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州兵馬合兵一處,以燕縣、封丘為兩個端點,列陣偃月徐徐推進。上路是兗州兵,中路是揚州兵,下路是豫州兵,對原武以及周遭各城形成圍堵之勢。大軍在棗陽城三里外安營扎寨,劉岱招來孔與劉繇二人商議。
劉岱說道,「三路兵馬不下十萬,是敵軍兩倍有余,戰局對我們時分有利。可是……」這話似乎要攻克原武是志在必得,劉繇問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可顧慮的,一舉拿下原武城,將黃巾軍徹底趕回冀北。」孔附和道,「這個關鍵時候,我們就不應該相互猜疑,要一鼓作氣將金吾軍擊垮,孔某發誓兗州之地絕不佔領一城,定然完璧歸趙拱手奉還與劉刺史。」
自從袁紹派兵大肆攻佔城池,劉岱就隱隱感覺到了不安,先時他還並不十分在意,如今金吾軍岌岌可危,一旦敵軍敗走,接下來就是他們這些盟軍之間的戰爭了。劉岱與二人低聲附耳說道,「袁紹為盟軍主帥,兵力都布置在後方,一旦我方失利,到時只怕進退兩難死無葬身之地。依我之見,不如暫且停止進攻原武,先看看袁紹是否真的居心叵測?」听到劉岱的顧慮,二人也同意暫且駐兵。
三路盟軍在棗陽城外以縱營安扎,營寨前布置拒馬欄障,築高台立哨崗,夜火三巡白日列陣,軍士厲兵秣馬絲毫不怠慢。袁紹對盟軍的這種做法十分不滿,同時也感覺困惑,對荀諶說道,「莫非他們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預謀?」荀諶答道,「未嘗不是,為今之計只有以進為退。」袁紹不解問道,「如何個以進為退法?」「調動各城守軍前往協助攻城。」荀諶見袁紹神情似乎不願,忙解釋道,「這路兵馬只是為了迷惑盟軍,同時也是為了更好的掌控全局,無論兩方交戰誰勝誰負,我們都可趁機出兵將其徹底擊潰。同時再以增援之名向各州各城發兵,一旦前線交戰,後方城池豈不是囊中之物與予與求。」
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各方有各方的謀算。而原武城方面,司徒清風正在籌劃著如何擊退各路聯軍。三路兵馬的停滯,無疑給金吾軍提供了更多的時間來全方位布置。
屯守中牟的鞠義和駐扎陳留的高覽在袁紹的調令下,率兵增援官渡,依河布陣氣勢恢宏。袁紹同時讓部將淳于瓊領兵與封丘的盟軍會合,督促三路兵馬進攻原武城。袁紹似乎做出了決戰的決心,不過劉岱還在遲疑,拒絕了淳于瓊傳達袁紹進兵的要求。十余萬盟軍駐兵在外,每日的糧食消耗極其嚴重,各郡各城都在無休止得往前線運輸糧草。大部分的糧草從東平、山陽、濟陰、梁國、陳留等相鄰的兗州各郡運輸,然後在平丘城囤積,再分批運往封丘、燕縣前線以一帶及後方各城。
上次何曼運輸補給就遭到了盟軍的攔截,司徒清風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招來郭嘉、陳宮商議道,「敵軍運輸糧草主要以水路為主,通過各處支道運河運往平丘城。如今正是枯水期,各處河道水位偏淺,如果我們再能將上游河道截住,使敵軍無法通過河道繼續運糧,到時他們接濟不上勢必陣腳大亂,我們再伺機出兵定能將其一舉擊潰。」郭嘉嘆道,「此處是河道岔口,最窄處也有百丈寬,要在河谷圍築起堤壩談何容易。」陳宮笑道,「既然敵軍要運就讓他們運便是,即便阻了水路他們還能行陸路,一樣源源不絕。這個方法治根不治本,只有將敵軍的支援補給完全摧毀才是克敵制勝的關鍵所在。」司徒清風又問道,「依公台之計,要如何做才能達到這種效果?」陳宮還未答話,郭嘉隨即說道,「無非就是損壞運船燒毀糧草。」陳宮不置可否說道,「奉孝之言未嘗不可。」
計議已定,司徒清風調水營兵士兩千渡船劃舟順流而下在各處河道設伏,以破壞敵軍運糧船只為主要任務。金吾軍晝伏夜出,在各處河道設置鐵刺欄障,遇上船隊則用火矢燃燒。水營士卒善于水性又紀律嚴明,與各城負責運輸糧草的散兵義勇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幾經襲擾,盟軍的糧道遭到嚴重破壞,焚毀船只不計其數。
