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第一次拆CP的行為,第二次就會很淡定。
……淡定你個大頭鬼!如果現在名為山吹乙女的林零听到這句話,絕對會把那個說話的人直接扁成豬頭。
或許是對上一世她拆人CP的懲罰吧,這次她好不容易穿越到有妖怪存在的世界,卻從安倍晴明的大弟子變成了氣質柔弱的女妖,並且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山吹乙女。是那個喜歡睜一只眼的男人,私底下用美麗的棣棠花給她取的名字。
「山吹,我們在一起吧,一生相濡以沫!」有著流.氓與貴族氣質的男人,睜開那雙美麗的金色眼眸,隨意且凌亂的黑發襯得他瀟灑不羈,凝視著她的目光里所蘊含的情意,令人心煩意亂無法當做看不到。
有著大和撫子氣質的優雅女子,不加理會地把水桶放到井里,抬頭注視著跟她告白的男子,態度有禮而疏離地淡笑著回答道,「鯉先生,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句話,難道你沒有听說過嗎?」
言外之意,與其跟你在一起相濡以沫,我們不如相忘于江湖好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以後,我們各不相干!
被委婉拒絕的游人鯉先生,並沒有覺得氣餒。他充分發揚從父親那里繼承的鍥而不舍的厚臉皮精神,走過去奪過水桶笑得不容拒絕地朗聲道,「我來幫你吧,山吹。」
看著男子樂滋滋地干活,山吹乙女放下捋起的衣袖,隨意坐在近旁的石凳上,托腮看著男子的背影。
她跟奴良鯉伴的認識過程,真的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孽緣。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她當時絕對不會放他進來躲雨。雖說……憑奴良鯉伴的性格和能力,大可不必在乎她的意見,大大方方地走進來……她當時燒得糊里糊涂,被他無形之中佔了便宜,自然也沒有反抗的余地。
「山吹,水已經打好了!」非常帥氣地把水桶放到她面前,身穿綠色條紋式和服的男子,不等山吹乙女開口說話,薄削微涼的唇微微勾起,璀璨如星的眸子逸著淺笑,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你看,有我在不是方便很多嗎?所以山吹,請和我共結連理吧。」
聞言,正打算下達逐客令的山吹,心里的悔恨之情更深重了。
「鯉先生,時間已經不早了!您如果再不回去的話,您的部下又要來找我要人了。」
已經屢次遭到無頭鬼等妖怪的追問,山吹乙女表示,她對眼前死賴著不走的黑發男子,心底浮現出的不是一絲絲的不悅,而是相當過的不悅和不滿!
任性霸道,我行我素,簡直就跟當初的酒吞童子一樣。而且,兩個家伙還偏偏都是百鬼夜行之主!雖說一個是大江山的主人,在京都稱王稱霸,一個是奴良組的少主,在江湖佔地為王。
「山吹,妖怪的壽命很長很長,你打算一直活在過去,不走出來嗎?」見山吹乙女仍然不肯答應,奴良鯉伴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神似乎帶著一抹纏綿,如絲縷般鋪天蓋地,罩定人不可動彈,「我不介意你心里面曾經有人,只要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一心一意想著我就好。山吹,嫁給我吧!」
「鯉先生,」听到那個反抗無效默認下來的名字,山吹乙女如白瓷一樣細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清麗撩人的淺笑。
山吹乙女的面部輪廓本就精致到極限,此時更是微微透出些許嫵媚妖嬈,看得奴良鯉伴不禁一陣愣神,「什麼?」
「既然妖怪的壽命那麼長,那等上一兩百年也不算什麼。如此,等一百年之後你來,我再考慮是否要嫁給你,可好?」
「……你說真的?」奴良鯉伴沉默良久,抬頭望了山吹乙女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心里的得意,于是眼角勾起一抹曖昧的笑,「好,我答應你了!不過,口說無憑,字據為證。鴉天狗,筆和紙拿來!」
「是,二代目!」變戲法似的憑空出現一個迷你妖怪,他表情嚴肅異常地盯視著山吹乙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兒,才恭恭敬敬地遞上筆和紙。
在奴良鯉伴龍飛鳳舞地寫好條款,山吹乙女黑線無比地簽下名字後,鴉天狗前前後後將字據看了一遍,這才抬頭看著奴良鯉伴開口說道,「二代目您既然已經決定,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這份字據我會代您好好保管的。」
「如此甚好。」奴良鯉伴笑著點了點頭,用眼楮盯住了山吹乙女的臉,目光宛如熾熱的明火一樣,「山吹乙女,一百年後,等本大爺來迎娶你過門!」
說完,黑發男子把手放進胸前敞開的衣領里,率領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這里的部下,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這間鄉下私塾。
「他……來真的?」無比詫異和驚訝地睜大眼楮,山吹乙女望著男子毫不猶豫的轉身,眼神里滿是不敢相信的情緒。
一百年……身為半妖的奴良鯉伴,竟然願意等她一百年?
