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聯手
任疏狂很誠摯地向漢森行了個禮,帶著歉意地說︰「漢森總工,這次的事件是我們管理不善引起的,對此我代表泰恆集團向你表示歉意。我們一定會痛下決心整治,保證以後不會發生類似事情。並且除了極個別的領導視察外,從此我們的車間將拒絕所有關系戶的參觀,不管任何人進出都一定嚴格按照規定行事。希望你能給我們一次彌補的機會。」
鄒盼舒雙眼彎彎望著他,目光中滿是訝異和欣賞。
就連漢森都有點有氣發不出的感覺,一直以來任疏狂給他們的印象都是非常冷酷強勢,極少妥協,而這次他先發制人地道歉,放低了姿態,做出了這個論起來非常難做到的保證,如果自己再以此為由刁難的話,倒顯得自己才是度量小不識大體。
可是這口郁氣憋在心底也不好過,漢森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聲,先是說了讓任疏狂給鄒盼舒也道歉,看他很干脆地道歉後,才干脆扭頭不看他,拍拍鄒盼舒的手說︰「我們去繼續工作。那些人以後你可不要和他們來往,不適合你。」
鄒盼舒一听,知道漢森就此揭過這件事情了,就連對方的道歉都沒要求,不由得心底一暖。這個老頭心細得很,小事情會迷糊,大是非觀卻很通透,來了國內大半年了看來對國情也多少有點了解了。
任疏狂沒機會跟鄒盼舒多說一句話,就眼睜睜看著他被老頭帶出去,今天他們的工作時間被耽誤不少,要到天黑才能弄完了。
鄒盼舒被帶著走時也只來得及回頭無聲的說了句我沒事,別擔心,任疏狂看著開合的唇,對他笑笑讓他安心出去,等看不到影子這才收斂了笑意,沉下臉走向會議室。
任疏狂來到會議室門口,就听到里面比較激烈的爭吵聲,當然基本全部是那幫人的聲音,張豐唯只是偶爾出聲,聲音很冷靜,但就是這份冷靜更刺激那些人。
他听出了不少信息,看來程家果然還是在背後搗亂,妄想從中獲利。北天集團攤子越來越大,想分一杯羹的人也越來越多,就連程家這個B市新貴都舍不得不撲上去咬一口。
這里的項目從開始動工之日算起,泰恆和北天只是入駐5年,保證5年內完成整個項目的建設和進入生產正循環,而這五年里的產量也都由國家直接下訂單,五年之後交還給市政府和軍方去管理,泰恆和北天將會功成身退。
這里面就會有一個管理層,特別是高層職員變動的問題,會有一些員工到時候直接月兌離原公司留下,當然也會有市政府和軍方的人現在就想插進來提前布棋,這個項目還是個跳板,後面當然有一長串的合作項目,總之五年後誰的人多誰的話語權就更大,程清鴻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
可惜任疏狂志不在此,這個項目就是他的跳板了,只要這五年沒有意外,泰恆的發展到時候就不會再受到國內勢力的掣肘,因此才能更清醒地看待這里面的是非圈。
在這五年里,特別是頭期龐大的原料供應、建築商、耗材等各方面下游公司業務,任疏狂這部分早已梳理完畢,把更多人綁在了一條船上。
听到里面的爭執就要結束,任疏狂避開了,他沒有必要和這群人去踫面,暴力和怒罵並不是整治人最好的辦法,也不會讓人記住你不能隨意招惹。
張豐唯獨自一人留在空蕩蕩的大會議室里,那幫紈褲子弟已經被兩位副總裁帶走,任疏狂所謂要的說法他暫時也拿不出來,這里面牽涉的人太多,這批人只不過是什麼都不懂的二世祖罷了,無非就是想要彰顯一下自己的無所不能,曾經,張豐唯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張豐唯遭遇這種事情同樣心生怒意,從去年到現在不管是家里還是公司的頻頻動作已經令他很清楚自己到S市來的使命,如今一時找不到突破點更令人煩躁。
「看來你們張家有麻煩了。」任疏狂走進來,與張豐唯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寬敞的會議桌。
