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連夜趕路直至天明才到達函谷關外,此時西涼兵已經撤離,高覽扼守關隘望著千余荊州兵士喊道,「將軍不驅兵殺敵,來洛陽有何事?」孫堅回望著身後狼狽不堪的軍士喊道,「我等特來救駕,不知聖上何在?」
此時遠處一支騎兵列隊回道奔來,旌旗獵獵飄舞,高覽舉目眺望料是鞠義追擊函谷關守軍歸來,城下關門緊逼,孫堅見遠處騎影重重,也不知是哪方軍士,不免心中打鼓高聲問道,「莫非是敵軍來襲?」孫堅正要列陣待敵,高覽喊道,「是自己人,將軍不必緊張。」在關外另一側陸陸續續有千百兵士徒步行來,高覽分不出是哪路兵馬,問道,「遠處可是孫將軍的兵士?」孫堅驅馬巡視見韓當正領著部隊前來會合答道,「正是!」高覽下令開城放入各路軍馬。
武關外,黃忠、呂公、蘇飛、王威四將各領一路兵馬出關朝京兆、弘農二郡來。此時孫堅的兵士已經離去,董卓也已過潼關入長安。劉備的金吾軍攻陷了弘農與前來的黃忠合兵一處。自從上次退守後,隘口又被西涼兵佔據,其余三將出武關攻取隘口被李蒙和徐榮率領的兵士擊退。二將傷勢尚未痊愈,雖然不能上陣對敵,統御中軍還是綽綽有余。
退守長安後,董卓進一步加強了關隘的防備,無論是潼關還是隘口方面都反董卓聯盟都難以前進一步,雙方相持不下。而荊州上庸郡的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自從黃祖領兵馳援上庸郡後,張濟的西涼兵就連連受到挫敗,全軍退出了上庸。黃祖據守上庸城,連番對駐扎山野的西涼兵發動攻擊,原本荊州兵是勝券在握,可是突如其來的滔天河水讓荊州兵的優勢轉瞬化作泡影。
入春之後,荊北一帶春雨綿綿,庸水又稱堵水起源大巴山匯入漢水,是漢水第一支流。由于水勢暴漲,張濟率軍斷江截流蓄引堵水水淹上庸城,上庸城地勢處于窪谷,而且城中地勢又低于堵水堤岸。滔滔河水決堤沖垮山野良田村落朝上庸城涌來,漫延不絕的河水將整座城池完全吞沒,即便守城兵士奮不顧身加固城防,無孔不入的水流還是漸漸淹入城中。不出一日,整座城池除卻城樓,城內的民房屋舍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四扇城門也被大水沖得不知所蹤。
張濟據山勢眺望眼下的上庸城,回望著身後謀士感慨道,「文和真神人,有先生在要攻陷襄陽指日可待。」賈詡搖頭道,「想要攻克襄陽單憑校尉這一路兵馬遠遠不夠,如今只有先取南陽各城打通武關,引長安精銳入關方可成事。」
張濟依賈詡所言,填堵上游河流堤口,派人伐木搭造木筏前往上庸城勸降。堵水灌入上庸容易要引水退去卻是困難重重,上庸城內兵士百姓圍著城樓據守,莫說城中早已斷糧,接連又下了兩天雨,城樓上兵士、平民接二連三病倒。黃祖在城樓上四處巡視,去往新城的信使早已派出,眼見援軍遲遲未至,再等下去只有全軍覆沒的結局。
黃祖接受了張濟的勸降,無數的木筏朝上庸城劃來,一批接一批的降卒被帶往山野高地,幾經交戰西涼兵不足半數如今正好借此機會整編補充兵員。張濟並沒有順利得將全部降卒接納,黃祖趁著西涼兵松懈之機,率數十兵士奪取了若干木筏往東逃竄尋道回襄陽。
張濟得知黃祖遁逃勃然大怒,下令要將上庸城其余百姓和兵士全部處死,賈詡勸說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時,何況民心新附尚且不穩,如此大動干戈只怕會激起兵變。」張濟听後也就作罷,同時命軍士將百姓就地安置。
上庸兵敗,武陵、建始二城守軍也相繼投誠,西涼兵再度佔據上庸郡。張濟問計賈詡道,「如今上庸新平,兵員又得到擴充士氣高漲,不如趁此進兵房陵如何?」賈詡答道,「校尉可引兵順庸水直下,渡過漢水直取南鄉之後轉而攻取武關。」
董卓退兵長安扼守潼關,盟軍久攻不下,荊州內戰事又起,劉表不得不召回前線兵士,回援南鄉郡。袁紹挾天子居功自傲,各路諸侯不滿被吆來喝去,隨著劉表退兵,各路諸侯競相引兵退去,只剩下劉備與孫堅的兵馬。袁紹倚借盟軍之職在對抗董卓的這段期間,大肆招兵買馬擴充軍備,此時即便各路盟軍散去,單單手下的兵馬尚且還有五萬。
