欣循聲,抬眼一望是鄧宇捷。他穿著淺藍色襯衣,領帶松松的,施施然地走進來,臉色平靜,眼角含笑。
韓可欣不無詫異地注視著鄧宇捷,眼楮撲閃撲閃地,「阿捷,你怎麼知道我在?」
平時韓可欣七點左右下班,一般視乎蘇宇銘的時間,和他一起吃晚飯,所以由她在料理店做收尾工作的次數並不多。
「我就知道,憑感覺啦。」鄧宇捷一邊說,一邊就近在一張餐桌上坐了下來,「我餓了。」
鄧宇捷今晚加班,離開公司時,他驀地心血來潮,想來見見韓可欣。如果不湊巧,韓可欣已經離開了,那也就作罷。
見到了,像現在這樣,就是一份難得的喜悅。
听起來他還沒吃晚飯,韓可欣側轉臉,問鄧宇捷,「你想吃什麼?」
「刺身盛合,牛油帶子,牛肉火鍋。」鄧宇捷干脆流利地回答。
「好,你稍等。」韓可欣轉身去弄了。
廚房的大小雪櫃里,這些食料應有盡有,盡管去配就是。十五分鐘後,桌上已經擺好了上述的料理,外加千島醬雜菜沙律,韓可欣覺得人不可一餐無素菜。
「喝清酒嗎?千壽清酒哦。」韓可欣語帶溫婉的征詢道。
鄧宇捷邊吃邊抬頭,看著眼波流轉的韓可欣,答曰︰「不用。」
鄧宇捷感覺韓可欣有些微妙的變化,具體有些什麼改變,卻說不上來,外形還是語氣,還是其他。
事關韓可欣雖然為肚子里的baby感到無限焦慮,早孕的反應也挺強烈,尤其蘇宇銘在身邊時,還要假裝沒事似地極力掩飾不適。
但是她不停地敦促自己吃多一點,即使嘔吐掉了,大不了再吃過。身在料理店,附近食肆又超多,能吃就行。
是以,韓可欣這段時間臉上圓潤了些,身形相比之前也豐腴了些。
鄧宇捷抬眼再次端詳著韓可欣,神情若有所思,忽地發聲︰「欣,你胖了,這樣子剛好,上次撫模你的背脊,肉很少。」
鄧宇捷道出了問題的癥結,卻讓韓可欣的臉上泛起潮紅。他認為她胖了,就是單純的胖了,而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胖。
再者,鄧宇捷話中提到上次的撫模,那是韓可欣竭力想掩蓋的真相、佯裝自己不知情……
于是,韓可欣無言以對,靜靜地托腮,貌似入神地望著牆上電視里的娛樂新聞。
而鄧宇捷,就是喜歡她偶爾緘默的美麗氣質。誠然,如果韓可欣是呱噪的,也許,他又覺得那是活潑可愛,照喜歡不誤。
突然,韓可欣的腦子一閃念,看著送上門的鄧宇捷,雖然胎兒DNA的結果適用于非此即彼。可是如果能有鄧宇捷的頭發樣本,那應該再好不過。
「好吃嗎?阿捷。」韓可欣的聲音有點嬌滴滴的,「我去沖一壺熱煎茶給你。」她說著,嫣然一笑,旋即扭著細腰,去沖茶了。
望著韓可欣婀娜娉婷的背影,鄧宇捷有點暈乎,有點苦澀。這是什麼情況?韓可欣今夜的溫婉倒是他沒想到的。
自那次出海歸來,鄧宇捷費了多大的勁,才克制住自己找韓可欣的沖動,以及抑制住前端想要進入她的蠢動。
只因鄧宇捷覺得,韓可欣從一開始就與蘇宇銘在一起,她心里似乎裝得更多的也是蘇宇銘,而且,現在鄧宇捷的心里對蘇宇銘充滿了愧疚。
韓可欣提著一壺熱騰騰的煎茶,走到鄧宇捷的身邊,幫他斟上,她瑩白縴長的手指對他是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她手中的茶壺被鄧宇捷溫柔地接過,放下,韓可欣被他攔腰抱住。
「欣!」鄧宇捷喚著韓可欣,視線在她臉上戀棧地梭巡。
韓可欣一心只想獲得鄧宇捷的發絲,她伸手,趁勢在他的黑發上撫了撫,掠了掠,把他的一條頭發抓在了手中。隨即她一邊掙月兌,一邊把頭發放進了口袋。
鄧宇捷的手握著韓可欣輕盈的腰部,愛不釋手,一時半刻哪里會放手。
蘇宇銘進來的當兒,剛好就看到兩個人糾纏正酣,態度曖昧,角度親昵,十分像打情罵俏的情侶。
韓可欣最先發現了蘇宇銘,她萬沒想到蘇宇銘這麼晚了會來這里。
蘇宇銘剛才打過韓可欣的手機,她放在辦公桌上,沒人接。自從韓可欣懷孕以後,似乎其良好的邏輯推理及記憶都已離她而去。
否則,無論如何韓可欣都應該想到,蘇宇銘和宋鴻商量完事情,肯定會打電話問韓可欣在哪兒的。
鄧宇捷感覺到面露羞愧的韓可欣倏忽間大力地推搡自己,他偏頭,這才驚訝地看到了忽然露面的蘇宇銘。他心想,這下韓可欣水洗不清了。
蘇宇銘的神情已經出離憤怒了,他眉宇緊蹙,極想轉身拂袖而去,再也不理這一對牽扯不清的偷情男女。
蘇宇銘暗忖,鄧宇捷固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地來和自己作對,可韓可欣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顯而易見一個巴掌拍不響。
早就知道,早就明白,但是為什麼對韓可欣還是放不下?