劉岱還想就這麼繼續耗下去,派出幾路兵馬圍截河道的水兵,路上兵馬每到一處,水上士卒就轉移一處陣地,一番波折也沒有將水兵殲滅。如此發展下去,三路兵馬不出半月就要面臨斷糧的危險。三路盟軍首領再度秘議,劉繇說道,「袁紹已經派兵堵住敵軍西去退路,我們也應該有所行動,再這樣僵持下去,恐怕形勢反而對我們不利。」孔也說道,「冀州一帶的敵軍似乎也在召集兵馬蠢蠢欲動,若等到敵軍援兵從背後襲來,我們就要月復背受敵了。」劉岱最後決定事不宜遲,趁夜出兵先攻陷棗陽再說。
前鋒兩萬兵馬連夜攻打棗陽城,負責守城的潘鳳面對如山如海的兵士有些不知所措,不過職責所在只能下令死守城池。城中守軍不到五千,城樓亂箭紛射絲毫不吝惜。盟軍攻打了一夜也沒能攻陷城池,反而死傷慘重。不過守軍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猛烈的強攻下,經過一夜死守,殘軍傷兵加在一起不到一千五百人,潘鳳也在混亂中被亂箭中傷。
黎明之際,敵軍停止了攻城,潘鳳領著殘余兵馬出北面城門突圍而去,劉岱讓張邈率兵阻擊潘鳳兵馬,同時收攏兵士繼續挺進。潘鳳並沒有往原武方向撤離而是朝延津方向而去,張邈所領的兗州兵也不論情況只顧窮追猛打。
一城攻陷,原武城已經毫無屏障完全暴露在盟軍的攻擊範圍之內,前軍在原武城三里地外布軍列陣,後方大型攻城器械以及補給軍資遠遠朝前線運來。原武城城池高聳艱險堪比關隘,司徒清風與諸將城樓眺望,敵軍以天方陣布列,陣列主要分為四部,二橫二縱相互交錯。天方陣散開可化作四方偃月陣,在相互輔助的同時,對四面八方的敵軍形成全方位打擊。天方陣可散可並,可拆可合變化多端,同樣對各軍的配合要求極其苛刻。
司徒清風對郭嘉說道,「奉孝覺得我要如何布軍可破此陣?」在苑陵時,郭嘉以兩千騎兵破了劉岱的兩萬兵陣,司徒清風對他刮目相看是理所當然的。郭嘉指著左軍縱隊說道,「只需一隊兵馬從左側突破便可將敵陣擊散。」這一路兵馬是淳于瓊的羽林兵,淳于瓊得到袁紹的指使是盡量不要與金吾軍正面沖突,如果事出突然可隨機應變且戰且退。
淳于瓊抱著避戰的心態列陣,與天方陣其他三支軍伍相交之下自然極不和諧,郭嘉所言從左軍突破並非是因為這路是袁紹的兵馬而是因為陣型的關系。司徒清風抬頭望天,晴日當空萬里無雲,真是難得的好天氣,最適合出來曬曬太陽。司徒清風並沒有隨即下令出兵,他在等,等待更佳的時機。
城樓上擺著一張席案,桌上有酒有肉,各色佳肴一應俱全。司徒清風招著郭嘉、陳宮、何曼三人入席就坐,手執酒碗笑道,「先為即將開場的戰事喝一碗,祝我軍旗開得勝。」除卻司徒清風用得是碗,其他三人用得都是杯子,並不是因為司徒清風的酒量好,恰恰相反他的酒量還是出奇的差。碗大氣派就能嚇住一群人,再說總不能你一杯我一碗,司徒清風瞅準了這個原則,每次飲酒都這般規矩,在座每人喝一杯,他就喝一口,這一口還十分的隨意,濕舌沾唇就當算數。
酒足飯飽,桌案上只剩下些殘羹,司徒清風命人撤去酒宴,抬頭望著日頭,此時已經西偏,映著比太陽還要紅艷的臉龐,醉意燻燻的說道,「開城迎敵!」趙雲領三千精騎兵出城迎戰,騎兵中多是重甲槍騎兵,這槍並非一般的長槍,而是騎士槍,槍刃連著槍身成錐形,騎士槍重量是普通槍的三倍不止。趙雲換下銀甲穿戴上重甲,與槍騎兵一般分不出主次。
前軍是劉岱的主力,望著全副武裝的鐵甲騎兵出城,下令道,「弓弩陣準備!」待到騎兵邁入箭矢射程,無數箭雨隨著一聲喝令朝天空竄去。鐵甲騎兵並沒有直線闖入箭矢的覆蓋區域,而是集體轉行側向避開箭簇繞道左翼。
城樓令旗飛舞,擂鼓聲陣陣,在城樓上指揮的是令旗使,司徒清風和郭嘉、陳宮、何曼等人已經離開了城樓。劉岱下令道,「弓騎兵出陣攻城!」天方陣中一支軍伍從右翼掠去,沿著城池以直線散開,各個手持長弓,馭馬曲弦朝城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