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之初,吾本善 好娘子之圈圈九

作者 ︰ 初

蕭棠之沒有回應,拿過我手中的湯碗,輕輕往桌上一擱,「涼了,撤走。」

他眼楮始終盯著我不曾移開,我听出他是在對邊上候著的人說話。下人們答了一聲便端著湯盆出去了。

我不曉得為何熱一碗湯,能把屋子里所有下人都給熱出去,于是,我對著屋中除我之外的另一人,寒毛悄悄地豎了起來。我可還記得方才我是怎麼不怕死的大吵大鬧的。可我不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向他討饒不是。

我掰著手指,垂眸偷偷觀察當下形式,看能不能琢磨一條活路出來。

「把凳子扶正,然後過來。」

又使喚我。不過,扶起就扶起,反正也是我自己踢翻的。我起身,拖沓著步子過去將凳子扶正,完了還覺著不夠,又撿起我扔在不遠處的那塊床單碎布,一點一點將凳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其實不是我勤快,只是,我想象不出,若我過去他那邊,我會有何下場。

我一下下機械地擦著凳子,眼楮落在門那處,計算著逃走的機率,冷不丁腰間伸出一雙手,還未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被那人抱起坐在他腿上了。腰處也被那雙手圍著。這下我進退不是,連手也不知該往哪處放,尷尬不已。

「我我最近長肉。」

「沒以前重,還得再長點肉。」

「」

你這當是賣豬肉?我心下嘀咕,默默擋著那只不安分移到我下月復的大手。

「明日多穿些,這幾日你受不得凍。」

「哦。」

瞄著月復上的手,我直覺腦門連帶著臉頰發燙,可偏偏就是軟了心,沒往他那只手上咬下去。他手上還留有上回在馬車里被我咬出的牙印,想來是他的傷藥效果好,如今那牙印,只余了兩排粉色印子。

「怎的不說話了,我以為你又要大鬧著仔細審上一番了。」

我抬頭,蕭棠之一臉揶揄之色,我一下恍了神。蒼天,照此下去,我會忘記眼前的蕭棠之便是青的冰山主上的。

定定心神,心里將要說的話打了遍草稿,確定差不多了,我才吞吐著開口,

「我先把話說在前頭,我確實是為了穗娘來的,這一點,第一日你見我時就應該知道了。不然也不會以此要挾我。」頓了頓,見他沒有發怒的跡象,臉色也不曾轉差,我接著道,「我也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帶進錦魚城,也不會對我那樣這樣」之物處最後那幾個字,我怕他不理解,特意用眼神鎖定了他放在我腰間的手以及,他身後的那張大床。

「恩。然後呢,你是不是想同我做交易?」

我心底忍不住蹦出一個小人,對著他大大的拜了三拜。果真不是一般的角色,居然能猜到我如此兩全其美的計劃,這樣一來,我也不打算繞彎子了,直接將我所想說了出來。

「所以,我暫且先留在這里,你想查什麼,問什麼別客氣。你呢,給我穗娘的解藥。這樣你要你的,我要我的,我們都不吃虧,如何?」

「小遲,你不會覺得要的太少了?」

本姑娘可是正直善良,從不訛詐他人的。我只要解藥,只余是不是要少了,你若給我,我勉強也可以要了。不過,我當然不能直說。

「不會不會,要多了你就吃虧了。我只要解藥就好,呵呵。」干笑幾聲,我抓開他的算爬從他腿上下來。這條件談好了,豆腐也該收回了吧。

「你誤會了。」蕭棠之手臂又是一收,我即將踫到地上的雙腳,又凌空了起來。不由惱得抬頭白了他一眼。

他根本不同我計較,只是眼里的笑意越來越濃,緩緩開口,「我的意思是,我要的太少了。七日醉的解藥可不是你在這留幾天就能抵得上的。「

敢情是嫌棄我身價,心里狠狠將他撲倒撕咬了幾口,磨磨牙覺得解氣些了。

「蕭棠之!」我猛一推他的胸膛,他一時不備,也被我推得向後仰了仰,擱在我腰間的手也在那一刻收的更緊。我顧不上那麼多,只覺得早點把事了了清淨,「你!你就不能給我利索點爽快點麼,本姑娘腦子不好,你穿那麼黑,我猜來猜去一不小心就半條命沒了,你,你欺人太甚!」

我努力將兩顆慘淡的淚珠逼出眼眶。隔著水霧,朦朧望著他。

「」蕭棠之神色有些無奈,將我拉得離他近一些,抬手替我擦去淚痕,「你這性子,將我給忘了,卻還記得用眼淚博同情。唉——」

「別給我扯著扯那,你直說了你要什麼,除了我的命,還有我願意給的,你都能給拿了去。」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他雙手移到我肩頭,緊緊捏著我的雙肩。眼楮盯著我,看入我眼底,輕聲道,「我要你的不離不棄,即使是有朝一日你憶起了所有事情,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要我的命,但是,不能舍了我,棄了我。」

