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珠之穿越後與重生帝 第十八章 皇後與純妃

作者 ︰ 戀茶留香

去年年末的時候,皇太後突然說想到五台山祈福,老太太做事向來固執,說一不二,乾隆和卿婷只能請老太太把去五台山的日子往後延一延,改到春日。

皇太後前去祈福,為皇家不假,還有一個理由,是因為晴兒。下雪的夜晚,月光如水,晴兒忍不住踏雪賞月,然後……福爾康沒有出現,因為當晚輪值的,還有皇後的佷子圖明額,他可是盡職到底不開小差,也不允許別人開小差,所以福爾康沒有完成與晴兒談星星談月亮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理,他被圖明額攔住︰大雪地里看星星看月亮能比守衛皇宮重要?因此跟晴兒錯過了。不過這事傳到了皇太後耳朵里,之前皇太後就听說某人稱贊晴格格冰雪聰明,早有心結識。這次不管是無意還是有意,兩人險些相遇,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就算一句話不說,也有損女子閨閣清譽,而且,皇太後手里的佛珠越捏越緊,當時晴兒身邊的兩個宮女遠遠跟著,四周再無他人,誰會把這種事到處亂說,這樣都能被別人傳出來,要是兩人踫了面,說了兩句話,那會怎麼樣?四格格的事已經讓她緊張了一次,也懷疑了一次。

可是,皇後的佷子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太後同樣懷疑,細細讓自己人探查一番,那一晚真的是圖明額的班,的確是他的職責範圍內,再聯系圖明額一向的表現,忠厚老實,他看上去不是那種胸中丘壑萬千的人,也不是那種愛嚼舌頭的人,何況晴兒是臨時決定賞月,只能說是他的出現是巧合。但福爾康就不一定,沒準他一直就等著機會潛伏一旁呢。

皇太後決定,帶著晴兒去五台山祈福,讓某些閑話涼一涼。不過乾隆和卿婷的勸阻,加上那晚雪後寒風侵肌透骨,第二天晴兒腮如胭脂,額頭發燙,鼻塞聲重,只好呆在房子里養病,太醫說要調養上一段時間才不至于落下病根。要卿婷說,病了不假,但沒那麼嚴重,多是跟四格格前陣子一樣,羞于見人。

乾隆對卿婷說︰「萬沒想還要皇額娘如此辛勞,可惜朕與你都不可伴同皇額娘前去,就是去了,也不能長伴在皇額娘身旁。」以前乾隆也曾陪著皇太後去五台山拜佛燒香,可是都是時間短暫,而這次不同往日,乾隆也只能表示遺憾。

卿婷勸解道︰「皇額娘前去祈福乃是為大清,皇上您雖孝心難得,可是遇到這種情形,也是沒有辦法,何況要是攔著皇額娘,反倒讓皇額娘心里不安,幸而晴兒越發妥當,臨行前,我千叮萬囑,要她一定要替皇上和我在皇額娘面前盡孝心。」

乾隆嘆道︰「也只能如此了。」他握著卿婷的手,心里也明白,尊貴的皇太後能為大清祈福而親身前去五台山,十分難得,做子女的的確沒有辦法阻攔。

「皇上,您要的人參燕窩湯已經炖好了,要不要讓人現在就端上來?」卿婷淺笑。

「好,皇後,你跟朕一起用一些,最近你清瘦不少。」

「皇上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最近我吃的藥丸不能與人參同用,怕太熱了。」

乾隆听皇後這麼說,才想起來,關切道︰「要不要緊,總是這般,你怎麼受得了。」

卿婷說道︰「老毛病而已,我都習慣了,皇上不必擔憂,御醫都說,只要我放寬心不多思多慮,這心痛的毛病也能少犯些。」

乾隆不贊同︰「正是如此才不能小瞧,你這樣日頭不少,湯藥藥丸吃了不少,卻治標不治本,凡藥三分毒,哪有吃藥跟吃飯一樣。以前你吃劉裕鐸的藥倒有些效果,可惜,可惜。」劉裕鐸是雍正、乾隆兩朝的御醫,得雍正帝「京中第一好醫官」的夸獎,以前那拉氏身體不適都是他診脈,劉裕鐸開出的藥方藥效頗佳,可惜乾隆二十二年劉裕鐸亡故,而從這一年起,皇後有了心口痛的毛病,百般用藥,都不治本,乾隆故有此一嘆。

