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仙途 第九章 結伴同行(下)

作者 ︰ 姬嘿芯

楊秦神色微變,看了凌雲雅一眼︰「數量太多,退吧。」

楊秦的劍意最多只能籠罩方圓數丈,殺傷力不大,更多的是起到震懾作用,且隨著距離的增加,效果也會依次減弱。在這樣數千上萬只狼面前,他所能發揮出的力量,實在是微乎其微。

楊秦微微蹙眉︰「抱歉,是我疏忽了,一時貪功冒進,沒有早一些離開此地。」嘯風狼族群意識極強,可以說,七彩世界絕大多數凶獸,族群意識都相當強,而嘯風狼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到這嘯風狼的領地大開殺戒,必然會引來瘋狂的報復,楊秦的本意是殺上一陣便離開,沒想到這麼快就引來了嘯風狼的主力。好在他們一直沿著嘯風狼領地的邊緣地帶前行,並沒有進入中心區域,而隔壁就是噬金鼠的地盤,只要進入那里之後,不久便可以月兌險了。

楊秦只是修煉了煉體術,逃跑速度不及凌雲雅。凌雲雅見他落後,只好伸出手帶上他,如此一來,因為增加了一人的重量,凌雲雅的速度慢了許多。

狼群緊咬在後面,凌雲雅叫苦不已,使出了吃女乃的勁,拼命地往前沖。還好這時她狀態還算不錯,真氣也較為充盈,足夠她支撐上許久。楊秦指導著她進入了噬金鼠領地,並直奔中心區域,只有深入,後面大批的狼群才會知難而退,或是被此地的主人噬金鼠群攻擊。

根據凶獸資料上的介紹,噬金鼠喜食金,在它面前千萬不可使用金屬性的武器,否則再優良的武器也只會成為它們的補品。楊秦道︰「還好這噬金鼠已被此界削弱,否則,若是外界的妖獸噬金鼠,又是這樣一大群,以此刻的狀態,我們必然有去無回。」

凌雲雅疲于奔命,幾乎筋疲力盡,听他竟然還氣定神閑地悠悠發出評價,不由大怒瞪了他一眼,手一抖差點直接將他扔下。楊秦這家伙,初一看似乎非常冷漠,但熟起來後,他這人話還挺多,能言善道,哪里有半分初見時的冷漠。

「再過片刻,我們當可月兌險。」楊秦如若未覺,淡淡道,「深入這麼遠,噬金鼠應當已發現了我們身後這一大群入侵者。」

果然,恰如他所料,未過多久,身後那群嘯風狼忽然放棄了追擊他們,轉身離開了。楊秦臉色微變︰「快走!嘯風狼既然退了,噬金鼠不會敢追上去的,它們不會笨到纏上去鬧個兩敗俱傷,因此,這些鼠類只會找上我們泄憤。」

凌雲雅想死的心都有了,有氣無力地問︰「噬金鼠的速度快嗎?」

「只比嘯風狼慢。」

「我真氣快空了。你帶我一下,我要回復真氣。」

楊秦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帶著她往前跑了一段距離,忽然停下來︰「你先恢復一下,我來擋住它們。」後面追來的噬金鼠只有十來只,看來,它們大概也許認為這十幾只便足以滅殺掉他們二人。

由于噬金鼠族群大隊就在附近不遠,楊秦只是盡力擋住這十幾只噬金鼠,拖延時間,並沒有下殺手。

凌雲雅極力地平靜下來,決定選擇相信楊秦,她吃了些肉干略作補充,然後很快入了定,恢復起真氣來。過了一會兒,她感到真氣已經恢復了大半,又運轉了一遍真氣,便站起來拉上他就跑。

二人很快與鼠群拉開了距離,凌雲雅一刻不停地一直往前,終于,他們出了噬金鼠領地。也許是噬金鼠的能力在這個世界被減弱了,它們的繁衍能力增強不少,只比凡鼠要稍弱一些,因此,由于數量眾多,它們的領地也異常之寬廣,出了那里以後,前方已是沒有其他族群的領地了。