這一刻,她心中忽然有些遲疑。她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不自覺的,山吹乙女回想起,她和游人鯉先生,也就奴良鯉伴,最初相識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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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夏天,由于屋子里突然停電,林零只得搬著小板凳來到陽台。
暴風雨刷下一道道簾幕,細密的雨絲濺到臉上,微涼的感覺令人心靜。
目光所及之處,是爬滿鐵絲的葡萄藤,屋檐上的爬牆玫瑰沾著玉珠,在風雨中嫵媚的搖曳著身姿。
「嘛~偶爾停一下電也挺好的。」
早已適應了沒有電燈、電腦的世界,享受主義至上的林零,把電腦桌拿來當茶幾用,泡了一壺酸甜可口的果汁,手里拿著一本席慕容詩集,手邊放著兩盒果子點心,一臉異常享受的模樣,獨自坐在家里悠閑。
「在年輕的時候,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請你,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不管你們相愛的時間有多長……長大了以後,你才會知道,在驀然回首的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
好不容易文藝一回的林零,正抱著詩集抑揚頓挫地讀著,忽然天邊一道閃電劃過,她頓時失去了知覺。
當她醒來後,成了一個沒有名字的女幽靈。居住在一間荒廢的小屋,跟幾個小妖怪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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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一覺醒來,感覺身體頭重腳輕。很久不曾生病的林零,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暈眩地扶著頭坐起來。
「小豆,小丁,去給我弄些水喝。」
支使了鬼屋里的小妖怪,去找些干淨的水給她喝。林零蜷縮在破舊的草席上,整個人抱成了一團,秀氣的長眉緊緊蹙起。
許久不曾體驗過這樣的感覺……一個人,不,她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獨自一個身處異世,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
不過……妖怪居然也會生病嗎?偶爾傷感一下是文藝,總的來說還是抽風的林零,開始想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咦?都這麼久了,小丁小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想到那兩只像豆丁一樣的小妖怪,林零心底不禁劃過一絲擔憂。
她自己雖說沒什麼特別強的能力,但基本的拳腳功夫還是可以的。正是因為這樣,小豆丁這些弱小的妖怪,才會漸漸聚攏在她身邊。
而有了小豆丁他們的陪伴,林零總算漸漸解開了心結。不就是從陰陽師變成了妖怪嘛,她連外國人都穿越過一次呢,妖怪算什麼!根本不算什麼!