卿婷眉間微蹙,說道︰「說到這兒,有件事不能不跟皇上您提,十四阿哥身體柔弱,自打去年到現在,藥石不斷,十四阿哥年幼,哪里經受得起,您看,是不是該給十四阿哥換個太醫。」

「都換過好幾個了,你也不為這事發作過,連十四阿哥身邊伺候的都換過,這事你不要管了,朕心里有數。」乾隆眉宇皺起,十四阿哥體弱,他早就不存幻想,這個孩子要是哪天沒了,反倒是意料之中。

卿婷見乾隆在想其他事,心里松了一口氣,她就怕乾隆手一揮,親自給她開藥吃。乾隆對醫藥還是頗有研究的,可是他是沒準什麼時候就會抽的乾隆,卿婷害怕他猛然一抽,反倒抽掉自己一條命。卿婷對太醫院還是很有好感,那里聚集了很多醫術高明,經驗豐富的醫學家,不僅吸收歷代名醫精華,還薈萃民間驗方經驗,重要的是,他們出診都是不收紅包的。宮內規矩嚴格,治好貴人後有賞賜是一回事,但是想控制太醫院是非常困難的事,令妃滲透多年,也不過收買了幾個職位不高的太醫,只能幫她裝病做弊而已。太醫院的醫生要想到宮外治療病人,先要得皇上恩準,必須奏明治療過程,要是治好病後,病家有賞賜饋贈,一定要明奏,听皇上諭示,萬不得私自受納,否則後果嚴重。沒有紅包收,大家醫德都很高,卿婷對他們很放心。只是皇室對太醫不是那麼尊重,有時候說的話做的事很傷人家感情,傷了感情還不能委屈,還要兢兢業業,要是一不小心倒楣遇到某個貴人回天乏力,太醫還要受罰。明朝馬皇後宅心仁厚,臨終前拒絕醫治和服用湯藥,以免連累他人,卿婷對此很佩服,她生父從商前曾是醫生,卿婷對醫生挺尊重,也想學馬皇後,死前一定求皇上免去他們的責任,只要那時候她還有說話的份。

乾隆有點傷感,回到養心殿自己獨自坐了一會兒。想起皇後的病,宣來太醫院的人,點著名讓醫使、院判多留心皇後的平安脈,自己拿著藥方研究一陣子,最終提起筆改了改藥方,讓他們按這個方子做,同時叮囑,多留心十四阿哥,更要留心十四阿哥以外的阿哥。做完這些事,他才翻了多貴人的牌子,用美人化解自己剩余的傷感。

卿婷只好一邊吃著藥,一邊準備孝賢皇後的忌日,同時祈禱,乾隆這次用對了藥,表面上,還要對乾隆感恩戴德。由于日子特殊,乾隆更為傷感,在奉先殿和傅恆一起懷念孝賢,想起孝賢皇後,再想想現在的皇後,唉,新人比不過舊人。不過,想到卿婷的身體,心口痛的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怕有個萬一,沒有皇帝喜歡後宮死嬪妃,更何況死皇後,也怕到時候沒人強過那拉氏,讓他更不好受。

卿婷不管乾隆心里怎麼想,除了陪著乾隆祭奠孝賢,更親自念經,為孝賢做了七日的回向功德。

卿婷做功德,令妃也沒有閑著,在延禧宮的地上放了繡墊,雙目含淚對著長的方向叩拜,此情此景,落到乾隆眼中,感懷頗深。

令妃未語淚先流,柔聲細語地說︰「奴才想起孝賢皇後的恩德,心里感念,可惜不能以身相替,唯有對著娘娘生前居住的長磕幾個頭。」

乾隆拉著令妃坐下,令妃從冬雪手里接過茶盅,遞到乾隆手上。「皇上,這是您最喜歡喝的碧螺春,奴才還是從孝賢皇後那里知道這個的。」

乾隆聞言,不由想起當年與孝賢的恩愛情景,他端起茶盅,正要抿一口,突然像想起什麼,放下茶盅,說︰「朕現在不喝碧螺春。」

令妃心里一驚,不知自己出了什麼差錯,忙問道︰「莫非是這茶不夠好,皇上別生氣,奴才親自給皇上重新泡,用冬日收集的雪水來泡茶,奴才去年冬天親自收集了一青花瓷壇,就埋在院子里的梅花樹下。」