他眼里有太多的情緒,我說看不懂那是自欺欺人。他此刻認定了我便是他五年前走失的夫人,因此,我替他夫人看到的,是他眼里的痛意,悔恨,眷戀,小心翼翼,還有害怕。記憶中我從未接觸過「情」之一事,此刻卻也能感覺出,這蕭棠之對他的夫人,看的不輕。我不能應她,至少,我不能代替他夫人應了她。若我應了,日後糾纏不清的,不再只是他與他的夫人,或許還會有我。即使到頭來我真是他的夫人,只因如今記不得往事,我也不能答應。因為,我對此處毫無好感,包括眼前人,除了懼意便什麼都不剩了。

我沉著頭,咬唇不語。他也沒有如我想象的那般繼續緊追不舍地繼續方才那話題,威逼利誘著哄我答應,只是陪著我一並沉默。

也不知兩人靜默著拉鋸戰了多久,反正我腳又麻了,還隱隱覺得坐在他腿上的某處有些不對。不過,詭異的氣氛,往往會使我將其他感知給淡化。

「城主,廚娘說,這些菜不宜熱第二遍。」

無二踏進房中,微微一福身,冷冷一句話將我從憋悶氣氛中解救了出來。

「吃飯吃飯,先吃了再說。無二,上菜。」

我一溜從蕭棠之腿上爬下,著地時麻著的那只腳一個不穩,我身體一傾,眼見著要臉朝地了,無二也不知哪來的速度,一把拎起我,拖到飯桌邊的椅子上坐好。

「小姐腳麻了?大夫說你曾」無二給我揉著腿,嘴里絮絮叨叨的突的止了住,接著便垂著頭替我揉捏,不再吭一聲。

我借著余光,望向蕭棠之,他似是沒瞧見方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只怔怔瞧著我,也不知想些什麼。

我被瞧得有些訕然,偏巧月復中又開始鬧騰了。于是也不再理會他,捧起無二遞給我的熱湯,滿足的喝了兩碗。

湯足飯飽之後,我拍拍微微有些鼓出的肚子,伸伸懶腰,扭頭間,見蕭棠之還是那副神思游走的神態,便打發無二收拾了桌子,打算好好勸道他一番,就當是答謝他願意就穗娘吧。

「吶,」我拍拍他肩膀,「不離不棄我是做不到的。你想啊,你不是還沒弄清楚我是不是你夫人麼。就算你弄清楚了,我還沒搞清楚不是,你先把解藥給我,我保證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我都留在這,這樣如何?」

我盯著他看了半晌,原以為他打算一直這麼坐下去,他卻動了。拿起飯桌上我喝剩的無二來不及收走的湯,優雅的喝了幾口,又撥了幾口飯。

在他起身之前,我一直看著他,等著他給我的回復。

「記得你今日說的話。若是哪一日反悔了」

我心頭一亮,這算是答應我了?那穗娘定然有救了。一想起穗娘,我迫不及待伸出手去,「那把七日醉的解藥給我吧,我送去給穗娘,早些解了毒早些了事。」

「恩。」

他口中應著,卻沒動靜給我解藥,我不由開始著急,又開口催了一遍。

這一次,他緊繃著的臉終是有些放松了,輕嗤一聲道,「急什麼?七日醉,醉七日,死七日。我沒算錯的話,今日不過是穗娘中毒的第八日吧?既然還有這麼些日子,我何不先看看你合作的誠心呢。」

誠,誠心?我苦口婆心勸著你應了交易,這誠心不夠麼?何況,整個錦陽城都是你的,我若是想逃,也得你樂意不是。

「哦,那你怎麼看我的誠心?」

「自我答應你提出的交易起,你便是錦陽城的城主夫人,我的妻子。那麼,作為妻子最基本的職責,你能辦到麼?」

作為妻子的職責,我腦中第一印象便是——生娃子。

「啊?這個,這個不大好吧」我躊躇著不肯答應,穗娘常指著二笨說,「你娘生你的時候鬼門關不知走了幾遭,你小子還有臉不听話!」看看,生娃子不容易啊,這種把命交出去的勾當,我鐵定不能答應。

「為何?」

蕭棠之挑眉問道。我剛想說這是要我玩命,無二進來了,跟在她身後同他一齊進來的,還有一個小丫鬟,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覺得乖乖巧巧的。

「城主,芸夫人遣人來了。」

蕭棠之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到桌旁坐下,又恢復了他的招牌形象,冷著臉危坐在上。

「何事。」

「回城主話,芸夫人遣素兒稟城主,芸夫人得知城主今日風塵勞累,特意備好了熱湯香薰,望城主莫要辜負芸夫人的一片心,走一趟隨雲閣。」

「她如此有心,也應知道,自作聰明是何下場。」

「城主」

「回去告訴她,三年前的約定她未能做到,我從不壞原則。」

我看著不耐應付著的蕭棠之和跪在座下為她家夫盡心盡力的小丫頭,又想起無二所說的那番話,不由自主的月兌口問出,「你的夫人,不是只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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