「……喂,就是這里嗎?」豆大的雨滴 啪啪打在屋頂,林零依稀听到陌生的男性聲音。
「是的,是的!」嘰嘰喳喳的幾聲熟悉的呼喊,顯然是小豆和小丁他們。
「那,我們進去吧!」黑色長發的男子笑了笑,抱起懷里的兩只小妖怪,推開堪堪遮風的門,走進了這間荒廢的老屋。
「老師!老師!」小豆和小丁蹦跳著跑了過來,焦急地圍在林零身邊問她,「您感覺好些了嗎?水我們真的去取了,可是走到半路下雨……沒了。」
「咳咳……」林零燒得腦袋一團漿糊,喉嚨疼得快要冒煙兒,視線模模糊糊的,她拍了拍兩個小妖怪,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道,「謝謝小豆和小丁,我已經好多了。」
病得這麼重,還說好多了?這個女人,還真是愛逞強啊。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家里那位雪麗大姐。一路上听兩只豆丁似的小妖怪說,他們的老師有多溫柔嫻淑,多知書達理,多美麗大方……現在一見,外貌確實如他們所說,很美。不過性格嘛,就似乎有點……
「咳咳……咳咳……」林零捂住嘴巴咳嗽起來,身體的沉重感令她難過。渾身沉甸甸的如同灌了鉛,腦袋昏昏沉沉,如同變成了一團漿糊。
「不如,讓我來看看吧。」盡管有些疑惑妖怪也會生病,但是身為半妖的奴良鯉伴,很快便忽略了這個問題。他單臂有力地穿過林零縴細的腰肢,將她整個抱在了懷里扶正以後,仔仔細細地將她全身檢查了一遍。
「你,咳……」喉嚨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林零只能漲紅了臉蛋兒,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用手吃遍了她全身的豆腐。
「只是感染了風寒,不過這里好像沒什麼藥,那就……」只能動用自己的能力了。低頭看著臉頰緋紅的少女,唇邊突然浮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眼神有種曖昧隱喻的親近,「放心吧,不會疼的。」
宛如神跡一般,男子張開雙手,放在她的額頭。不過一會兒工夫,林零的頭也不疼了,身體也不再酸痛了。
「唔……謝謝你。」林零撐起虛弱無力的身體,勉強揚起一個笑容說道,「你是進來躲雨的嗎?不嫌棄的話請隨便好了。」
「不必客氣,你需要好好休息。」男子不以為意地笑笑,溫柔地放平她的身體,看著林零承受不住困意,上眼皮跟下眼皮開始打架,終于合上了眼楮以後,這才轉過身,不著邊際地跟兩只小妖怪閑扯。
「……你們是說,她一直在這里教你們學問?哦,那可真是了不起啊。」奴良鯉伴面帶贊賞之意地點點頭,心里頭對少女的評價再度提高。
听完小妖怪們七嘴八舌的介紹後,奴良鯉伴不禁面帶好奇之色地問道,「怎麼沒听你們說老師的名字?她難道沒有名字嗎?」這麼漂亮又溫柔的女人,一定有一個像花兒一樣美麗的名字吧。
「不知道。」小妖怪們搖了搖頭,瞧瞧注視了林零一眼,湊到男子身邊小聲道,「老師說,‘名字是一種咒’,是不能輕易把名字說出來的。不過在我們看來,老師肯定是忘了生前的名字,所以才想出這種借口敷衍我們。」
「那不就等于沒有名字是嗎?不如……」渾身濕透仍然誘惑不已的美男子,含笑摘下破屋一角的棣棠花,朗星般的眸子望向昏睡的柔弱少女。
「你就像這株花一樣,我給你取名‘山吹乙女’,可好?常言道,人死後就是重新輪回的開始。既然你已經成了妖怪,不如接受現實,重新開始可好?」
「山吹乙女?」當時的林零仿佛受到蠱惑一般,伸手接過那株沾著雨水的棣棠花,然後面色復雜地抬眸看著他,道,「這句‘常言道’我怎麼沒听說過?該不會是你自己瞎編的吧。」
妖怪是像他這樣子的嗎?比起她所見過的妖怪,這位自稱‘游人鯉先生’的男子,其實更像是人類吧。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啊哈哈……你听出來啦。」黑色長發後面還扎著一束的男人,聞言哈哈笑著撓了撓後腦勺,沒有覺得一絲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覺得我說的挺好的啊,你不覺得嗎?哈哈哈……」
簡直像白痴一樣,不過,也很可愛就是了。林零不由得抱緊了懷里的小妖怪,唇邊溢出一抹柔和溫婉的笑意。如瀑般烏黑柔順的長發,在清亮如水的天光下,折射出隱隱的柔光。
「天,放晴了呢。」看著天邊露出一縷微光,林零不由得揚起了唇角。
「……嗯!」奴良鯉伴凝視著少女姣好的側臉,唇邊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便是,他們兩人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