乾隆阻止道︰「不是茶不好,朕剛才用了些炸鵪鶉,不吃碧螺春。」

「那奴才就給皇上換一杯老君眉。」令妃站起身剛要換茶,就再次被乾隆阻止。

乾隆說︰「朕還有事,就不喝茶了。」說著起身就走。

令妃只好恭送乾隆。乾隆前腳走,後腳她的人就告訴她︰「娘娘,皇上吩咐擺駕坤寧宮。」

令妃說了聲知道了,便冷著臉不說話,想不通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竟然把乾隆推到皇後那里,她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想起皇後似乎在茶上,比自己更有見解。她心里暗恨,說什麼不好,偏偏要說茶。可是,乾隆總不會為了一杯茶而去皇後那里吧?

其實只是乾隆抽了,突然想起皇後因喪子而落下病根,與孝賢同病相憐,找皇後追憶去了——

但讓令妃出乎意料的是,乾隆最後還是翻了她的牌子。

這讓後宮的女人各個咬牙切齒,就知道孝賢皇後的忌日會便宜那個女人,連皇後都沒留住人。她可真是不得閑,十四阿哥還病著,不好好照顧兒子,卻要霸佔皇上。

第二天請按時,嬪妃的眼神望向令妃都帶著那麼一點點不友善,令妃安之若素,望向皇後,卻見皇後嘴角笑意不減,周身卻有一股凌然之氣。

正說著話,小林子從外頭低著頭走到容嬤嬤跟前,對她耳語幾句,容嬤嬤又對卿婷耳語耳語。卿婷听了後,便對令妃說︰「既然這樣,令妃妹妹就先回去吧,太醫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皇太後也不在宮中,不必到慈寧宮立規矩。」

皇後的話說的沒頭沒腦,弄得大家都面面相覷,但既然太醫都過去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莫不是十四阿哥……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在眾宮妃心里如溪水一般流淌,面上卻帶著幾分關切。

卿婷看著令妃,面容嚴肅︰「延禧宮來人,說十四阿哥突然身體不適,小孩子年幼,要特別注意照顧才是。」

眾宮妃心里開始放煙花,兒子對宮妃有多重要誰都明白,令妃現在只有十四阿哥一個兒子,要是沒了,不管日後她還能不能生,至少目前她就失去一個依靠。

令妃答應著,惴惴不安退出了坤寧宮。

卿婷看著眾宮妃,字字清楚地說︰「大家都散了吧,宮里面的嬪妃,各個都盼著念著孕育龍子,都把身體養好,給皇上生下白白胖胖,聰明伶俐的小阿哥和小格格來。」最後幾個字,都是咬著說出來的,但誰都听得清楚,誰都忍不住打了個顫。卿婷繼而緩和了神情,特意對忻嬪和出了月子不久的穎嬪說,「忻嬪妹妹和穎嬪妹妹也該回去照顧八格格和九格格,小孩子家一定要多留心,等著天更好一些,千萬別忘了帶著八格格、九格格到本宮這來玩,本宮看著兩個玉潤珠圓的孩子也開心。」

忻嬪和穎嬪忙答應著,看樣子,皇後心情不是很好,少說少錯,眾妃穿著花盆底,竟也能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卿婷靠在引枕上,用指尖揉了揉太陽穴。「趙安,注意些太醫院的動靜,十四阿哥可不能忽視。」

