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謎 斗愛——自討苦吃

作者 ︰ 零度寂寞

維港海鮮酒樓,倪氏御用包房,紫荊閣。快步行至門口的喬雅不等服務生反應,直接推門而入。一路緊趕慢趕,她白皙的臉頰透紅,小巧的鼻翼輕輕翕動,「嗨——」

招呼剛打一半,眼前的景象噎住喬雅。偌大的圓桌只剩些殘羹冷炙,倪瑞、唐銘和鄺導等一席熟面孔把酒言歡,酣暢淋灕。韻靈乖巧的坐在易澤身畔,稍稍前傾的身體幾乎緊挨上他。兩人並未加入大家的話題,而是交頭密斟。微醺的她面若桃花,波光瀲灩的美眸仿佛被磁石吸住一般,粘在易澤的俊臉上……

「小雅來了,快過來坐。」倪世海挪了挪座椅,轉頭吩咐服務生,「加個位子。」

她怏怏走上前,「不好意思,我不請自到。」

「哪里的話,我剛才還埋怨易澤怎麼不帶你一起來。」經過上次那通電話,他對喬雅格外熱絡,「我們吃得差不多了,你想吃什麼趕緊加菜。」

服務生很快搬來椅子,添加干淨的碗筷。直到她在倪世海與易澤中間落座,易澤都未曾開口,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隔著他偉岸的身軀,喬雅依稀感覺到韻靈飄過來的目光,帶著欲言又止的奇怪意味。莫非自己讓她不自在了?喬雅暗暗月復誹。

她顧不得多想,壓低嗓音問倪世海︰「凡哥讓我出演《陌上繁花》的女配角,你知道嗎?」

他點點頭,咂一口紅酒,「歐陽凡是聰明人啊,他今天親自上門找我,替你爭取片約……」

歐陽凡趁喬雅人氣低迷時簽約,而且不惜砸重金栽培她,意在反其道而行。生意人靠的是眼光,一旦她翻身竄紅,他無疑是最大的贏家。可利益與風險向來成正比,萬一他看走眼呢?喬雅猜不透非親非故的歐陽凡為何願意為她冒險。既然橫豎都是棋子,不如就拼一次。如果她一炮打贏這場翻身仗,她與非凡——雙贏。

酒過三巡,倪世海興致愈佳,他借著酒意放出風聲︰「易澤啊,從明天開始倪氏的投資業務全權交由你負責,藝人經紀那邊給阿瑞管……」看似分權,實則分家。

易澤滿面淡然,輕抿的薄唇弧度完美,不見熟悉的自信與桀驁,反而暗藏惆悵。步步逼近既定目標,他卻沒有半點預期的欣喜。

倪瑞听聞,眸色倏地陰沉。難道他日後得看易澤的臉色行事?礙于旁人在場,他不敢公然發飆。他吊兒郎當斟滿一杯紅酒,遞到喬雅手邊,「你老公現在重權在握,你還不好好感謝倪董一下?」奈何不了易澤,他拿喬雅開刀。

突然被點名,她意識到來者不善,可她無懼。喬雅爽快接過酒杯,朝他和倪世海舉了舉,「我代表我老公謝謝倪家!」她噙著淺笑,朗聲「致謝」︰「如果不是你們,易澤沒有今天,喬家也沒有今天!」諷刺的口吻,不卑不亢的態度。

舉桌皆愣,未料到她如此敢怒敢言。倪世海的臉色尤其難看。喬、倪兩家的恩怨大家心照不宣,後半句話算是全听懂了,而前半句話的深意,恐怕唯有倪世海和易澤明白。

話音一落,她的脖頸揚起一尾優美的弧線,「咕咚咕咚」灌下整杯猩紅的液體。她把杯盞倒過來,夸張的抖了抖,沒有一滴酒液順著杯壁流下來,干淨利落。她大咧咧用手背抹拭嘴角殘留的酒漬,「倪瑞,我先干為敬了,你呢?」