荊北窮山惡水,尤其武當山一帶常有流寇出沒,而且流寇人多勢眾,劉表曾多次派兵圍剿也未能將流寇殲滅。此時,黃祖正逃難至武當山下,但凡往來客商羈旅都未曾逃過流寇探子的眼線,黃祖在山下歇腳未多時,就有成群寇匪圍堵而來。
黃祖環顧身側各個手持弓箭,想來自己可是堂堂的官軍,如今竟然被一群流寇包圍,大怒道,「某乃荊州刺史劉表麾下部將黃祖,爾等賊寇還敢來送死。」為首的少年瞧著一行人的兵甲服飾笑道,「我又沒瞎,難道我們不知道,官兵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黃祖仔細打量,少年錦緞裹身露出一條臂膀,頭纏布巾插戴毛羽,腰帶系配兩枚銅鈴,每行一步鈴鐺叮叮作響,此人正是甘寧。
「將他們統統押回山上。」黃祖听著個小賊寇發號施令面色發青喝道,「小小年紀做什麼不好,非要聚眾結匪攔路打劫。」來,甘寧驅身避讓躲開錘杖,拉弓開弦朝著黃祖連發兩箭,兩箭都打在銅杖柄上。箭矢看似平常卻力道十足,將黃祖迫退一步震得他雙手發麻。黃祖連日趕路鮮有休息,此時月復中更是空空如也,渾身上下幾乎用不上力氣,勉強揮使著銅杖。黃祖攔住兩箭雖然不曾受傷,見甘寧發箭的架勢若是真要傷自己,恐怕此時已經喪命了。
黃祖說著將銅杖往地上一柱喝道,「好小子,年紀輕輕箭法就如此了得,不過還不足以與漢升相提並論。」這話先揚後抑听得甘寧十分不爽反問道,「既然這樣不妨讓他來與我比試比試箭招!」黃祖面容嚴肅拘謹道,「董卓禍亂朝綱兵戈不止,你以為人人都如你這般游手好閑禍害鄉里?」甘寧原是巴郡臨江人,就如黃祖所有那般在鄉里就是出了名得地痞惡霸,人稱錦帆賊。後來听聞武當山流寇幾次將官兵擊退,出于仰慕之意隨同鄉一起投靠武當山匪眾。
自來官壓民惡欺善,甘寧好武斗狠自幼缺乏管教,又是個叛逆少年,做了不少荒唐糊涂事,不過人總是會長大會改變的,雖然做貫了惡賊心中無不免想當個英雄好漢。甘寧呵呵大笑道,「董卓又如何,有本事讓他來,看我不射他幾個窟窿。」黃祖听他說得可笑,董卓何許人也,能給你機會朝他射箭嗎,不過見他興致昂然笑道,「要殺敵除賊其實也不難,我看你年少落魄綠林山野也絕非真心,不如隨我回襄陽,在軍中給你分配個差事,也好過打家劫舍。」
甘寧冷笑道,「你們這些官兵也不是好東西,除了欺壓百姓還會些什麼?」黃祖不以為然道,「人本分善惡,你在這聚眾為寇難道就不是在作惡?」甘寧語塞言拙怒道,「強詞奪理,廢話少說,將他們統統帶回山上,由落。」
黃祖先時走得是水路,後來改行陸路,直至武當山又與流寇相持不下,此時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自從黃祖奪木筏逃竄後,張濟派五百騎兵順著山道一路追趕。甘寧聚目凝望馬騎上的人影,手勢一揮,流寇伙眾盡數退入山上,藏匿在草木樹叢間。
當先一騎,馬上將士披盔戴甲手握雙節槍,兩柄槍刃合在一處才有一般長槍長短,朝著黃祖高聲喝道,「北地槍王張繡在此,賊將還不快束手待死。」張繡手中雙節槍擰在一處並作單槍朝黃祖刺來。槍鋒襲來卷起漫地旋風相互摩擦不斷發出聲響宛如空山鳥啼,槍鋒來勢洶洶仿佛萬千飛鳥橫行長空銳不可擋。百鳥朝鳳槍可是童淵的獨門絕技,據傳這位槍道宗師收有三名弟子,大弟子張任,二弟子張繡,關門弟子即是趙雲。
張繡一槍直取黃祖,黃祖氣息力微無以招架,正當危急之際一支羽箭破空而下,將張繡的百鳥朝鳳槍擋住。緊接著林間箭雨紛飛,張繡勒馬持槍將箭矢撥開,口中呢喃道,「不好,中了敵軍埋伏。」甘寧開弓搭箭再朝張繡射來,勢做後羿射日,長箭掠空而過顫羽驚飛,張繡揚槍擋開險些被震落馬下。只見林中不斷有箭矢飛出,也不知有多少伏兵,馬上軍士接二連三中箭落馬。張繡怒瞪著甘寧打馬回走,喝道,「下次再來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