「你也別譏笑我,如果他們真的成了勢,你任家也不好過。現在可以在B市興風作浪,等他們根基穩定了肯定會倒轉回來。」張豐唯馬上回擊,帶著一絲狠厲。
任疏狂對他語氣里的狠厲不以為意,淡然地點點頭說︰「不錯。我手上有一些資料,我想你會需要,看過後再來談我們是否合作。」
「是嗎?」張豐唯雙眼迸發出光芒,半帶狐疑地看著人,不免對任疏狂的鎮定起了幾分警惕,轉念一想程清鴻就是S市出身,和他們任家曾經休戚相關,他清楚也是正常,才又緩和了語氣問︰「有沒有其他條件?」
張豐唯了解任疏狂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敢這麼胸有成竹說出口,就說明那些資料和合作肯定對張家有大用處。
「當然不會讓你吃虧。不過,我想應該先化解我們之前的恩怨,我不希望後背有人算計。」任疏狂若有所指,犀利的目光直視張豐唯,不放過他神情的每一絲變化。
觀察了這麼久,他終于確定張豐唯和程清鴻兩派勢力之間如今是水火不容,就差掀開最後一點遮羞布了。
原來程家是聯合到這麼強大的勢力,他當然不會願意坐以待斃,萬一真的程家借助B市做大後回來S市壟斷,任家也要受到威脅,所以他要在對方勢弱時就提前下手。
哪怕曾經他和程清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現如今兩家變成了敵我陣營,面對咄咄逼人的程家,任疏狂也只能全力應對,既然對方都不顧念舊情,任家自然也不會顧及。
「好。當初算我不對,不應該去招惹鄒盼舒。你也知道我現在和他關系不算壞,甚至現在我還當他是我在S市少有的幾個朋友之一。就為這個,我也不會再找你麻煩。」沉吟了一下,張豐唯干脆挑明了說。
這一年離開了B市大本營,他月兌離眾星捧月的生活,完全靠著自己在S市模索,也終于變得成熟穩重起來,再也不是那個整日里以拿錢砸死人辦事的自己。
「那好。資料我放在公司,這里不適宜洽談。我們再約時間。今天的事情既然你拿他們沒辦法,那麼就由我來操作,到時候你配合一下。」任疏狂起身,走過去伸出手與張豐唯握手,一笑泯恩仇。
「可以。盼舒的傷沒事吧?應該沒事,不然你不會留下來在這浪費時間。你見了他幫我帶問個好,這周日我請他吃晚飯壓驚,你也來吧。」
張豐唯看他的樣子就笑了,話語里帶著戲謔之意,意思是已經找到他的弱點,握了手馬上揮手趕他走,就像知道他肯定恨不得飛奔離去一樣。
張豐唯雖然在調笑任疏狂的焦急,不過這種心情與第一次認為鄒盼舒是他弱點時不同,帶著幾分羨慕在里面,他還記得鄒盼舒認真地說兩個人在一起要真心以對的神情,不由笑了笑,傻人還是有傻福,像他們這種大家族出身的人,誰不想枕邊人就是單純的愛自己呢。
但是,羨慕歸羨慕,張豐唯還是不會改了自己及時享樂的習慣。
他吐出一口郁氣,剛那幫人明顯是喝高了又被人挑釁才沖過來,和他們爭吵了幾句反倒顯得自己掉價,還是趕回市區去找小情人消消火,既然任疏狂有意向拉攏張家,想必這次的斗爭自己這方還是佔了上風,一個穩固的勢力怎麼都比牆頭草的程家要強。
任疏狂也不管他語氣如何,既然達成了初步意向,這批人誰也跑不了,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這里胡扯。
他並不會去打擾鄒盼舒的工作,而是去了這里設置的辦公室,桌子上已經擺放了很多資料需要處理,其件是黃經理遞過來的名單,還有著一盤錄像,正是第二道門內的監控。
等漢森他們工作結束時已經過了七點,任疏狂陪著他們吃了工作餐,回程時還禮貌周到的請漢森和他的助手及鄒盼舒上了自己的車子,他已經重新調了一輛加長車過來專門送人回去,希望這件事情真的不要鬧大,不然就趁了別人意了。
漢森估計是累了,不僅要例行檢查,還要重新給一二道門內消毒檢查,上了車也沒什麼好話,連寒暄都沒有就直接閉目休息。
他的助理也是個德國人,頂替亞歷山大年後才到S市來,剛才發生變故時正好去科研室取資料,此刻看自己老板不開口當然也不會多說,又迫于任疏狂的氣勢壓力,渾身不適也干脆閉著眼休息。
