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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躲在一棵樹後,垂眸不語。她雖然不知道這冰寒毒的來歷,卻終于知道了自己為何天生體質極陰極寒,原來是有人對自己下了毒。是誰要在自己剛出生時就這樣做,難道與爹娘有仇?正思索間,又听花若瑾問道,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留不住嗎?」。
薛醫仙受人所托,並不能講出實情,但他從不說謊,只是敷衍地搖了搖頭,既沒有騙人,也沒有揭露事實,
「不過萬事萬物都不是絕對的,我會開些補氣補血的藥材,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花若瑾輕點了點頭,起初听到那個消息還興奮得厲害,此時卻如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既無奈又傷感。吩咐丫鬟隨薛醫仙去取藥方,自己則慢慢回走,經過月罌剛剛藏身的樹後停住了腳,又是一嘆。
一連幾天,花若瑾對月罌的態度都好了許多,不僅沒再提起向南月國提親的事,也沒再為難她什麼,這讓月罌心里舒坦了許多,不過她卻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肚子里沒那麼個孩子,但一想到薛醫仙的話,心里就有些傷感,兩世為人,她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听到這個消息後,無疑像是被奪去了一個心心念念東西。
何況,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哪一個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呢?如果她不能給心愛之人一個孩子,豈不是太虧欠他們了……
「該你的了。」低婉的女聲帶著一絲催促與不悅,又繼續說道,
「小小年紀,哪有那麼多心事。」
月罌嘿地笑了一聲,倒是對花若瑾的埋怨毫不在意。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倒是十分喜歡這個英姿颯爽的女人。起初月罌還覺得這人太過孤傲,而實際上卻發現她是很好接觸的,只是言辭凌厲,實質上待人都很不錯。
兩人面對著一盤棋局,毫不相讓地對弈,月罌捻著一粒黑子,想了很久才落下,挑了挑眉梢。將被圍住的白子一一取出來,氣得花若瑾頓時瞪大了眼楮,忙將那幾粒白子奪了回來,又一一擺上,頗有氣勢地說道,
「你想得太久了,這步棋不算。」
月罌愣了半晌,沒想到這個萬人之上的皇後竟然也會悔棋而且還這麼理直氣壯,實在不敢想象
「又沒規定不能想太久,您這不是耍賴麼」月罌也不讓她,又將那幾粒白字取出來,可剛拿在手中又被奪了過去。
花若瑾有些懊惱,已經輸了好幾次,傳揚出去該多沒面子自從皇帝去了之後,還從未有人陪她下過棋,現在逮到月罌,即便輸了也不肯放過她。
兩人你爭我奪的搶了半天,最終達成協議,讓月罌「吃」一半的棋子,其他的還要留下。月罌頓時無語的望天,真是越接觸越能看出那兩個性子古怪的家伙究竟像誰,這一家三口氣人的功夫都是一流的。
小桃為兩人斟了茶,隨後站在花若瑾身旁,輕聲說道,
「皇後,二皇子在外面等了很久,要不要請他進來?」
「讓他回去,沒空見他」花若瑾思索著錯綜復雜的棋局,眼皮也沒抬地回答。看了半晌之後,忽然發現了一處缺口,落子之後滿意地笑道,
「怎麼樣,輸了吧?」
月罌一顆心完全系在花尋身上,听到他就在門外,心更像長了草,哪還能專心致志地陪她下棋?于是敷衍地回道,
「您棋藝果然高超。」
花若瑾不無得意地慢慢品著茶,示意小桃將黑白棋子各放入對應的棋盒中,隨後又說,
「來來來,我們再來一局。」
月罌頓時連哭的心都有了,這不是擺明著折磨人麼眼珠兒一轉,假意打了個呵欠,懶懶地說道,
「不行了,我太困了,要去睡了。」
若以別的借口,花若瑾一定不肯,可她也是懷過孩子的,自然知道孕婦常常會感覺疲累。一听她這麼說,忙吩咐小桃帶她回去歇著,又告訴她睡前別忘了喝藥,囑咐得倒是詳細。
月罌心中溫暖,這種感覺很是熟悉,像前世養母對自己一樣。那時每每自己熬夜,養母都會為她端一杯熱牛女乃,又勸她早早休息。回想起這些,月罌眼圈有些泛紅,笑著應了一聲,與小桃一同離開。
花若瑾看著月罌的背影,竟有些失落,當初不如多生兩個孩子了,若有個這麼伶俐的女兒,該多好。自己生的那兩個,除了氣她還是氣她,哪會安安靜靜地與自己下一盤棋?
