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酸的要發酵
三人玩斗地主玩到凌晨五點鐘的時候,都跟瞌睡蟲附體似的。小白出了個三代一,方啟程反應比平時更遲鈍,悶聲問道︰「小白,你剛才打的什麼?」
小白愛理不理地說︰「三個十代一對五,要不?」方啟程搖搖頭,「我以為三五代倆十呢,我正好有三個六。」
這把景澤是地主,他前面的牌下的都挺順︰「我要我要,仨皮球,代倆勾~剩三張,報牌!你們打不打得起?不出我出啦!」
小白看著一把爛牌,默默搖搖頭。他瞅了瞅方啟程手里就剩下四張牌,往哪里要?不對,剛才不是還要打自己的三代一麼,原來是唬人呢,個屁。
景澤見他倆不出,知道這把贏定了,把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拍︰「大小王炸彈,要不要得起?單了啊。」
「一個四!我贏了!」景澤見小白沒反應,便問︰「咋了,把牌進去洗牌啊,再來。」
小白確認了自己手里拿著的是小王,才慢吞吞的說︰「景哥,咱就一張小王吧…」小白把牌抽給他看,「小王…小王在我這里啊…」
景澤定楮看了看,果真是小王。他再低頭看看剛才自己打的牌,擦,一個大王一個梅花三…景澤頓時慫了︰「不玩了不玩了,被曲靜深氣的眼都花了!」
小白對方啟程說︰「這不是一次了吧?」
方啟程慢悠悠的道︰「他上一把下了一對九,其實是一個九和一個六。」
小白大囧︰「方啟程,你要不要這麼呆愣啊?」
地主再斗下去,都快成神經病了,方啟程邊收拾著牌邊對小白說︰「什麼?」
景澤原地不動,往沙發上一躺,默默嘆氣︰「如果我家兔子在身邊陪著我,斗不死你們…唉,後院著火實乃人生一大苦事,小白,給我來瓶砒霜一死了之吧…」
小白問方啟程︰「砒霜是用瓶裝的嗎?」
方啟程想了想說︰「沒見過,第一印象就覺得是用紙包著的。」
景澤見他們沒有同情心,嘆氣聲越來越大。小白沒忍心再擠兌他,再說曲靜深怎麼樣了,他還不知道,一會天亮了要過去看看才放心。
玩了一整晚,景澤覺得頭暈暈的,可心里總惦記著曲靜深的事,但自己又實在不想回去。這樣一次還好,那以後呢,要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該怎麼辦?
方啟程回臥室休息,天亮還要去店里,剩下小白一個人在客廳里收拾殘局。以前李國其經常帶人到他家打牌,他都習慣這種生活方式了。倒是他跟方啟程交往以後,李國其就再沒來過。
「小白啊……」景澤拉長音調叫他。
「嗯?景哥什麼事?」小白見景澤一臉疲憊,實在有些可憐。
「沒事兒,真沒事兒…哥就想這樣叫你,方啟程在場都不能這樣叫…」景澤又把頂到喉嚨口的話咽回去,不然顯得自己太孬種了。小白不是說天亮了去看嗎,況且…景澤瞅瞅窗外的天,還沒亮透呢。
「咦?真沒事兒?那我就去休息會啦,有客房,自己去,在沙發上躺著怪不舒服的。」
「真沒事兒啊…小白啊…」
小白把抹布往桌上一丟,道︰「景哥景哥,咱打住,我這就去我這就去,你趕緊睡會吧,一會哄人才有勁。」
「小白啊…」景澤總算滿意了,這三字里帶著濃濃的得意︰「一會來個電話,等你。」
小白去臥室瞅了方啟程一眼,順便拿上外套出門。這早晨還真冷,小白打了個寒顫,伸手招了輛出租車。他上車以後報了地點,然後就一直在心里月復誹︰景哥真會算計,怕打擾哥睡覺,非得打牌折騰到現在。幸好曲靜深給過他一把鑰匙,不然這個點喊門,肯定會被鄰居罵。
曲靜深昨晚回到家折騰到大半夜,上吐下泄的,直到把胃里的東西吐盡,喝了點溫水才好些。他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零晨一點半,景澤怎麼還不回來?是不回來了吧?
