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初一、十五,以及一些重要日子,按照規矩,皇上要在皇後那里歇息,乾隆一般情況下不會破壞這個規矩,畢竟帝後不和對他名譽不是很好,人人都好面子,作為皇帝更好面子。這個一般情況下不包括︰愛妃生病,愛妃的孩子生病,當然,明面上還要皇後做個工作︰是本宮勸皇上去的,某某妹妹不適/妹妹的孩子不適,皇上還是趕快去瞧瞧。總之,皇上是絕不會寵妾滅妻,皇後也是大度擔得起母儀天下的好皇後。
虛偽。卿婷鄙視,但是需要令妃裝的時候,她偏偏不裝了,身子那叫個好,連帶七格格、十四阿哥,身體都比以前好了很多。這也不能全怪令妃,卿婷剛來不久,令妃就來過這麼一招,卿婷當時立刻一副「好皇後」的模樣,催著乾隆快滾,當然,也不忘醋一下︰「皇上當我願意您走?可是孩子體弱,耽誤不得,拈酸吃醋也不在這工夫」。但是第二天,她毫不猶豫發落了給十四阿哥診脈的太醫,理由也好找︰當天早上請安的時候令妃還說十四阿哥好好的,晚上就病了,不是太醫的問題是誰的問題?這彎彎道道的玩法,卿婷這麼多年早就學會了,十四阿哥是不是真病還是個問題,只要乾隆過去了,誰還追究不成?再說新生兒,順便找個由頭也就混過去。因為太醫一句「十四阿哥天生體弱」之類的話,卿婷順帶罰了十四阿哥身邊伺候的人。誰不知道小孩子身子沒長好本身就容易染病,而天生體弱的孩子,豈不是更要一萬個小心,還能讓十四阿哥生病,不就說明這些伺候的人不上心嗎?然後親自在第一時間向乾隆打了報告,反正是用關心子嗣的由頭,乾隆反而夸獎了她,讓令妃內傷了許久,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的孩子還貼上了天生體弱的標簽。
卿婷當時是順氣了,可是現在沒有人敢拉走乾隆讓她有些抑郁,雖然說令妃也不敢經常用此招,但五、六成的概率還是很高的啊。不過卿婷倒看清楚了,敢用這種理由拉走乾隆,可見這個令妃絕比不上歷史上的正牌令妃,難怪含香出現後,敢懷著龍種裝,當時讓她成功糊弄過去,要不然肯定沒好果子吃。
雖說沒人拉走乾隆,但他來了就是睡覺,也沒干別的什麼。原因不外乎,公務太忙皇帝也是人也會身心疲憊的,昨晚和寵妃一起太過勞累雖然朕不說,但是皇後應該是非常深明大義的balabala。別說乾隆每次到就寢時就一臉疲憊,就是他神采飛揚,卿婷也不想跟他有啥,睡覺都嫌膈應呢。
本來乾隆也不是那麼想到皇後那里去,雖說這幾個月皇後柔和了些,說起話來也動听許多,可是乾隆看著素雅的皇後,吃素齋看佛經,處理起公務來卻一點都不含糊,他心里也膈應。要問什麼,還不是因為皇後的脾氣像他阿瑪——雍正!雍正生前也動不動就吃個素齋,拜佛打禪都是固定的,現在皇後這樣子就更像,幸好皇後這幾個月一點暗示都不給,也不會弄個「補湯」什麼給他吃,只要他些許露出些倦意,立刻十分理解,百分體貼讓他安心睡覺。還是皇後好,大度得體,這才像幾分孝賢皇後而不是陰著臉像他阿瑪。今晚乾隆也想用老辦法解決,但還沒等他有所暗示,此事就已經解決了。
怡嬪沒了。雖然說怡嬪早就失寵,被乾隆拋到腦後,但乾隆也不想後宮死妃子,而且死訊還是在即將和皇後就寢的時候傳來的。乾隆瞄了一眼皇後,見她神情悲慟,沒有絲毫不滿。
「皇上,我要過去看一看,到底姐妹一場,哪想到……」卿婷用手帕掩住嘴,「還年輕就……」
「朕和你一塊去。」乾隆長嘆一聲,深情如他,自然會回憶怡嬪初入宮時的情形,只是思來想去,記憶也是模糊的——
嬪妃的葬禮自有規格,她又不是寵妃,也無兒無女,不需太過費心。後宮從來都是舊人去,新人來,皇上把某個女人拋之腦後,那麼這個女人,即使伸手召喚皇上,皇上也不會搭理,抬腳向皇上走去,皇上也不給一個眼神,如果女人死後,皇上還是想不起這個女人的好,那麼女人的葬禮也會暗淡無光。