正想著,門外忽然有人來報,說是派去南月國的使者回來了,正在金殿上候著,花若瑾臉上頓時恢復了往日的凌厲,吩咐下人備轎,帶著幾個丫鬟出了若馨殿。
月罌剛走到正殿轉彎處,就看見花若瑾匆匆地走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個主意忽然冒了出來,對小桃說,
「皇後出去了,你不去跟著?」
小桃是花若瑾的貼身侍女,自然走哪兒都要跟著,可此時花若瑾將月罌交給自己,也不好推月兌,只得搖頭說道,
「奴婢先送你回房間。」
「這一拐彎就到了,還送什麼,還不快隨皇後去,什麼人也沒你侍候得周到。」月罌故作輕松地說著,又象征性地往自己的住處走了幾步。
小桃心里惦記著花若瑾,吩咐一旁經過的小丫鬟將月罌送回去,又向月罌行了個禮之後這才快步離開。
月罌嘿嘿一笑,看著小桃離去的背影,覺得小計謀又得逞了,不無得意。睨了眼那個戰戰兢兢的小丫鬟,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不過是個小丫頭,還不好糊弄嗎?
她隨便耍了個小把戲,就把那個小丫鬟騙走了,自己則急匆匆地跑到「若馨殿」的側門。剛一探頭,身子忽然離了地,被人橫抱在懷中。
曖昧的空氣浮動著隱約的花香,獨特而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間,讓她慌亂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小聲問道,
「你來了很久?」
「可不是麼,母後這幾日都不允許我進去,來了幾次都被擋了回去。這才在側門等著你出來,等得我好心急。」花尋抱怨地嘮叨了幾句,漆黑的眸子燦然若星,如同夜空中灑了一把細碎的冰粒。
花尋抱著她走了一段,到了一處空地才將她放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她幾遍,邊走邊問道,
「這幾日過得如何?母後可曾為難你了?」
月罌燦然一笑,撥開額前的發絲,搖頭說道,
「還不錯,她雖然有時凶巴巴的,但對我很好。」
花尋這才放了心,這幾天他不是托花隱來打探消息,就是自己親自在若馨殿門外轉悠,卻總得不到半點消息,郁悶得緊。此時見她完好無損,而且比前幾日臉色好了許多,這才知道母後並沒有虧待她,倒是為自己對母後的無端猜測而感到愧疚。
花尋輕哼了一聲,隨後拉過她的手放在胸口上,酸溜溜地說道,
「你倒是過得不錯,可苦了我了,喏,這里天天像是被人揪著。」
月罌嘿嘿一笑,心里甜絲絲的很舒服,摟住他的胳膊,卻一臉正經地說道,
「我知道你這幾日過得不好,我何嘗不是一樣?但她終是你的母親,我們無論做什麼,總該先想一想她的感受。而且我總覺得,你們之間似乎有什麼誤會。」
花尋眼眸微黯,將她攬得更緊,有些事他不能多說,因為世間存在的一切事都是環環相扣,扯出一個,必然牽連其他。不過月罌的這番話卻讓他感慨頗深,有此良人,此生足矣。
月罌見他也不言語,只當他是不想說那些前塵往事,便不再多問。仰頭看了看天邊最後一抹彩霞,紅得似血。偏頭想了想,又疑惑地說道,
「不過,我很想知道她要把我關多久?想必她知道我會偷偷出來見你,也沒派人攔著,真是奇怪。」
花尋回想著這幾日打探出來瑣碎的消息,又結合月罌自己所說的,便猜出了個十有八九。他覺得,母親起初將月罌帶走,無非是將她扣在身旁,為了威脅南月國,而通過這麼多天相處,她怕是與月罌很投脾氣,畢竟兩人的性子都很直率,為人也很坦蕩。
他將這個猜測告訴月罌之後,她也有些吃驚。不過這些天花若瑾對自己確實很好,除了偶爾會因為自己不習慣早睡而瞪大眼楮發脾氣,或是因為自己不吃某樣青菜而出言呵斥,其余的都是不錯的。
如果是這樣,那她倒是該慶幸的,畢竟離他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近了一步。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三千繁花」,月罌抬頭看著上面的牌匾,感嘆道,
「我當這匾額只在金竹園才有,沒想到你真正的家還有一個呢……」
花尋低低一笑,眉眼間盡是妖嬈,他貼近她的耳畔,笑答道,
「家再多,也抵不上一個你啊……」
月罌懊惱地推了他一下,滿臉通紅,卻換來他燦爛一笑,卻是少有的純粹。
「你再胡說,我可回去了」
花尋見她要走,忙將她拉了回來,緊緊地箍著她的腰,卻笑得更歡,
「既然來了,我豈能放你回去?」
月罌橫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嘆息道,
「你們一家人從上到下都這麼蠻橫不講理」
「彼此彼此……」
「你竟敢說我蠻橫」
花尋眉梢一挑,睨了眼她瞪大的眼楮,笑問道,
「難道不是嗎?」。
兩人說說笑笑,一同進了園子,沿途灑下悅耳的爭吵與打鬧,引來一群群雪白的雲雀與小巧的蜂鳥。它們在茂密的林子里飛快地穿梭,將整個林子點綴得靈動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