他一定不回來了。曲靜深迷迷糊糊的爬上床,腦袋里跟裝了陀螺似的一直糾結這個問題。他翻個身,眼角瞥到桌上的水晶相框,忍不住伸手拿過來。相框被景澤不小心摔掉一個角,相框里,景澤笑的還是沒心沒肺的。
曲靜深伸手模模他的臉,長的人模人樣的,怎麼就不跟人說理?他拿著相框看上一會,然後閉上眼楮想想。一來二去,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相框被他拱到被窩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抱著相框睡。就當是抱著吧,就抱一會。雖然是這樣催眠自己,可心里卻依舊抹不去景澤決絕離去的背影,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氣。
現在的曲靜深就像只剛開始學話的八哥,前幾回主人喂給剝好的瓜籽,吃了可以不說話,凡是有個開頭。但是拖的久了,主人大概就會煩感。可是已經養刁了,哪會習慣突然斷食?
所以,曲靜深總想著一睜眼,就能看見那張欠抽的臉。他要想親自己就親吧,想做那種事就做吧,就當我迷迷糊糊的在做夢,面子全喂狗吃。
可是景澤不知在哪玩樂,卻不知道他曲靜深的心思。再睜眼,還沒看到人,門還是睡前的樣子,那相框還在懷里抱著,可自己卻發起燒來。曲靜深閉上眼楮,恨恨的想,發燒就發燒吧,燒清楚點也好。
小白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滿臉潮紅的曲靜深,他以為他是蓋的被子太厚發了汗,想幫他扯開點被子卻無意踫到他的臉,滾燙滾燙的。小白嚇了一跳,又模模他的額頭,果真是在發熱。
小白試著搖醒他,「哥,哥…你發熱了,起來吃片藥,家里有藥嗎?…」
曲靜深迷迷糊糊睜開眼,他感覺到有人搖他,以為是景澤回來了。看到是小白,他有點失望。小白見他醒了,忙追問︰「哥,你發熱了,家里有藥嗎?」
什麼?自己發熱了?曲靜深才意識到頭暈暈的,四肢酸軟無力。原來是病了,想著又想鑽被窩里繼續睡,卻被小白阻止住︰「哥!你別自己跟自己慪氣,家里沒藥我去買,要不去醫院。」
曲靜深一听去醫院,心里怕了,抬起酸軟無力的手臂指指抽屜。小白拉開,里面果然放著些家庭常用藥。他找到退燒藥,去廚房倒了水,照顧曲靜深吃了。
吃完藥,曲靜深卻再也睡不著,這才覺得渾身難受起來。小白試試他的溫度,的確挺高的,心里不禁有些擔心,就要給景澤打電話。「哥,你先睡會,我給景哥掛個電話,他來了要是燒還退不下去,就去醫院吧。」
曲靜深只听到「醫院」倆字,他想都沒想就拉住小白。小白以為他還生景澤的氣,只得勸慰︰「哥,景哥現在肯定知道自己錯了,你身體要緊,我一會就回來。」
小白執意要去,曲靜深沒拉住。他呆愣愣的想,是景澤錯了嗎?不全是,景澤的錯是顯性的,自己的錯是隱性的,他心里很明白。一會他要是真來了,說個軟話,就給他個台階下,也算給自己找個台階。
電話拔通了,小白說︰「景哥,我哥在發燒,剛喂他吃了退燒藥,你趕緊過來吧,看要不要送醫院?」
景澤立馬坐起來,本來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是一塌糊涂︰「去!你趕緊打醫院電話,我這就到!」
小白瞅了眼床上的曲靜深,說︰「我哥似乎不想去…」
景澤大怒︰「由得他嗎?!整天鬧鬧鬧!你喂他喝點水,我馬上到!」小白掛掉電話,又去給曲靜深倒了杯水。
景澤越著急越是打不到車,現在天已大亮,正是出租車司機換班的點,很多空車都不拉人。景澤氣的大罵,可對方鳥都不鳥他。