惱恨地握緊了拳頭,蘇宇銘狠厲的目光像利劍般射向鄧宇捷,他最近在練西洋拳,就當此刻是練練手也好。
韓可欣緊張地瞅著蘇宇銘,他望向鄧宇捷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狠厲,她暗忖大事不妙,「銘!」
她心驚肉跳,兄弟相殘似乎不可避免,韓可欣上前拉住蘇宇銘的手腕,被他的手粗魯而果斷地撥開,正眼也不看她一下。
蘇宇銘一記直拳已經揍過去,被鄧宇捷閃避開。鄧宇捷旋即騰空一個旋腳踢,直逼蘇宇銘的月復部,韓可欣站在一旁,直叫嚷,「別打了……停手!」
桌椅碗碟以及身體激烈踫撞的聲音不絕于耳,韓可欣都快急哭了。如果是平時,自己可以奮不顧身地去勸架,今晚,她有點怯意,有什麼差池,肚子里的baby可不是好玩的。
鄧宇捷的體力遠沒恢復到他自己受傷以前的水平,而體格強健的蘇宇銘,拳拳到位,其凌厲的攻勢讓鄧宇捷疲于應付。
蘇宇銘的唇角透出一絲冷笑,磁性的聲音頗帶嘲諷地︰「你又該說乘人之危了,我看你天天都垂危。」
話雖如此,蘇宇銘明白,結合自己當年受重傷的經歷,沒有兩三年,是難以恢復到之前的巔峰狀態的,何況鄧宇捷還未夠半年。
所以,蘇宇銘現在不拼命出拳,以務必重傷到鄧宇捷,更待何時。
鄧宇捷狠狠地瞪一眼蘇宇銘,低「哼」一聲,沒答話。他只是更聚精會神地應戰,務求閃避掉每一記進攻,擊退蘇宇銘的步步緊逼。還有別在韓可欣面前示弱,別輸得太慘。
就算是倒下,也要是拼盡以後的倒下。
沒過多久,鄧宇捷已經是強弩之末,而蘇宇銘的氣焰依然勢不可擋。
鄧宇捷掃了一個橫踢,騰空落地時,腰部的肋骨狠狠地撞到桌角,只听清脆的一聲「 嚓」,他的手掌應聲撐在桌子上,整個人在發抖。
鄧宇捷看到蘇宇銘眼中噴出仇恨的怒火,猛然意識到,自己打開了心結,可是現在積怨已深,一發不可收拾的是蘇宇銘。
以後,還是要保鏢隨身,否則,這日子真沒法過了。鄧宇捷並不想傷害蘇宇銘,但求自保人身安全。
蘇宇銘臉上的冷笑意味更重了,看到鄧宇捷痛得打顫,他沒有停手的意思,揮拳擊向鄧宇捷的胸部。韓可欣一直都膽戰心驚,她清晰地听到鄧宇捷又骨折了,大叫︰「銘,別打了!」
韓可欣撲過去擋在鄧宇捷的前面,蘇宇銘的一記重拳就落在她的後脖子上。就那麼一剎那,韓可欣已經沒了聲息,鄧宇捷忍痛,慌忙扶穩她。
蘇宇銘鐵青著臉,把韓可欣從鄧宇捷懷中拽過來,一看,她緊闔著濃密的睫毛,人已經休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