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以大妖之名 仙四 九

作者 ︰ 花兒與少年

勇氣的速度一直沒有快到哪兒去,又頂了一個盤子,更加是慢慢悠悠地在天上飛著。見紫英追上去,勇氣轉過身,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不理解為什麼他會追來。

凝視了紫英半晌,勇氣的目光落到他腳下踩著的飛劍之上,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小小的綠豆眼露出恐懼神情,原地慌亂地動了動,啪地一聲,把自己連帶頭頂上的盤子一起隱身了。

劍仙啊,是劍仙啊!妖界最討厭最怕的劍仙啊!

勇氣緊張得團團轉。

不得不承認,在一次又一次被狻猊卷進聚眾斗毆的漩渦之後,勇氣的法術已經挺像個樣子了。雖然實力未見得有很大成長,至少基本自保的法術它還是掌握了幾樣,比如隱身。

一直被狻猊保護得很好的小獸成功地把自己藏了起來,頂在頭上的肉丸子卻散發著濃郁的香氣,連它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錯誤,身體縮了縮,想要把盤子扔掉,又有些不甘心,只得沮喪地躲在那兒,期待這個人不要發現。

紫英會不會發現不了呢?

至少看起來是那樣的。勇氣待在一旁,看見這個白衣藍袍的人類少年有些吃驚地站在那兒,繼而抿唇默然。勇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卻見他只是靜靜地看了勇氣這個方向一眼,然後就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他好像……有點生氣?

五毒獸迷惑地眨了眨眼,待到紫英去得遠了,這才撲扇著翅膀,向著最近的那座山上飛去。

尋常的隱身術都是遮蔽不了多長時間的,勇氣才飛了一會兒,便已經重新現出身形來。初夏的天空藍得一片澄澈,唯有淡淡幾抹薄雲,但也遮蔽不了什麼,此時若要尋它,當真容易至極。

紫英卻並未想過如此。他離開之後,便徑直回到自己去過的村落,買了些食物清水聊作備用,然後就啟程往西海去了。

同自上古起就是仙神居所的昆侖山不同,西海這片地方自一開始便極為荒涼,雖有連綿起伏的高山,浩瀚無際的水面,零星散落如棋子的島嶼,景致美到了極處,卻無法改變一點——這里環境實在太過惡劣,尋常人類難以生存。

最初來到這里的修仙之人只用了一句話來形容它︰西海之境,險惡已極。

在這個地方,你就算再小心謹慎,也會墮入陷阱。這里沒有一棵樹結的果子可以放心地吃,沒有一滴水可以毫無顧忌地喝,身前身後,無論草木蟲鳥皆是凶物,瞬息之間便能致你于死地,而你卻完全無法預料它們會從那里鑽出來。

更可怕的一點是,人類難以生存,卻是妖獸的樂土。自上古時便存留在這里繁衍生息的妖怪不知其數,雖然其中最強悍的大妖們隨著時間一個個隕落,它們的子孫卻還存活著,也許隨著天地間靈氣的變化,一代代成長得越來越慢,越來越弱,卻依然有足夠的能力給到這里來的人一點威脅。

而這些修仙之人還不得不來。便如宗煉曾在這里尋找昆吾石一般,天下的修仙門派沒有一個能舍得下西海豐富的資源。舉凡鑄器之石、煉丹之藥、符之材,天下奇珍異寶,西海應有盡有。

如此惦念,千年來,竟有數十次修仙門派聯手清剿此地妖物,自外圍一步步深入,雖不可能使妖物全然消失,但也足夠令他們大傷元氣。即便是略微平和些的時日,各大門派也從未放棄過對此地的探察,或歷練,或尋寶,即便有妖族實力強橫,也常常會折在高階劍仙手中。這般日久下來,各門派對西海已經是全然不陌生,有弟子長成可以歷練的時候,也並不介意派遣到這里。

昆侖瓊華派雖在十幾年前實力大損,但作為一個立足昆侖數百年的門派,終歸還是有些底氣的。紫英稟明掌門要出來尋鑄劍材料的時候,夙瑤並沒有反對,只是因他一人下山,額外告誡不得入流洲深處,其後便也隨他去。

流洲是西海之上的大島,方圓三千里,四面皆在浩淼水中,島上大半是險峻青峰、靜水深池,只在南側有一小塊地方荒山怪石,熔岩遍布,以紫英查閱門中長輩留下的書籍手記所得,昆吾石應當是在熔岩附近。

