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之初,吾本善 好娘子之圈圈五

作者 ︰ 初

「過來。」聲音不高,卻恰能被我听見。我渾身一冷,咬咬牙,深吸一口氣,邁開腿就要跑。

「解藥。」風輕雲淡的二字傳來,少了先前的冰冷之感,卻似乎又多了絲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情緒。而真正使我停下步子的,是車內那人的嗓音中帶著的隱忍無奈與不甘。不知怎的,我一下子便心軟了,止住步子,轉身慢慢朝馬車方向走去。

眼瞅著一步步離馬車越來越近,我心里也愈發不安,這一下,怕是跑不了了。不是因為有人捆著我,而是,我突然記起,我此行的目的是替穗娘拿解藥,怎可以因為懼怕一個未曾謀面只是聲音冰冷了一些的陌生人而撒手跑了呢?這麼一想,我只能硬著頭皮壯起膽,一步一步故作淡定地繼續朝前走。何況,青也曾說過,只要我這個「夫人」出馬,他的主人必定會買我的賬。

「我在下奴家本夫人」我抓抓頭皮,呲牙咧嘴怎也不知道該如何自稱。這下完了,要露出馬腳了,他們會不會識破呢,識破了會不會不給我解藥呢,會不會,會不會一怒之下 嚓一下把我解決了?我渾身一個哆嗦,站在馬車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

「啊——」一只手突然伸出,抓住我的後領子,「騰」地將我拎起。我頓時慌的腦子一片空白,唯留一個念頭,這下人和解藥均要玩完了。

「還是這麼磨蹭,坐好!」

我被人丟進馬車,還好那人心善,沒把我往車板上扔。一沾到馬車上的軟榻,我立馬順勢打一個滾,蜷進馬車角落,吭也不敢吭聲。若我的直覺不曾出錯的話,在馬車的另一個角落,有一道視線緊緊鎖在我身上,眼神是無比的沉痛,哀怨,掙扎和憤怒。當然,這是我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感覺的到呢,我又不是相國寺的致遠禪師,據說只看人一眼,便能說出這人一生的命格。

方才那麼一滾,再加上原先就被嚇了一嚇,下月復隱隱開始抽搐。無奈之下,我只能嘗試著挪一挪身子,試圖換一個舒服點姿勢。

「啊——唔——」

該死的青,本姑娘手肘剛撐地,這還沒起身呢,你駕什麼車啊!害得我,害得我

「這位公公子,哦不,主上,我,我不是故意要爬你身上的」

「恩。」

那你倒是放手啊,你把手擱在我腰間,我,我,我,我癢啊!我欲哭無淚,又不敢抬頭看他,只能將臉暗自埋低,希望他不要發現我是假冒的。「娘親保佑,穗娘保佑,七哥保佑」我心中默念,雙手將箍在我腰間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三、二、一逃!

「不樂意在我懷中?恩?」

我抖了抖,這尾音抬的,我還能不樂意麼!悶悶點了點頭。這哪是什麼主上啊,明明就是豬手,還是咸豬手!你想佔本姑娘便宜,為何要讓我掰開你的手指呢,這都已經掰開了,你又收攏。感情是在耍我玩呢!不過,這話我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因為那雙腰間的手,已經有一只開始不安分了。

往上了,又往上了,你,能不能不撓我癢癢?你下手倒是快點啊,這麼一絲一絲的游動,我我我

「噗哈哈——好癢,好癢啊」

「」

我趕緊捂住口,死死憋住不笑,低眸瞥見他放在我前胸下不到一指寬處的大手,心里恨得想咬人,卻只能咬住自己手心,默默內傷。眼前之人,已經開始散發出萬年難遇的寒流,凍得我打了一個顫,再打一個顫。可就是怎麼也不敢把那只危險的手移開。

「松牙。」

我繼續咬著手心,支吾著搖頭,堅決不松,松了可是會出大事的。

「松開!」

我眼見著豬手大人伸手一把握住我下顎,然後把我因痛松開的手拿下。接著,他所做的事,比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氣還駭人

他竟然在我撲上去撕咬他之前,自己把手腕送進我嘴里。而我,竟然也一狠心,咬了下去,直至口中溢出血腥之味,他也不抽手,更不吭聲。于是,我是真真被嚇傻了。

見我咬得過癮了,他才輕輕拍了拍我腦袋,在我松牙的時候抽回手,及其自然的又放在了方才那個危險地帶。我不由抽了抽眼角,又將頭埋低了幾分,盯著他腰間的配飾,不發一語。說起他那配飾,看起來甚是好笑。哪有人將棺材當配飾的,還是個畸形的棺材。嘖嘖,看來這主上的眼光甚是奇特啊。