趙安答應著,退到一邊裝背景。

卿婷本想等今天處理完宮務,去看看身體尚未復原的純妃,然後讓舒妃、慶嬪、多貴人過來打打牌,現在看起來是不行了。皇上的兒子生病,皇後不能光顧著自己玩。

「容嬤嬤,跟本宮去看看純妃,也不用大張旗鼓,輕車簡從,來去都容易。」

容嬤嬤立刻安排人抬來八人儀輿,抬著皇後去純妃那里。純妃休養了好幾個月,身體才略有好轉,只是每日略活動活動,就感到身體虛弱。卿婷免了她請安,連四格格也一道免了,讓她安心侍疾,同時要太醫調養好四格格的身體,千萬不可落下病根。

純妃見皇後親至,連忙讓四格格扶著自己起身,卿婷連忙阻止她︰「別動身,再有什麼禮,也不差這一次兩次,本宮來看你,萬不想反倒累到你。」

純妃坐在床上,依然做出行禮的姿勢,說道︰「皇後娘娘屈尊來看奴才,是奴才天大的福分,哪里能得意忘了形,這禮還是要守的。」

卿婷在床邊一個圓凳上坐下,伸手握住四格格的手,嘆道︰「難得你這孩子的孝心,不用細瞧,都看得出你又清減了許多,有你這份孝心,上天一定會感動,讓你額娘早日康復。」

四格格柔聲說道︰「借皇額娘吉言,皇額娘,額娘一定能好麼?」

卿婷點點頭,說︰「一定會好的。小四,皇額娘給你帶了些血燕燕窩,讓你女乃嬤嬤配上潔粉梅片雪花洋糖,每日給你熬一盅,吃久了對身體有好處。」

四格格起身謝道︰「女兒謝皇額娘賞,女兒不要賞,女兒只想讓額娘早點好起來。」

純妃輕咳一聲,略帶責怪地說道︰「怎麼可以這麼說話,皇後娘娘可都是為了你好。」

卿婷說道︰「小四,你要是身體不好,你額娘哪能安心休養。純妃妹妹,你也不要想的太多,把身體養好才是正理,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本宮說,本宮做不了主,一定去求皇上。」卿婷看著四格格,說,「小四,你下去休息休息,皇額娘和額娘單獨說說話。」

四格格看了一眼純妃,純妃蒼白著臉,對她笑道︰「去吧,用不著擔心。」

待四格格離開,又遣開身邊伺候的人,純妃才說︰「皇後娘娘想對奴才說什麼,上次的事,奴才一直沒找到機會謝娘娘。」

卿婷拿手帕擦了擦額頭,語氣微冷,說道︰「本宮有什麼可謝的,而且本宮也沒本事把事情都抹平了,還怕你埋怨呢。」貞操名節猶勝生死富貴,卿婷這招太過缺德,已經損了陰德,將來定將下地獄,受盡刑法,但她已經不在乎,六條道而已,墜入哪一條也不過如此。何況,入了地獄也有人陪著。

純妃苦笑道︰「奴才自己種下的苦果,只好自己吃,要說埋怨,奴才只能埋怨自己,就算有埋怨的人,也不是娘娘您。」她要是當初不動心怎麼會如此,自己主動湊上去給人找話題,只能自己埋怨自己,然後才會怨恨到其他人頭上。

卿婷直視她的眼楮,問道︰「果真如此?」

純妃冷笑一聲,說︰「皇後您頂多起頭說了一句話,要沒有人興風氣浪,沒有人順水推舟,哪里能弄到那般尷尬地步。可奴才不明白,為什麼後來反而幫著奴才,是要施恩與奴才嗎?不會只想讓奴才跟那位成仇。」

卿婷冷笑,繼而蹙眉,說︰「做母親的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孩子冷了還是熱了,餓了還是渴了,孩子臉上沒有高興的神色,母親都能牽腸掛肚,更不要說孩子病了,出了事。純妃,有了女兒,比兒子還要費心,本宮想,你一定非常清楚。」

