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之初,吾本善 好娘子之圈圈七

作者 ︰ 初

「恩哼,恩哼,那啥,無二,你進來吧。」

我整整嗓子,再次低頭檢查了身上是否有不妥之處,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出丑了可不大好,何況人家還是個丫鬟,我再怎麼著也不該丟份兒。

無二應了一聲,推門走進屋子。直直走到我眼前。

我一把揪起腰間肥大的衣裳,尷尬道,「這衣裳有些大,其實我已經穿對了,真的,我檢查過的,沒有穿反,也沒有把里外弄錯。」

我就是說說而已,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錯,無二這丫頭,竟然眼眶又紅了,皺皺鼻子,一滴淚就順著臉頰滾了下來,落進地上鋪著的毯子里。

這是怎麼了?莫非怕我糟蹋了這衣裳?我頓時手足無措,這麼些年,我還是頭一次見人家哭,想了想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對。我估模著,她是真心疼這衣裳,也是,我這破身架,這衣服穿在我身上,怎麼看也是我寒磣了它。

我幾下拉開衣帶,邊月兌便說,「無二,你你別哭啊,我,我還你這衣裳,你放心,剛穿上的,可干淨著呢,我保證跟原來一模一誒?」

我看著無二從我手里奪過衣服,又將它給我套上,又垂頭細細給我系上帶子,那結子打得,平平滑滑的甚是好看。我小心拎起粉色短外套,想確定一下,「無二,你確定這衣裳不收回?」

無二一直瞅著我的腰間,低頭沉默不語,可她瞞不過我,我知她心里還是疼的緊,因為那亮亮的水珠,滴在毯子上,壓根就沒斷過。

「唉。」我真是無奈,「再過幾日,你要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到時候可是要穿著它逃跑,找穗娘和七哥去的。

這下無二動了,我頓時站在願處不敢動,生怕她撲上來剝我的衣裳。

確實,她是撲我身上了,還不知從哪拿出一枚針,針尖亮閃閃的。舉起就朝我刺來。我一見她手上的針便想起那庸醫曾經扎在我頭頂的感覺,何止是一個痛了得。我想躲,可是已經退在床邊了,也沒處躲。看來是躲不過了,我咬牙閉上眼楮,豁出去了。

「小姐,這原本就是你的衣服,是七少爺在你出嫁時給你量身做的,那時候穿的,多合身,現在卻」

誒?我睜開眼,稍稍緩了口氣,想起方才听不清無二之後說的話,便想換個姿勢,好好問問她。

「小姐別動,還沒好。」

「哦。」

我緊著身體斜斜站著,著實有些費力,何況,下月復又開始隱隱作痛,身下某處,不給面子的熱了熱。我尷尬不已,就想往後退一退。

「別動!」

「」

「小姐,你看看合身了沒。」

「唔,恩?」

垂眸一瞅,也不知道那丫頭在腰間弄了什麼把戲,方才還是如圓桶般寬大的腰身處,如今是恰到好處的合身,除了多一朵細致清秀的繡花,我辨了許久也猜不到那是什麼花。

「恩,挺合身的。」

她見我滿意了,我也確實是挺歡喜,因我瞅著,這粉色衣裳,倒是挺襯我的,關鍵是,照此看來,她不會再要回這身衣裳了。

「小姐,城主曾與我說,你傷了腦子,許多事情記不得了。原先我還不相信,如今唉,不過,小姐回來便好。」

「你說什麼?」

無二一直嘀嘀咕咕,也不知跟誰說話。反正定不是跟我,因著我著實是听不見任何東西。

「小姐,你喚作錦遲安,如今,如今是錦陽城城主蕭棠之的原配夫人,五年前,因為」

我迷迷糊糊挺她說完,理了許久總算是理清了思緒。大致意思便是,我原是蕭棠之的妻子,在我下面還有幾個小夫人,名字我是記不得了,听她說倒是有三個的。因著我以往有些毛躁的性子,五年前我跟我的夫君大人,也就是蕭棠之大鬧之後離家出走,為小人所害,失去記憶,一直流離在外,那蕭棠之尋了我許久終是把我給帶回。如今是揣著一顆悔恨之心努力想對我好。

我又細細思索了一遍,也覺著自己很有可能便是城主夫人。合著當初是因為自己善妒,沒事做了之後找虐鬧什麼小媳婦兒的離家出走,才落得這個無人認領長達五年的下場。還日日喝那什子不給放鹽的老鴨湯!哼哼。