「那是我娘子親手做的,你可知其意?」

「」是你娘子又不是我的娘子,我怎麼知道她是何意義?不過,能用棺材當禮物贈人的,你娘子還真不愧與你是同一家人。

「我也不知,或許,是升官發財之意吧。」

「我瞅著,是咒你死無安所才是!」哼哼,這麼小的棺材,你怎麼躺得下?我不由得瑟一番,自然忽略了眼下的情勢。

在我說出這句話後,他默然無語,冰冷之氣漸漸地被死寂與絕望所替代。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怪這時的氣氛委實詭異,攪和的我莫名心酸,于是打算稍稍做些挽回。

「那個,我我胡亂說的,你娘子怎可能咒你呢,呵呵,呵呵——」

「」

那人還是沉默,只是放在我腰間的手收的越來越緊,我差點一口氣緩不過來。我知道你想滅我口,可是,能不能來個爽快點的法子,這麼憋著氣,著實難受啊。我雙手撐在他胸前,奮力推擋,嘗試著得到一絲間隙,好讓我換口氣。

「你說的對,她,怎會不想」

他突然放開手,得到自由後,我趕緊一個打滾,離開他的束縛,猛的大吸幾口氣。呼呼的吸氣聲,蓋過了他的話。我很想狗腿的上前問一問他所言是何,可是,在這鐘千鈞一發可能有此刻就沒下刻隨時都會被滅口的緊要關頭,我怎麼能被我的八卦心理所驅使?

我又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堪堪將我的好奇心用繩子牢牢綁住。

「過來。」听語氣有些不悅,卻已經相對平淡了許多,至少不再凍人了。

我搖頭,又往後退了退,這樣的人,越遠離越安全,這點我深信不疑。我退到馬車盡頭,又將後背貼緊馬車壁,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盡可能拉到最大,然後我就開始自欺欺人,這樣就安全了。

果然,半刻鐘不到,我就只能干眼對著伸過來的那只手,心里呼天喚地了半宿,也只能被拉進他懷中。「踫」的撞上他似鐵一般的胸膛,我還來不及揉額角,手里就被塞進一個小瓶。

「上藥。」

任誰對著這般無禮的「請求」,其實就是命令,也不會樂意替他上藥的,不過,這傷確是我咬的,上藥便上藥吧。

我哀嘆一聲,坐直了身子,手指輕輕捻起他的衣袖,將那只被我咬出血的手小心移到眼前。這次那人很是配合,還將手腕翻了翻,把傷處面向我,方便我上藥。我吸吸鼻子,認命地握住白色藥瓶,拔出塞子打算給他上藥。

「為何一直低頭?怕我?」

淡淡嗓音從頭頂傳來,我小手抖了抖,瓷瓶中的藥粉也灑出了幾許。不等不承認,我確實窩囊的怕他。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一戳即中,我忍無可忍,把手中的瓷瓶猛的往他手里一放,听得他一聲悶哼,心里不禁得意了一番。我抬起頭,打算用聚齊起的怒氣怨氣以及少量的勇氣直面眼前的主上。

「額?」

我噎了噎,這豬手,不這主上大人,長得也忒,忒好看了一點,比我七哥還好看。光潔白皙的臉龐,稜角分明,如刀削一般的線條,似冰一般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此刻靜靜盯著我,我覺著,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比他冰冷的聲音還要慎人。

在我想逃之前,我及時扯回視線,看著靜躺在他修長雙腿上的玄色衣擺,突然計上心來,咧嘴一笑,悄悄向他的衣擺伸過手。

「嘶——」一段,「嘶——」兩段,三

「你在做甚?」

我很沒骨氣的又抖了抖,提起從他衣擺處撕下的兩段布條,訕訕道,「包包扎,包扎」

「」

見他不語,我松了口氣,從他手中拿過藥瓶,細細給他上了藥,又給他包扎妥了。做完這些之後,我把瓷瓶還給他,就爬到一旁坐著,打算趴在膝蓋上睡上一番。目前看來,跟這位主上相處,最不費神費心的,就數睡覺了。

我打了個哈欠,頭枕著屈起的膝蓋,眯起雙眼,盯著那人衣擺處被我斯到一半的布條,此刻正因馬車擺動而輕輕晃悠著。我不由心情大好,自動過濾方才發生的一切,吧唧幾下嘴,听周公大哥講段子去了。依稀入夢之際,我不得不感慨,青這家伙,駕車技術還真是嫻熟,除了不可避免的微小晃動,還未發生過顛簸呢。

也不知怎麼的,許是最近受驚多了,經不住折騰,這一覺睡的著實不踏實。總感覺有人勒著我,不讓我喘氣,偏偏我幾次想睜眼都以失敗告終。又不時有東西在我臉上游走,冰冰涼涼的,甚是詭異,可惜我無力抬手將它拂去。更惱人的是,耳邊不時有人絮絮叨叨,說些什麼「回來」啊「恨」啊「苦衷」啊什麼的,吵得我暈暈乎乎的。最後還是手心隱隱發涼,一陣舒服感傳來,我才最終得以安穩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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