純妃點點頭,說道︰「正是,皇後娘娘難不成想看看奴才對四格格夠不夠用心?」

卿婷冷聲說︰「本宮想讓你嘗嘗當日撕心裂肺的感覺,都說女兒家的名節比性命還要重要,四格格的名節險些毀于一旦,你心里是比當日本宮痛,還是心里有著僥幸。本宮不是幫你,而是幫四格格,再怎麼斗,本宮都會盡量讓孩子不要牽扯其中,純妃,這次你心痛嗎,你懊悔嗎,跟本宮說說,看看有沒有本宮跪在佛前,求佛祖降幅與五格格時心痛,有沒有本宮抱著五格格死死不肯放手,一個勁埋怨自己沒有照顧好女兒時懊悔,說,本宮想听。」

純妃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灰暗,雙手不停地顫抖,哆哆嗦嗦地說︰「奴才……奴才……五格格……不是奴才……」

卿婷蹙眉打斷她的話,說︰「當然不是你,五格格的病是意外,可是你的做法是什麼,跟看見有人立于危牆下不知危險,卻一言不發任由他人身處險情,知道有人被毒蛇咬傷,卻瞞著大家不說是何種毒蛇,讓大夫試毒耽誤搶救時間,有什麼區別,不是你推翻的牆不是你放的毒蛇,可你……」卿婷咬牙切齒,「本宮放你一次,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而是看在四格格年幼的份上。」

純妃垂下眼臉,聲如細蚊︰「奴才也是沒辦法,身在宮中,娘娘還不清楚。皇後娘娘,您是正宮娘娘,應該比奴才體會更深,都是身不由己,不是奴才本意。」

卿婷冷笑︰「本宮從來只知道人憑本性行事,什麼才是本意,你的本意是什麼,你的本意若不是如此,又怎能任由那些事情發生。」卿婷換了個口氣,繼續說︰「本宮知道人性是難以改變的,總是難以滿足,想得太高太遠,太多太滿,想佔盡天下所有的好事,哪怕得不到,也會想著讓別人倒楣些,落魄些,你說是不是,純妃,那時候你就是這麼想的吧。」

純妃想從床上下來,卻被卿婷按住,純妃只好在枕頭上給卿婷磕頭︰「皇後娘娘,求您只恨奴才一個人,不要牽連無辜的孩子。」

「後宮沒有人是無辜的,這世上真的有人一出生就帶著罪孽,這才是無可奈何的事。純妃,本宮也想相信人會變好,不如你做給本宮看,不要挑戰本宮,不要沖破本宮的底線,讓本宮像火山一樣爆發,要是那樣,你就在火山口,第一個被燒焦的只能是你。」

「奴才的幾個孩子……」

「他們是皇上的孩子,皇上的孩子本宮虧待過哪一個?」

純妃抬起頭,吃力望向皇後。兩個女人,皇後和純妃,直視對方,緊緊盯住對方的眼楮,似乎想看透對方的心,找到對方內心的傷,狠狠地把傷疤撕下來。

純妃最終閉上眼,喃喃說道︰「奴才只有把四格格和兩位阿哥都托付給皇後娘娘了。娘娘啊,您永遠不明白,我受了十一年的苦,為了一個兒子,又為了一個女兒而遭受怎樣的痛,但是您明白,看著別人享好運而自己遭厄運是怎樣的痛苦。」

卿婷說道︰「你可以放心,本宮不會虧待皇上的皇子、皇女。」

純妃似乎心里輕松許多,氣色比方才卿婷剛進屋還要好幾份。

卿婷回坤寧宮後,便跪在佛前,低聲念著經文。四格格和五格格是光,照亮她內心的傷,讓她內心陰暗的地方更為陰暗,因為有光,才有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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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妃自此顯得輕松許多,太醫給她開的藥她照吃,只是身體卻不見些許好轉,私下里,她對允許進宮侍疾的永璋和永瑢嘆道︰「額娘爭強好勝一輩子,到頭來,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險些誤了你們妹妹。」她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不動作,永璋和不擋了永的路,四格格也依順皇後,皇後不會對他們怎麼樣。她沒有想著最後一擊,換個皇後定然會重新洗牌,那時候她肯定不在了,誰都無法保證,她的孩子會怎麼樣,城門失火,尚且殃及池魚,何況後宮呢。