要去往荒山地帶,就不得不穿過一片綿延數百里的森林。外圍還好,越接近荒山,飛行妖獸就越多,御劍飛行反而更加危險,只能步行。

紫英自昆侖一路行來,到西海附近的時候遇到別的門派派遣出來的弟子,那些年紀較長的,見他年紀小小一人獨行,便好意帶他一同前去,也算照顧一二,紫英自然也不會拒絕。然而寥寥數語的交談,紫英見識廣博,所知所學之精深遠超過他年紀,行事又頗具君子之風,倒教他人收起了小覷之心。待到遇見妖獸,紫英出手凌厲,修為境界竟然不在他們之下,這些弟子們這才心下咳嘆,知道他能一人出來歷練不是沒有道理。

如此平輩相交,在劍道上相互印證,雙方都受益匪淺。到得流洲時,眾人都有些意猶未盡,索性便一起進入森林,這樣相互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論起對流洲的了解,紫英雖知道些書本上的東西,終歸還是比不得這些人成日來往,經驗豐富。一路上邊采集些用得著的礦石原料,一邊听他們指點,這是什麼植物,哪處危險,那又是什麼妖獸,身上哪處地方可以作什麼用途,又有哪些毒性,在對敵時需要注意什麼……比之書上寥寥幾句解釋,不知生動了多少倍。紫英正自心悅誠服,以為此行將會十分順利,誰知還是遇到了麻煩。

其時已經深入林中,幾人又累又渴,身上清水已經用完,又見天色漸黑,便想到附近的湖邊去,就地休息一下。一位先前到過這里的師兄還笑著保證,湖中雖然有妖獸在,但危險並不大,水也是絕對能喝的。

循著水澤的氣息過去,才剛見到那一湖靜水,眾人便覺得一陣地動山搖,遠處的山林之中傳來一陣陣大妖的咆哮聲,如雷鳴一般轟然作響。他們站的位置已經不算近了,身邊的樹木卻像是遭遇了颶風一般,粗些的還能保全枝干,細一些的竟然自行折斷,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紫英只覺得煩惡欲嘔,咳嗽一聲,一口血便吐了出來,其他人狀況也差不多,即便以劍氣相抵都不濟事,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內傷。

「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妖獸?上一次到這里來的時候,分明很安全的啊……」先前引路的師兄擦著唇邊的血跡,震驚地喃喃。

「興許是外來的吧,眼下不是驚慌的時候,我們必須先確認一下,是否還有必要繼續前行。」年長的那位師兄冷靜地掃視一圈︰「此行沒有什麼收獲,我心中也有些不甘心,但是……」

眾人皆沉默不語。千里迢迢來到流洲,只得了外圍一些東西,想想真是不甘心,但這種時候又哪能一位蠻干?正在這時,那咆哮響起的方向,一大片各種各樣的妖獸紛紛恐慌奔逃,嚎叫聲此起彼伏,幾種凶猛禽類也嚇得飛上天空盤旋著,久久不敢回巢。一位師兄側耳听了片刻,臉色一變︰「不好,妖獸要過來了!我們分散離開!」

都不用解釋,幾人連空中的妖物都顧不得,喚出飛劍直接上天,分出幾個不同的方向各自逃散。

明知在空中目標更大,此時卻完全沒有考慮的余地。紫英無奈之下,也只得將劍速催到極致,避開妖物最多的幾處,徑直沖了出去。他還算是幸運,撞見的妖物雖然凶殘,但自身基本上都已經是慌不擇路,沒有太大殺傷力,謹慎一些的話,雖然輕傷難免,卻總不至于傷重。

他的路線選得謹慎,又很好地把握了時機,見恐慌的妖獸潮已經過去,便坦然地循著原來的方向回去了。

到圓月冉冉地升上中天,紫英已經又回到那處湖邊。此時妖獸氣息已經平靜下來,紫英身上白衣倒是染上了不少血跡,大部分雖是妖獸的,但他背上、手臂上、腿上都已經負傷,連右邊臉頰都被一只鳥爪抓了一道紅線一般的傷痕,看上去狼狽之極。最麻煩的一點卻不是這個,而是方才落下之時,他手上的血滴到地上,竟然喚起了此地一種小蟲子的凶性。

那小蟲子本身沒什麼了不起,偏偏身體帶毒,擅長幻術,不過幾聲嗡鳴,紫英便覺得頭暈目眩,勉力瞧去,只見那尺蠖一般的蟲子自地上灌木的紙條上猛然一彈,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彌散到空中,紫英眼前一黑,竟然什麼都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青慕妹紙的地雷~o/

呃……好像還有別的話要說,但是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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