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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這些日子身子越來越沉,也越來越懶,今日賴在他身旁,更是不愛起來。兩人膩膩歪歪了一早上,才極不情願地起身。
花尋穿好衣裳,吩咐丫鬟將洗漱的東西拿進來,自己則浸濕了一塊軟巾,走到床邊為她擦臉。丫鬟們見他親自動手,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心領神會地一同退了出去,生怕打擾到這兩人。
月罌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頭感動的同時又有些不自在,想要奪過軟巾,說了聲「我自己來。」
花尋撥開她的手,仍耐心地為她擦著臉,眉眼溫柔,見她別扭地坐著,順手又取過一旁的漱口茶盅,塞到她手中,
「別愣著了,洗漱之後去吃些東西。」
「我還不餓呢。」月罌接過茶盅,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
花尋捧著她的臉瞧了瞧,覺得自己的確擦干淨了,這才將軟巾又扔回銅盆中,想去衣櫃中找件厚實的衣裳,邊找邊說道,
「你不餓,我兒子還餓呢,也不知你這幾個月有沒有餓到他」
身後忽然沒了動靜,花尋疑惑地挑了挑眉,回眸看去,見她垂著頭坐在床邊,神色有些郁郁,心里頓時一緊。快步走了過去,蹲在她面前,柔聲問道,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麼?」
月罌見他一臉緊張,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更惹得他心驚膽戰,連忙捧著她的臉問長問短。她咬緊了唇,忽然將他抱住,埋頭在他脖頸中,喃喃地說道,
「花尋,對不起……」
花尋有些發怔,揉著她的長發疑惑地問道,
「為什麼要道歉呢?」
月罌悶聲不語,只是眼淚流的更多,對于他,她一直心存愧疚,這幾個月也不得安生。見他這次回來沒半句怨言,對自己反而比先前更為仔細體貼,心中愧意更深。吸了吸鼻子,眼淚卻不受控制,一點點浸濕了他的衣襟。
「傻瓜……」花尋像是明白了緣由,眉眼漸漸平靜下來,停頓了一下又說,
「你不知道,當時我听說你有了孩子的時候,有多高興,本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不管這孩子是誰的,總歸是好事……」
他這一番話,說得她眼淚掉的更多,伏在他的肩頭上,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攪得一顆心皺巴巴地難受。
花尋感覺肩頭衣裳濕了大片,暗嘆了口氣。他說的話雖然不假,但說不嫉妒也是不可能的,听到這個消息時只當是自己的孩子,可一听說時間就立刻白了臉。默了半晌之後才細細打听,得知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並未公開,想必其中有些緣由。
另一方面,花若瑾一直知道月罌有了孩子,如今南月國昭告天下,她便順水推舟地承認,孩子是自家的,如此一來,看似極亂的關系倒是理順了。
花尋心里雖有些難受,可是天意如此,他總沒有其他法子。知道她此時懷著孩子,情緒不該有這麼大的波動,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于是醋勁兒十足地說道,
「不過日後你也得為我生個,不行,生十個」
月罌剛剛還淚眼婆娑,听他說完不禁破涕為笑,抹了抹眼淚,笑罵道,
「你當我是豬麼?還生十個」
花尋取過軟巾擦著她臉上淚痕,笑得越發燦爛,
「又不是讓你一胎生出來,一年一個,慢慢生不就好了?」
「你這話可越說越混了」
「管它混不混,只要你高興就好了。也不知你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如果天天這麼哭哭啼啼,兒子生出來也定是個愛哭鬼」
月罌郁悶地推開他的臉,他卻像皮糖一樣又貼了過來,有板有眼地說道,
「從今兒起,再不許想這些有的沒的,可記住了?」
月罌無奈向他皺了皺鼻子,心里柔柔地化開一片,一顆心終是在他連哄帶鬧中安定下來。
吃過早飯後,兩人正打算在園子里走走,忽然接到皇宮中人傳話,說女皇身子不適,想要見見月罌。
花尋听完立刻翻了臉,語氣十分不悅地對那宮人說,
「殿下此時哪能經得起馬車顛簸?回去回了女皇,就說殿下這幾日身子也不適,今兒就不過去了。」
「花公子,陛下正是考慮到殿下的身子,才特意將她平日坐的馬車帶來,穩得很。」