只留下任疏狂和鄒盼舒相互看看,眼里都帶著一份外人難知的默契。
車內有著外人說話都不方便,鄒盼舒也不敢太大膽再枕著任疏狂的大腿睡覺,不過他還是抵抗不住坐車時間一長就睡著的慣性,十幾分鐘以後也側著頭枕在任疏狂肩上睡著了。
任疏狂听著幾人趨向平穩的呼吸,伸手握著鄒盼舒的手,幽深的眼神掃視了一下他的身上看不出什麼不妥,臉色也沒有顯得蒼白,想著應該沒有吃什麼虧,掌心摩挲了幾下才作罷,眼中醞釀著風雲。
車子先把兩人送到,才緩緩轉向。一回到家鄒盼舒就被壓著去洗澡,衣服一月兌就能看到身上還是有點淤青,在他看來真的問題不大,雖然這次沖突有點嚴重,但是想必泰恆正好可以做做文章一舉解決後患。
「我說過不讓人欺負你,那批人我都會給些教訓。」泡在浴缸里,任疏狂半抱著人,手指尖撫模在那些一團一團輕微的淤青上,神色淡漠地說,語氣中威懾力十足。
鄒盼舒相信他肯定會說到做到,他也隱約清楚近段時間風聲鵲起,泰恆高層變動頻繁,就連他退出的總裁助理位置也有一個資深的業內高級經理人接了位置,嚴總之外也增加了兩位副總,這兩位副總據說也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人。
「我真的沒事,如果是因為我的話,還是不要隨意動手的好。」鄒盼舒想轉頭看他的臉,不過被一手按住不讓他動,不由略帶焦慮的勸阻。
他現在沒有什麼放不開的心結,也知道了任疏狂父母不同意,而任疏狂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為了月兌離這束縛,他沒有什麼能幫忙的,更不想因為自己還要增添任疏狂的困擾。
「不行。有一就會有二,如果他們是無意的話還好辦,萬一是有心人指使,你以後就會麻煩不斷。」
不可置疑的口氣,鄒盼舒只能暗暗嘆氣,為他有時候的固執無奈,卻不知道彼此都有拿對方沒辦法的時候,只好說︰「那就要小心點,能放過就放過,沒必要浪費精力在這種事情上。」
「不談這些掃興的人。你讓我不浪費精力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是說我出差時間太長,沒時間沒精力陪你了?不如今晚多用點精力陪你吧。」
任疏狂口里說著,一手已經直接從後面穿過他緊實的腰摟住鄒盼舒,揉了揉覺得這段時間養得不錯,比去年胖了不少,彈力十足,另一手掌一按他的側臉,扭轉了他的頭吻了下去,也不讓他答話。
他們已經商量好鄒盼舒工作到合同結束,趁著這段時間自己梳理,然後決定是開始去讀書,或者做一份別的什麼更自由工作。
這幾年兩人要想天天見面都很難,鄒盼舒還在讀書與游歷之間徘徊,在S市讀書就可以守著家,外出游歷或許兩人的時間就錯開了,弄不好三五個月都不一定踫得到。
因為現在的工作一周只上班三四天,隨著在回眸的實習增多,他漸漸展露了在攝影方面的天賦,而長期呆在一個小圈子已經開始制約他的發展,至少就有不止一個回眸里的大牌攝影師提議讓他加入到回眸組織的活動中去。
每一期活動都是經過漫長的策劃到實施,總要出去好幾個月,雖然有點舍不得,鄒盼舒也估計很快就會抵擋不了這種誘惑。
「唔……我是讓你注意身體,不要為了小事情費心。」嘩啦的水聲過後,鄒盼舒才得了次換氣的機會,趕緊解釋。
任疏狂一听,悶聲直笑,鄒盼舒每回都不太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雙腿一下箍住要逃開的人,手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似地一寸一寸攀附在他泛著光澤的皮膚上。
每一回出差後回來都是他最幸福的時刻,在外面面對再艱難的談判和對手,只要想著都是為了兩個人的家,就不由得信心勇氣十足,不再像以前純粹只是為了發.泄精力而找事情做,他也終于發現當心底有了寄托後,每一日都變得生動起來,哪怕出差時是一個人,往往一個電話也能增添許多樂趣。
