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護病房是不允許家屬進入的,所以我只能隔著玻璃牆遠遠地望以雋幾眼。
和我想象中的樣子差不多,以雋的頭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最底層的繃帶泛著怵目驚心的鮮紅,然後向外一層一層變淡。以雋蒼白的臉上也有好幾處傷口,沒有包扎,只是簡單地上了藥,大概傷得不深。單薄的身體被被子遮擋住,所以看不見具體的情況,不過僅從以雋昏迷中都還緊緊皺著的眉頭也該知道身上的傷口少不了,否則以以雋那麼堅強的性格又怎麼會把這麼脆弱的一面隨意展露出來。
「坐下吧。」身旁的卿筱曦輕輕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在加護病房外面的長椅上坐下。
對于卿筱曦的好意我並沒有拒絕,在這種以雋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倒下了,我要守護著以雋,直到他醒來。
在長椅上坐下之後我和卿筱曦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也許卿筱曦是在醞釀該怎樣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告訴我,而我,在看見以雋這般絕對算不上好的狀況後也實在沒什麼心情說話。
「其實這件事情我也責無旁貸……」醞釀了足夠長的時間後卿筱曦終于開口說話了,不過明顯言辭閃爍。
「嗯?」我皺皺眉,不知該怎樣接下去。
卿筱曦長長嘆了一口氣,側過身子專注于我的側臉,說話的語氣誠懇了不少︰「那天早上本來我和夏以雋決定帶孩子們去後山寫生,走到一半夏以雋突然發現寫生用的宣紙忘帶了,所以他就一個人折回去取,由我帶著孩子們繼續前行,後來我帶著孩子們到了目的地很久都不見夏以雋跟上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于是我安頓好孩子們之後立馬就沿著原路回去找夏以雋,結果在一處陡峭的斜坡下面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夏以雋。」卿筱曦倒吸了一口氣接著說,「如果當時我堅持要和他一起回去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真的,我對此感到很抱歉。不過你放心,朱醫生是腦科專家,而且她說了夏以雋的開顱手術做得很成功,壓迫神經的血塊已經全部取出,所以夏以雋很快就會蘇醒過來的。」
卿筱曦說到激動處還用力抓緊了我的手臂,很疼很疼,不是手臂上的疼痛,是我的心在一點一點撕裂,如果沒有去過那個鬼地方我或許還難以想象卿筱曦口中所謂「陡峭的斜坡」可以陡峭到何種程度,但是那種親身體會讓我如何能抹去以雋失足跌落陡坡的無助場景?
毫無預兆的,以雋前世醉酒駕車致使最終車毀人亡的場面再一次襲擊了我脆弱的神經,血淋淋的場景在我腦海中重重疊疊,那一張鮮活的臉被殘忍地奪去了血色,四肢百骸無不被無情的冰涼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