花尋眉頭微蹙,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被月罌拉住了衣袖,偏頭看去,見她搖了搖頭。
這幾個月來,南宮熙蘭倒是來了許多次,每次都帶了足足的禮物,噓寒問暖。月罌知道此時政事繁忙,邊境一帶屢屢被風鰲國進犯,她能抽空出來探望自己,已是不易,如今得知母親生了病,如何也該去看看才好。
「知道了,你先外面候著。」
待宮人走後,月罌才向他解釋道,
「我娘定是有什麼事,否則也不會這樣急著喚我前去。」
「那我隨你同去。」
月罌知道他擔心,便點頭答應,兩人簡單收拾了些隨身東西,一同坐上那輛八匹馬拉的奢華馬車出了園子。
的確如那宮人所說,這車確實比月罌的那輛好許多,速度不快,倒也穩當得很,看得花尋一陣唏噓,直嚷嚷著今後也給她做個。
兩人到了蘭心殿,見厚厚的門簾垂著,里面偶爾有咳嗽聲傳來,不由得對視了一眼。門外候著的小丫鬟見了他們,忙行了禮,揭開門簾讓月罌進去。花尋沒得到通傳,又知道女皇得了病,想必自己進去不太方便,只得在偏殿候著。
月罌剛進內室,就聞到一股子藥味,其中似乎還夾雜了些奇怪的香氣,實在難聞,不自覺地用手帕掩住鼻子。見熙蘭正躺在床上,臉頰微微泛紅,病得不輕的樣子,忙上前幾步坐在床邊。握住熙蘭的手,詢問情況。
熙蘭反握住她的手,聲音飄飄忽忽,像是極其費力,
「一路很辛苦吧?娘本打算這些日子去園子看看你,可實在不便,又極想念你,這才讓你親自過來,咱們說說話。」
月罌搖了搖頭,這麼長時間的接觸,她對熙蘭也少了最初的幾分不滿。雖然一直記得她對哥哥的絕情,但不得不承認,她對自己確實不錯。也許真是由于皇室千百年來眾女輕男的思想,對此她只能覺得無奈而又悲涼。
兩人聊了很長一段時間,熙蘭最後有些昏昏欲睡,月罌也覺得身子乏了,便準備離開。臨行時,熙蘭又囑咐了她很多懷孕時的瑣碎事,倒是關切。月罌一一應下,叮囑了幾句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出去。
月罌剛一出門,覺得外面的空氣實在清新,這才感覺到胃里有些不適,扶著門框大口喘息,額角滲出了汗珠兒。
花尋早就坐不住了,在偏殿門前轉悠了許久,此時一見月罌出來,忙跑了過來將她扶住。見她臉色有些不好,急聲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她與你說了什麼?」
月罌擺了擺手,向他勾了勾唇角,示意自己還好,
「可能坐得久了,有些累了。」
「那咱們這就回去。」說完也不理會周圍有多少丫鬟,將她打橫抱起,往院外大步走去。月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忙扯住他的衣襟示意他停下,又向跟在他們身後的小荷吩咐道,
「屋里的味道太嗆人了,對生病的人不好,不如這幾日少燻香,偶爾開窗子透透氣。」
小荷垂著頭連連答應,態度倒是恭順。她將月罌二人送上馬車,便急匆匆地回了蘭心殿,剛一進去,就見熙蘭已經起了身,正不耐煩地揮著帕子,
「快去開窗子,這味兒簡直難聞死了」
小荷匆忙應下,走到窗前將幾扇窗子敞開,清爽的空氣頓時涌了進來,沖淡了屋子里的氣味。隨後她又將水灑進香爐中,吩咐丫鬟拿去銷毀,剛做完這一切,便听見門外傳來輕柔的笑聲。
南宮緋雪嬌媚無限地走了進來,略微行禮,見熙蘭臉色不悅,忙上前幾步為她揉捏肩膀,同時輕聲詢問,
「母後,這事辦得可順利?」
熙蘭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眉頭微微蹙起,
「你早不回來,她這都快生了才用這法子,也不知有沒有用」
南宮緋雪輕柔地一笑,嬌滴滴地又說,
「自然是有用的,那香料可是緋雪好不容易得到的,不管懷孕幾個月,只要大量吸入之後便能讓胎兒死于月復中,又查不出緣由,而且,母親往往會難產而死……」
熙蘭眼皮一跳,暗吸了口氣,覺得南宮緋雪這法子實在狠毒。不過自己只是借刀殺人罷了,若真讓自己動手,確實想不到這個法子。
這幾個月她對月罌的存在一直覺得有威脅感,只是苦于她的身份地位,無法公然做些什麼。另外,那園子的侍衛各個身手不凡,連那些尋常小廝丫鬟都深藏不漏,派人偷襲更是不可能,這才讓她一籌莫展。
然而南宮緋雪回來之後,為她想到了這個法子。招月罌進宮的時候,將那香料混在燻香之中,不知不覺地除掉她月復中孩子,同時也能順便除去她。
「你確定查不出緣由?」熙蘭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心里倒是忐忑不安的。
「那是自然,這些日子我見人用過幾次,所有大夫都查不出緣由,而且……均是母子皆亡。」
熙蘭緩緩點了點頭,眸子里閃過一抹陰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