「你笑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呃,你……」鄒盼舒的雙手終于掙開了束縛,卻不知道是任疏狂故意放開的,馬上轉了身正準備理論,卻一下踫到了任疏狂硬硬的地方,頓時明白自己又被戲耍了,臉色不由漸漸轉紅,本來就被熱水泡過起的紅暈就更加深了,還有延伸到肩上去的趨勢,理直氣壯的神色也變得尷尬羞澀起來,雙腿一蹬馬上退開。
再次得逞的任疏狂哈哈大笑,一個猛虎撲食的動作,就把鄒盼舒再次圈到了懷里,嘩嘩的水聲也歡樂的激蕩著,正好明天是周末,也不用顧及一早起床上班,任疏狂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了。
雖說是周末,他們兩個都不是閑人,只能在家安靜的休息了半天,吃了中飯就一起出門,拎了禮物去漢森家里拜訪,讓這位總工再次感受到泰恆的歉意和誠摯。兩人禮貌地享用了漢森太太親自侍弄的下午茶點心。
這種上門拜訪也是因為鄒盼舒的原因,他已經不是第一回到漢森家去拜訪,深得漢森太太的喜愛,時不時還會烤了小餅干讓漢森帶到公司轉交給他。任疏狂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家庭拜訪能夠拉近漢森和公司的關系,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鄒盼舒在中間起到的作用。
出了小區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分開了,任疏狂要去公司加班,鄒盼舒約了朋友大江小江去他租住的小公寓聚會。
小公寓就在公司附近,走路也就十分鐘非常方便,不管是中飯還是偶爾的休息,都比回永園好,鄒盼舒在公司的辦公室也搬到技術部去了,不方便隨時進入總裁室的休息室,因此算起來這里還是他們的秘密約會地。
兩人雖然晚上不住這里,不過布置基本沒什麼變化,就是少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小江自從提了建議而鄒盼舒又真的年後開始投稿,就與鄒盼舒的關系密切起來,時不時周末他們就聚一聚聊天,現在小公寓里面的擺設更多都是旅游和攝影相關的物品。
月初由小江的出版社牽頭舉辦的在業界頗有分量,三年一屆的S市第十屆新人攝影大賽,鄒盼舒在小江的推薦下投稿了三幅作品通過了初選,現正式進入了復試。每一輪都要重新提交三幅作品,結果在月底公布,而決賽將會有國內有名的大家前來做評委,在五月底正式公布最後獲獎結果。
多了這層關系,小江也認識了不少的其他圈內人,在他的推薦下,鄒盼舒開始逐漸與這些人交流。
不過這些人目前都還有點稚女敕,完全沒有回眸那兒的大師風範,氛圍也會更融洽些,他覺得現階段這樣更適合自己,雖然都說藝術要清高,要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但是太過高了也會把人摔死。
對于名利,鄒盼舒看得比較淡,也許也因為對物質沒有特別的要求,他更追求精神上的滿足,理解了與任疏狂在一起生活的意義後,他好像發現自己漸漸的圓滿,開始能夠分清楚生活與工作,生活與情感之間的聯系,不會再混為一談。
這次,小江拿到了據說很有可能奪冠的幾個人的復制作品前來,與鄒盼舒一起探討其中的意境及攝影技巧,並且還約定了下周的多人聚會。
大江只坐了一會兒就出去了,他最近交了個女朋友,每次都被小江和鄒盼舒趕走,讓他把難得的每周一天的休息日留給女朋友。不過大江還是比較固執,非要把小江安全送到,到了時間再安全送回公司宿舍去。對于他這種生怕小江在路上發病的擔心,兩人都覺得無奈,只好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