噬金鼠追出了領地以後,仍舊不肯放棄,堅持不懈地一直追擊。楊秦道︰「停下解決掉他們。」

「好。」凌雲雅此時已經再度感到真氣不繼,連忙答應了下來,與他配合一同干掉了這些噬金鼠。

滅了噬金鼠,凌雲雅終于松了口氣,趕緊坐下來恢復真氣。過了片刻,略有回復的她睜開眼來︰「楊兄,我們現在回赤城嗎?」

楊秦點點頭。凌雲雅忽然間發覺他臉色甚是蒼白,透著幾分若有若無的青氣,不知何時,竟好像……變老了!對,就是變老了,他原先本是二十余歲的模樣,此時此刻,五官雖未大變,也沒有生出皺紋來,但明顯老了許多,而頭發也開始漸漸染上了幾分風霜之色。細細觀察之下,他發間的灰白之色,竟還在極為緩慢地增加!

凌雲雅見此不由大為驚駭︰「楊兄,你這是……」

楊秦露出幾分無奈之色,卻僅僅只是無奈,並沒有半分傷感抑或難過︰「方才腿上被一只小老鼠咬到了,一路上被死氣侵蝕,又損失了不少壽元。」听他一說,凌雲雅再一看,這才發現他衣服下擺有著明顯的血跡。

凌雲雅思及自己身上原先行走江湖時所備金創藥,于是問道︰「我這里有止血藥,需要用嗎?」

「不用了,方才已經止過血了。」

雖楊秦似乎並未太過在意壽元流失之事,凌雲雅還是覺得有些愧疚,楊秦可是為了替她擋住噬金鼠才會受傷,要知道,損失了的壽元,還可能再回來嗎?不可能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不必太在意,這十年來,我斷斷續續損失了不少壽元,早就習慣了。待出去以後去尋找長生果,請人煉一爐長壽丹,再將壽元補回來便是。」

「如果找不到長生果呢?」

楊秦微微一笑︰「我自有把握。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我現在是在同一條船上,時間一久,或許你的情況未必會比我好。」

凌雲雅默然,楊秦說得也是,此刻他們都在這充滿了死氣的七彩世界,她自身尚且難保,哪有資格去同情楊秦。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便啟程回赤城。楊秦腿上有傷,凌雲雅擔心他因走路而使傷口再次破裂,便主動上前攙住他。

主城附近隨時都有城防隊的人巡邏,一見到凶獸立即滅殺,這一路上他們也不需太過擔心有凶獸襲擊,因此便放慢了速度。往前走了一程,凌雲雅問他︰「回赤城後,你是先養傷,還是直接去見宋長老呢?」凌雲雅遙想了一下,化神修士,真是令人向往啊。一想到自己將能見到一位化神期的高人,她就覺得甚為榮幸。

「先休養一天,明日再上門拜訪吧。」

「嗯。」凌雲雅本想問問楊秦的修為,不過,想了想又還是不打算問了。明知道人家可能也是一位高人,不挑明裝作不知道還好,如果挑明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有勇氣以平常心與他相處,繼續維持住這種平等的類似合作伙伴的關系,而不是敬而遠之。

反正,楊秦此刻所表現出來的本事跟她差不多,實力相差不是太遠,還是維持現狀好了。

不多時,兩人回到赤城。楊秦道︰「我就住你那里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也省得浪費房租。」

凌雲雅一陣無語,最便宜的房子一月才一百貢獻而已!他居然摳到一百貢獻也不肯出!