丫頭挺辣。倪瑞眸中泛起興味,「我當然奉陪了,」他邊斟酒邊挑釁,「不過我的心意可不止一杯,不如我們連干三杯?」

夜夜流連歡場,他的酒量不俗,但對于不勝酒力的喬雅而言,拼酒絕非家常便飯。她今晚一時腦熱闖進酒席,飽受易澤冷臉已夠自取其辱,她正愁滿肚子怨氣無處可撒呢。她咬了咬貝齒,「好啊,三杯就三杯!」

六杯酒,兩個人。明面仇人,暗里叔嫂,有趣的組合。

簡直是胡鬧,易澤的面色漸沉。不待他阻攔,倪世海沉聲搶白︰「阿瑞,小雅是女孩子,你適可而止。」

玩興盎然,妒意正盛,倪瑞豈會听勸。他漫不經心晃動精致的高腳杯,深嗅酒香,他對喬雅輕笑,「干杯。」

她出門前僅靠幾口白粥果月復,接連猛灌兩杯酒,胃里開始泛酸。她蹙了蹙秀眉,眯起眼楮,閉氣吞咽辣的酒漿。

「我替她喝第三杯!」一道甜美的嗓音猝然響起。

韻靈在一桌子面面相覷的目光中娉婷起身,清秀的眉目縈繞擔憂。她清楚喬雅的酒量,只怕三杯落肚,她得嘔吐整晚。

倪瑞的興味更濃,他一把攥住韻靈伸向酒杯的縴細手腕,出言輕佻︰「鐘小姐想喝酒的話,等會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喝個夠。」言畢,他稍一用力將她拽至身側,舉頭投足毫不掩飾公子哥兒的放浪形骸。

韻靈腳下一個趔趄,險些貼上他的胸膛。她面露驚慌,使勁甩了甩手臂,怎奈他強攬不放。回過神的喬雅正欲上前解圍,易澤「騰」一下起身,「放開她!」生硬、冰冷的聲調。

倪瑞的大手越收越緊,眉宇流轉的慍怒顯而易見,「我憑什麼听你的?」他干脆將韻靈摟進懷里,不甘示弱的頂撞,「你老婆喝酒你不攔,反倒管起閑事來了,可笑!你給我听好了,凡是在圈里混的女星,我愛找誰就找誰!」

「你找其他女人與我無關,」易澤不客氣地推開他的身軀,指著韻靈蓄滿膽怯的臉蛋,「但她不行。」

易澤橫亙在兩人中間,替她阻隔不懷好意的滋擾。韻靈睨視他挺拔、寬闊的背脊,莫名心安。而她那一瞥流露的絕不僅是感激,還有——情愫。

倪瑞揪起他的衣領,悠悠嘲諷︰「難不成你倆的緋聞是真的?她已經是你的人了?」

「啪——」一記悶響震徹包房,倪世海一掌拍向桌面,圓桌正中的玻璃托盤都跟著搖晃幾下。他正顏厲色怒斥︰「阿瑞,你嫌不嫌丟人?!」

鄺導和唐銘趕快上前拉架,「咳,喝高了,喝高了……」

倪瑞沒好氣地松開手,「算你丫有種!」他狠剜易澤一眼,拂袖離去。

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韻靈極自然的幫易澤抻平褶皺的西裝,輕聲道︰「謝謝你。」

他退後半步,擋開她的手,「以後你少逞能,你和他攪在一起,小心形象盡毀。」不帶絲毫溫度與感情的勸誡。

不容她作答,易澤仿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猛然轉身,已不見喬雅的蹤影。

月朗星稀,夜色如濃稠的墨硯,化不開的深黑。道路兩旁的街燈與霓虹靜靜閃爍,淡去往日的喧囂,徒留孤寂。醉醺醺的喬雅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游走,心煩意亂。她自願放棄《陌上繁花》的女主,卻迫于無奈出演女配,徹底與鐘韻靈對倒角色,荒謬至極。喬雅憋屈,偏生又無法遷怒于她。畢竟韻靈的片約由易澤授意,她不過被動接受。