純妃精神好一些的時候,便對四格格說了自己的打算︰「額娘日子不久了,你不像你三哥、六哥,開牙建府一輩子平平安安,你三哥這輩子也就那樣了,不過以後應該是平安無事,你六哥我倒是要多思量思量,可是他們是阿哥是男子能獨當一面,而你,是個女兒,沒有人依靠可怎麼辦,將來嫁了婆家也要看宮里面的態度,額娘得把你托付給皇後,但願額娘豁出去這張臉,皇後能應承下來,你日後日子也能好過些。」

四格格被她說得傷心,想哭卻又怕讓額娘擔心,只能忍著淚說︰「額娘且放寬心,安心養著,哪里能想到那種地步。」

純妃嘆道︰「額娘的身體,額娘清楚,別傷心,人總有這一步。在這皇宮里,有時候就是上面落下個雷,也得笑著接住,真正的含笑九泉。」

四格格急了︰「額娘……」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純妃笑了笑,說︰「你這孩子,我說兩句就這樣,日後出嫁了怎麼。放心吧,額娘會看著你穿上嫁衣。」

純妃找了機會,請卿婷到翊坤宮,純妃硬是換上朝服,給卿婷行大禮,將四格格托付給卿婷,並讓四格格給卿婷磕了頭。

卿婷暫且將純妃這邊放下,找機會跟乾隆說了純妃的病情,並透露出純妃托孤的意思。「當娘的都是啥全心全意為了自己的孩子,那年我重病,迷迷糊糊只想著一件事,要是我福薄,只求老天給我一口氣,把十二阿哥安置好,所以,我很能理解純妃的心情。」

乾隆嘆了一口氣,知道她說的是實情,想到那次皇後重病的緣由,他內心淒然,失去一個嫡女,一個嫡子,他心里也非常不好受,覺得皇家嫡子果然身受詛咒,無可奈何,再看永,並不見其有什麼聰慧過人之處,也就失去對自己有嫡子即位的信心,恰逢令妃為他生下十四阿哥,雖非中宮所生,但寵妃之子也令他心花怒放,暫且放下心頭煩惱。可如今,不過兩年光景,眼看十四阿哥是個無福的,而永則越發如人眼。可是,乾隆還是有些怕,怕對永好一些,這個唯一的嫡子折了福,中宮所出的兒子可不像偏妃生的孩子,雖然乾隆不承認,可在他心里,令妃生的孩子也不如中宮嫡子重要,即使這個皇後不是那麼得他心意也是如此,就是乾隆自己,也用自己年幼時曾被孝敬憲皇後撫養給自己貼金加彩,即使這件事跟他被康熙親自教導撫養性質差不多。

至于純妃,如今他對純妃在情愛上沒有什麼心思,只是追憶曾經的似水年華,有些懷舊情懷,而純妃托孤,讓他覺得純妃慈母心懷,至于皇後,若不是平素品行高尚,對其他皇子、皇女視若親生,不然為何純妃會如此鄭重托孤與皇後。皇後直言相告,毫無掩飾,可見皇後性格直爽,對他毫無遮掩,亦不怕他多心。所以現今眾多煩悶中,乾隆有了幾分欣喜。「既然純妃求你,你就應承下來,橫豎你是他們皇額娘,也是應該的。太醫怎麼說?」

卿婷嘆了口氣,說︰「皇上您也知道,純妃妹妹這人心細,凡事都要思量三、四次,現在身子不爽快,多半都是從這上面來的,太醫說,要她少思少慮,靜心休養,既然過了冬天,暫時無妨。」

乾隆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說︰「你繼續說,沒什麼的。」

「太醫說,元氣大傷,即便是能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只是,瞧著不太好,不過好有些日子好熬,要是能熬過去,也就添了幾分拿手。」卿婷默默嘆息,純妃這次是真的不好,只能熬,直到熬到燈枯油盡,可是,這種罪誰能逃得過,她也只能熬。

乾隆不語,十四阿哥不太好,純妃不太好,他有些煩,但又不能不听不管。「朕知道了。皇後,這些麻煩事你幫朕料理好了,唉。」皇額娘去祈福才多久,宮里就有兩個不太好的。乾隆又覺得不該如此想,讓皇後給他揉揉酸痛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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