就在景澤急的跟火燒屁、股的猴子時,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到他跟前。一個略帶稚氣的男性聲音說道︰「喲,景哥,還真巧,怎麼著?昨晚也玩了通宵?」然後一張稚氣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景澤定楮一看,原來是簡明越,土資源局局長的獨生子。「早晨車真難打,小簡公子這是去哪玩了?精神頭挺足的嘛,年輕就是好。」
簡明越朝他笑笑︰「得,別叫我小簡公子,听著就滿嘴銅臭味,叫我明越吧。你這是去哪,要不我帶你一程?」
景澤心里雖著急,但卻也知道這人情不好還,他遠近都瞧了瞧,哪里有出租車的影子?于是不得不上車。
簡明越問︰「景哥,你要去哪?現在路上人少,我開快點,過癮。」
景澤把地點報了,簡明越卻皺皺眉頭︰「景哥,你怎麼住那地方?得,以前我久仰大名多時,你家的事我也知道點,我御景小區還有套別墅呢,你要不嫌棄,明兒就搬過去住。」
景澤搖搖頭︰「還說我滿嘴銅臭味呢,那可是你老子的錢。」
簡明越並不生氣,依舊笑著說︰「幸虧我有個這樣的老子呢,不然景哥你才不搭理我呢。」
景澤張張嘴,的確如此。簡明越在他心里就是個大孩子,雖然他年紀跟曲靜深差不多大,卻比曲靜深天真開朗的多。一想到曲靜深正發著燒,景澤眉頭皺的更緊。
簡明越果真開的快,幾句話的功夫便到了曲靜深樓下。景澤下車時說︰「謝謝,改明兒請你吃飯。」
簡明越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景哥,既然來了,怎麼著也得上去坐坐不是?就當認個門,下回我請你去騎馬,我爸最喜歡騎馬了。」
景澤這幾天的確有事求簡明越他爸,不想把關系弄的太僵,只好點頭同意︰「你上去坐坐就走,家里有病人。」
簡明越點頭答應了,跟景澤一起上樓。進了門,小白看到景澤帶著人回來有點納悶,但又不能當著面問,只好對簡明越笑笑,算打招呼。然後才對景澤說︰「景哥,我哥還躺著呢,燒退了些。」
曲靜深沒真睡著,听到外面的動靜就睜開了眼。景澤正站在床邊看他,背後跟著個大男孩正對自己笑,他長的可真好看,玻璃女圭女圭似的,曲靜深想。
景澤伸手探探他的頭,又是氣他又是氣自己,臉繃的冷冰冰的,心里悶著股火。剛才在樓下,還想著不管多少人在場都要親親他呢,可是看到他那副自作從容的樣子就來氣。
簡明越問景澤︰「要不送醫院吧,我醫院里有朋友,不用排號的。」他聲音挺清澈明亮,像叮咚叮咚的泉水。
景澤沒說話,簡明越又問曲靜深︰「你很不舒服嗎?要是不舒服就說出來,我們也好去醫院。」
他的眼楮真好看,又黑又亮,鉗在白白的皮膚上,說不出的惹人憐愛。曲靜深這樣想著,心里頓時五味繁雜。他覺得自己既糟糕又別扭,跟跳梁小丑一樣,但跳梁小丑也會說話啊,可自己卻不會。
小白看出來曲靜深不舒服,便對景澤說︰「景哥,你先帶著你朋友去忙吧,我在這照顧哥。」
景澤沒應聲,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曲靜深看,仿佛要看進他心里。「兔子,你也讓我出去陪朋友?」
曲靜深心里一萬個聲音喊著不想,我想讓你留在這兒陪我。可最終卻還是點點頭,去吧。
景澤轉頭對簡明越說︰「明越,你剛剛不是說要去騎馬吧,那咱們走吧。」
簡明越笑著同意了,臨走之前對曲靜深說︰「你好好養病,下次我帶東西來看你。」
景澤跟簡明越走到外間,簡明越問景澤︰「景哥,他咋不說話呢?」
景澤說︰「就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