調成靜音的手機在外套口袋里震動,喬雅掏出來接听,「你想說什麼?」

「小雅姐,剛才在飯局上,我一直沒機會和你單獨說話,」女孩的聲音柔弱,怯生生的道歉,「對不起……」

「片約的事我沒怪你。」話雖如此,難掩疏離和冷淡。

「我不是指片約……」韻靈吞吞吐吐,「我喜歡上……澤哥了……」

尷尬的沉默,喬雅的心一點一點墜落,跌至谷底。她一言未發,默默按下關機。女人天性敏感,韻靈看向易澤的眼神足以證明一切,只是她不願相信罷了。喬雅唇角牽出一抹難堪的苦笑,忍不住自嘲︰誰讓你當初親手把她送到老公面前呢!真是自討苦吃,活該!

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利益、誘惑,初出茅廬的韻靈終歸無法抵御。猶如她難以拒絕《陌上繁花》的女主一樣,那位既俊逸又沉穩,並且給予她無限風光的男人,讓她如何不動心?

喬雅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上地名,「海瀾苑。」

回到父母家,喬雅愕然。豪華的房間凌亂不堪,客廳堆著幾只行李箱,櫃子里的大半物什散落在地板上,仿佛慘遭小偷洗劫一般。

「爸、媽,你們這是……」

「你回來得正好,」喬茂生放下手里的手機,一臉氣定神閑,「我和你媽下個月準備搬去加拿大住一陣子。」

如此大張旗鼓拾掇東西,顯然不是小住,「移民?」

「算是吧,你媽要是在那邊住得習慣,我們準備定居。」

她一個箭步躥到父母身旁,急聲問道︰「你們不要我了?!」

喬太慈愛的笑了笑,拉起女兒的手,「傻丫頭,怎麼可能不要你!」她從抽屜里翻出喬雅的護照,「如果你跟著易澤不開心,隨時可以過去找我們。」

他們定是看了這幾天的新聞,「易澤和鐘韻靈的緋聞不是真的,我們……挺好的。」父母已為她傾家蕩產,她不忍心再給二老添堵。

「唉,你就是嘴硬。看著那些緋聞滿天飛,媽心疼你啊,哪有女人不在乎自個老公的緋聞。」喬太連聲哀嘆,眼圈通紅,「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兒,你還年輕,過不順千萬別勉強,該斷則斷……」

喬茂生打斷老婆的話匣子,「生意上的事兒你們女人不懂,易澤捧鐘韻靈自有他的考量。」喬父另有擔心,「那孩子一心想報復倪世海,他的執念太強。我怕他迷失,連累小雅受苦……」所以他必須為閨女留全後路。

「嚓——嚓——」幾聲脆響,喬雅撕碎手中的護照。她強行驅散酒意,斬釘截鐵的說︰「我不走!我不能看著他誤入歧途!」她斷絕自己的退路,陪他走下去的念頭不曾動搖。

易澤匆匆離開維港酒樓,瘋狂撥打喬雅的手機,關機。他仰望森黑的夜幕,滿腦子都是她醉意朦朧的臉蛋。他擔心她。

他綁上安全帶,一路風馳電掣,直奔近郊的別墅。一開門,他急赤白臉呼喝︰「小雅回來沒有?!」

李嫂鮮少見他慌亂的模樣,頓感情況不妙,她結巴起來,「太太……她不是找你去了?」

她的話音未落,他已經轉身出門。

海瀾苑。易澤站在喬家門口,屋里隱約傳出她的聲音。他心下一松,探向門鈴的大手微頓……

他這是在做什麼?竟然如此緊張她?他啞然失笑,差點忘記丫頭已經背棄他了。

手落,無聲。他返身走回電梯……

作者有話要說︰呼喚鮮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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