兩人在城中街上走了一會兒,眼看快到住宅區了,凌雲雅嗅到一家烤肉鋪里傳來肉香,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本想提議說去吃一頓烤肉,可一看楊秦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頓時蔫了。

以楊秦這摳門勁,一旦她提議去吃烤肉,面臨的肯定是一頓毫不留情的指責。

正郁悶著,忽然,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凌兄,好久不見,可叫我們兄弟三人想煞了。」

凌雲雅一怔,正好瞧見烤肉鋪窗邊坐著的羅氏兄弟三人,說話的是羅光,他們兄弟三人正滿面驚喜之色的看著她。凌雲雅亦面露喜色,連忙拉上楊秦走進烤肉鋪中︰「三位羅兄,近來一向可好?小弟也時常想起三位,正想著最近去拜訪一次,沒想到就遇上你們了。」

羅光起身叫店中侍者幫忙拼了一張桌,招呼他們二人坐下,又點了一只烤獸肉。

直到兩人都坐下,羅光這才問道︰「不知這位老哥是?」

凌雲雅一听,樂了,楊秦之前還是二十來歲的模樣,現在突然變老了,竟被人當作老者,也不知他心里是什麼滋味。凌雲雅偷瞥了楊秦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似乎絲毫不以為意。

凌雲雅清了清嗓子,介紹說︰「他姓楊名秦,呃,就是你們曾提到過的那位劍神楊秦。」

「原來劍神楊秦竟是這副模樣。」羅安月兌口說道,似有些失望。凌雲雅當然看得出來,他是在失望楊秦怎會看起來如此衰老,明明他才來了不過十年,比他兄弟三人甚為崇拜的睿一百年仍舊年輕如初,楊秦不過在此生活了十年而已,就這樣衰老了,一比較,他自然覺得楊秦遠遠不如睿,這楊劍神的光輝形象,頓時在他心中坍塌了。

羅光瞪了羅安一眼,隨即微笑著對楊秦施了一禮︰「原來是楊劍神,失敬失敬,在下兄弟三人已是久聞楊劍神大名了,今日得見實乃大幸。」

楊秦點了點頭,沒有什麼表情。

凌雲雅撿了幾塊烤肉吃了起來,吃了許久的肉干,實在是令人吃到想吐了。現在一吃這烤肉,果然還是新鮮的經過烹制的烤肉更加好吃。

見楊秦十分冷漠,羅氏三兄弟也只好當他不存在,與凌雲雅敘起舊來。四人邊吃邊說,楊秦既不吃,也不說話,只靜靜地坐在一旁。

待終于吃飽喝足,凌雲雅滿意地站起來,想到上次是羅氏三兄弟請她吃烤肉,這次怎麼說也該由她付賬了,于是便讓店鋪老板將賬記到她名下。羅氏三兄弟都是豪爽大方的人,只略作推辭,就不再堅持了。

凌雲雅與他們別過,便帶著楊秦回自己的住處。

楊秦臉色不甚好看︰「如果你每天都這樣浪費貢獻,我們離開的時間就會被不斷推遲。難道你想老死在這個地方麼?」

凌雲雅也知道他急于離開此地,而且比誰都要急,畢竟才十年他就因為種種原因而損失了許多壽元,他態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凌雲雅自知理虧,只好保證下次再也不亂花貢獻。

楊秦臉色稍和,又道︰「我們遲早都是要離開這里的,何必浪費時間與本地人攀交情,沒必要。有這個時間,能殺不少凶獸了。」

「……」凌雲雅無話可說了。還好楊秦沒有當著羅氏三兄弟的面,就說這樣的話,否則那三兄弟還不得氣到要跟他拼命。

不多時,終于回到了住處。一月才一百貢獻的房子,只是勉強可住人而已,房內只有石床、石桌、烹飪用具等等最基本的日常用具,十分簡陋。

看到那張鋪著獸皮的石床,突然間一股疲累感涌上來。這些天,她一直未曾休息過,始終處于高度警戒之中,此時看見床簡直就如同看見了親人一樣︰「我先休息一下,你自便吧。」

反正楊秦又沒看出她的性別,也不會對她怎樣,她就懶得費心去計較那許多了,只當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便是。若表現得扭扭捏捏,反倒讓人平白生疑。

凌雲雅一躺到床上便閉上眼楮沉沉睡去了,這一覺睡得異常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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