後宮嬪妃中,漠不關心,兔死狐悲的皆有,不管心里怎麼想,該走的程序都要走一趟。卿婷眼前似乎看到孝賢皇後的葬禮上,一個女人哭得如喪考妣,這是那拉氏的記憶在影響她。怡嬪真是人微言輕,既不得寵也分位不高,沒人會利用她的葬禮給自己加分,但可以借著她的死生事,連向來會做人的令妃都只是象征性的掉了幾滴眼淚而已。
可誰能想到,這時候竟然能有流言傳出。流言從不需要理由,卿婷有些驚異,哪個傻瓜會傳出怡嬪受了某位新進宮的人的晦氣,才香銷玉沉的,只是哪位新進宮的,沒有明說,任人猜去。
混賬東西。卿婷暗罵。
容嬤嬤見卿婷臉色不虞,小心翼翼地說︰「主子,是慶嬪宮里的人傳出來的。」
「就知道會牽扯到慶嬪。」真沒新意,也太一目了然了。
「皇後娘娘,這流言在宮里傳來傳去,顯然是對著咱們來的,沒人敢對著太後使絆子,要是這話被有心人利用,別說蘭格格,咱們也落個沒意思。」
卿婷玩著指甲套,冷冷地說道︰「何止是沒意思,這話傳到太後耳朵里,定是一頓氣好生,竟然編排上孩子,要是傳到皇上耳朵里,不管便罷了,管了這後宮又是一段日子沒安生日子。」本來太後就對蘭馨有幾分意見,就算不信這流言,心里也會不痛快,日後更不待見蘭馨,要是這里面有人攪合攪合,說不定會讓人離心,一旦懷疑猜忌的種子種下,終有發芽開花結果的一日。
「主子,這麼說這一次不能饒過慶嬪去。」容嬤嬤說著,臉上顯出肅殺之氣,心里想出好幾個教訓慶嬪的法子,一一道出,供卿婷挑選。
卿婷擺擺手,冷笑道︰「嬤嬤以為真的就是慶嬪?慢慢查,肯定能查出別的人,不過這事查到誰的頭上誰都沒有好處,只怕,都是被人當槍使了。」容嬤嬤還是不要做軍師的好,執行力強不代表出謀劃策也是一流,將才不一定就是帥才就是這個道理。
容嬤嬤恍然,伸手指了指延禧宮的方向,壓低聲音說︰「主子,您懷疑又是那位搞的鬼?這能落到她什麼好處?」
「這傳閑話的人能得到什麼好處?什麼好處都不得還得吃瓜落,咱們也憋屈,嬤嬤你說這時候誰得好處?還不就是不挨邊的人,再那麼溫柔體貼一下,可不就是好處不斷?」這事也不一定就是令妃做下的,但是趁火打劫撈好處,不一定不會做。「就是不置一詞,也不是什麼都得不到,這後宮誰承恩寵排第二位?」卿婷伸出兩只手指,向容嬤嬤晃了晃。
容嬤嬤一下明白了︰「可不就是慶嬪。娘娘主子,那您的意思是?」要給那位些顏色看?
「這事別鬧大,也別牽連上什麼人,按壓下去就是。本宮要好好想想,這後宮的分位也該升一升了,保不齊什麼時候皇上就要提這事,不會太晚,年前怎麼著都要傳出些風聲。」卿婷突然想起一事,「听說碩王府福晉前兩日突然昏了過去?」
「正是,不知什麼緣故,突然昏了過去,請去的太醫都說是情緒大起大落,血氣上涌所致。對了,據說是上香回來的路上受了刺激,忽喜忽悲就給混過去了。」容嬤嬤不解,怎麼自家娘娘突然問起這事。
「到了這個年紀,還能七情六欲亂動?唉。容嬤嬤,前些日子本宮不是得了本有趣的話本,讓人送給福晉解悶,本宮還盼著她能進宮陪本宮說說話呢。」卿婷冷笑,端起花卉彩瓷茶盞,那本話本講的是後宅偷龍轉鳳的故事。
「。」容嬤嬤答應著,心里想著,主子估模心里有氣,又想拿碩王福晉出氣。別人看起來,碩王福晉遞牌子進宮請安,偶爾會被皇後留下說兩句話,別人看起來是碩王府的夫妻好不風光,但作為皇後的心月復,她哪能看不出主子正厭惡她,每次主子都能讓福晉臉色數遍,只是听上去,主子也沒說什麼……
雪如昏過去,看來沖擊太大。我還真不是好人,從欺負別人中找樂趣。卿婷抿口茶,暗暗想道。我也沒做什麼,就是找人在她眼前演了一場戲。
烏拉那拉家族也是滿洲老族,雖說整個家族都平庸了,但在外面做些事也容易。卿婷趁那拉老夫人進宮的機會,悄悄請這位名義的額娘為自己布置了一番,目標就是碩王府。卿婷想到宮里傳來傳去的什麼捉白狐放白狐的故事就能生一肚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