老鴨湯倒是提醒了我,我怎就又犯了毛病呢,這丫頭難不成比穗娘還親不成,我為何不信穗娘偏偏信了她的呢。在過去五年中,我雖是腦子不好使,可關鍵的事還是記得很清楚。穗娘曾與我說,我是錦陽城大戶人家的小姐,因著家道中落才流落在外的,她是見我暈在她家門口才勉強收留的我。

如今我是憶起了穗娘,雖記不得許多事,卻也能分辨一些。我記得穗娘那咋呼的性子。因此她說是她撿了我,定是拿我消遣。可她說的我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也是信的。瞧我的雙手,四年前自己瞧了也要感慨一番的,細柔白女敕的簡直沒天理,這要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能有這樣的一雙不沾陽春水的手麼?雖然,四年之後,多多少少也磨出了些細繭子。

那如今看來,我該相信哪一個呢?我瞅了瞅無二那副「你就是城主夫人,你是因為失了記憶才如此的」的模樣,又想想這五年來穗娘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愛,心里狠狠唾了自己一口。我這不是成白眼狼了麼,若是連穗娘也不信,我我你剝了我衣服吧。

「無二,你說你自小便隨著我,那你可知,我右手可有一顆紅痣?」

「小姐,你又犯病了?你明明是左腳腳心有顆黑痣,還是當初我替你洗腳發現的。」

「」

好你個無二,我給你下了這麼大的套子,你竟然不著道,莫非你所言為實?我很想搖擺一下我這顆不堅定的心,卻再次被彪悍的穗娘給壓住了,信穗娘!

既然一時間弄不清楚,也無妨。反正這一次也不是為了我那亂七八糟攪不清楚的狗屁身份來的,我是為了躺在那兒的穗娘而入虎穴的。

立場擺正之後,我算算日子,穗娘已經不能再拖了。七日醉,醉七日,而後在後七日漸漸失去生氣直至死亡。我胡打蠻纏了七哥兩日,守了青兩日,路上磨蹭了三日,又昏睡過頭耽擱了一日。按照計劃,我回風月閣需要三日,那麼,留給我下手的,最多只有三日了。我掩面,這任務也忒艱巨點了吧。

「無二,你說你家城主念了我許久了?」

「哼,他是自作自受。」

無二啊,你就不能把個人情緒放一邊,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麼。我不知你為何提起你家城主便是一幅咬牙切齒恨不得咬死他的模樣,我所關注的不是你跟你家城主的那些不得不說的事情啊,我想知道的是解藥,解藥啊!

我正正神色,「那無二,你說,我若是求個事情,他會應允麼?」

「估計」

「別估計,給個準信!」

「哦,那小姐得去問城主啊。」

若我能問他,我還需要在這套你的話?

「這樣啊,那無二你說,我腦子還好使的時候,有沒有曾經求過他什麼事情?」

「求過,很多,比如求他娶你啊,求他不要納妾啊,求他」

「停,直接說結果!」

「哦,小姐,他每次都沒拒絕。」

沒拒絕!沒拒絕就是同意啊,那我豈不是只要一開口就能拿解藥了麼。

「可也沒答應,他只是不理會,照做他自己的。小姐許多時候便是因此與城主置氣的。」

什麼叫許多時候,我現在就跟他置氣。堂堂錦陽城城主,連這些個小小要求都不予理會。好吧,其實不得不承認,求人家娶親,阻止人家納妾之類的,也確實是難為人了。

「呵呵,你家小姐,真是不夠善解人意的。」

「小姐,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愛一個人便要得到他的全部,哪里會是不夠善解人意呢?」

「啊?哦,呵呵,我不是腦子不好使麼。」

我不是並非你家小姐麼,換作是我,夫君大過天,什麼愛不愛的,成了親不就是過日子麼,有飯吃,往後有人養老這一回事麼。

無二見我僵硬笑著,又露出了那副悲天憫人的觀世音模樣。我著實受不得被如此憂郁的眼神盯著,只能模模頭皮,干笑幾聲道,「無二,一直睡著,我覺得自己有些暈,大抵是餓過頭了,你能給我找些吃的麼?」

說完,我爭氣的肚子,很是配合地「咕咕——」嚷了幾聲。

無二吸吸鼻子,又是默默瞅了我半晌。

直到我不知道第幾次抬手揉揉空空的肚子,她才抹一把眼角,悶聲不語跑出了出去。

我估模著她是給我尋吃食去了,一時間這偌大的屋子,只余了我一人。我心中一樂,這可真是辦事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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