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陳嫵夜為小心謹慎再次來到百谷園,卻是沒有絲毫線索。她不知嚴悅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也不清楚嚴韶的生死。
突然,揪心的疼痛涌上心頭。
明明是不相干的人——陳嫵夜一直是這麼想的,為了尊重自己的意思,嚴韶甚至還未曾和她圓房,這可笑的夫妻關系現在想來,陳嫵夜後悔不已。
是不是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明白那個人的重要。心中的思念卻擴充到了巨大的邊緣,有些讓她承受不住了。
嚴韶的愛扇還在手中拿著,淚水卻不知不覺滾落了下來。
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心情的女子的心里亂得很,玉瑱此時也無暇顧及陳嫵夜,若煙王妃的身子卻是一日一日惡化下去。
不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要振作起來!要相信嚴韶還活著。他的那些謀士不是吃干飯的。現在,若煙王妃的身子才更要緊。
陳嫵夜也不算什麼特別大度的人。一般人就算是對若煙有好感,但作為情敵的話怎麼都是希望對方過得不好,自己心里才舒坦吧。女人的心眼很小,陳嫵夜自己也是知道的。可寬厚待人的若煙王妃卻讓陳嫵夜討厭不起來,況且在這古代,本來就是三妻四妾的,有如此通達的大老婆也是難得了。
因此,陳嫵夜是主動過去服侍若煙王妃的。
「妹妹,這……這怎麼過意得去。」
「無礙的。我也希望王妃好起來,畢竟王爺若是看見王妃這樣了,也會心疼的。王妃天天為王爺祈福,王爺定是能听見,您也不要太擔心,這身子搞壞了得不償失的。」
陳嫵夜想,嚴韶的事或多或少也影響了若煙的病情。
體弱多病的若煙本就是作為棄子丟給同樣是不得寵的八皇子的,若說同病相憐還真說得過去。在那些陳嫵夜無法參與的日子里,他們是怎樣相互扶持的呢,聰慧的女子也能推測個一二來。
「側王妃真是善良之人,怪不得王爺會對側王妃如此傾心了。」
勉強露出笑容的若煙王妃握著陳嫵夜的手,發自內心地說道。
「司兒可沒這麼好。」
端茶送藥的這些該是下人做的活,陳嫵夜都一一攬下,也向玉瑱打听嚴韶的消息,日子便這樣過去。然而,撐了這麼多年的若煙終究是撐不過去了,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定遠王府里一陣悲戚。
有哭得很傷心的,也有假哭的,更有幸災樂禍的。玉瑱冷冷地看在眼里,充滿不屑。
「王妃啊,你可也看到了,若煙王妃一死,指不定多少人偷著樂呢。」
「為何,玉瑱小姐?」
「少了個擋路的不是很好麼。」
「他們……就如此冷漠無情?」
「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想必,他們現在也巴不得王妃你駕鶴西去呢。」
「恐怕這個願望不會讓他們這麼快就得逞的。」
「也是。如果若煙王妃的出殯,王爺不現身的話……」
「就可斷定王爺已經……」
陳嫵夜不知為何能如此冷靜地說出這番話,她自己都覺得心很疼。這番生死不明的折磨讓她心痛,而且,現在的形勢也起了很大的變化,皇宮里都是三皇子的人,曾被陳嫵夜懷疑和三皇子有勾結的司空匡現如今被三皇子軟禁——也只是因為他還有些用處才沒有殺他。皇帝也奄奄一息,三皇子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戲碼了。
世間瞬息萬變也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隱忍了多年的嚴悅終于暴露了狐狸尾巴,但和前太子不同的是,三皇子心思縝密,不會在事情完全成功之前有絲毫的松懈。因此,這定遠王府一直被監視的事實讓玉瑱也感到頗為難辦。
「倒是不定。軒來消息,王爺無恙,若是現在出現倒是正中三皇子下懷。」
「玉瑱小姐……」
「王妃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奴婢候著。」
這是玉瑱為數不多的在他人面前自稱奴婢,應該說慶燕國的民風還是比較開放的。而玉瑱的情況又有些特殊,她畢竟是王侯之後。
「三皇子會對府中的人欲行不利麼?」
末了,陳嫵夜還是提了這樣的疑問。
「料想,三皇子隨時都能動手吧,不過定遠王府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玉瑱達到。
「玉瑱小姐,你要答應我。」陳嫵夜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番,話語之中透著堅定,「若是有個萬一,一定要好好活著。」
「王妃你……」
原本只是亂入了這時代,一切還是懵懂的女子,不過是借著為誰找著什麼東西這番的無趣事物罷了。只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相處久了,自然生了情愫。分隔便鑄成的思念。
此時,她以下定決心。既然已經無法從這暗涌中月兌身,就好好頑強去搏一搏這生存的幾率吧。怨不得別人,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命運。
那日,陰雨綿綿,蕭殺的氣氛還真是將悲哀發揮到極致了,也正巧映襯了人們的心情。哀樂在奏響,一切都還是按照王妃該有的品級進行下葬的禮儀的。
若煙王妃下葬的那天天氣不太好,烏雲密布,大雨傾盆,似乎都為這女子的離世染上了哀傷的成分,畢竟,心情總是很容易被影響。
定遠王府大多是女眷參與。那些將士們大多都跟隨定遠王出征了。陳嫵夜擔心,一旦嚴韶出現的話,他肯定凶多吉少。
這個時候更不能倒下,和那些人的性命無關,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想要在這個時代活得精彩而已。
玄色的禮服透著蕭殺,棺木也沉悶地讓人覺得蕭瑟,哭哭啼啼的女眷們或許只是裝裝樣子,大臣們魚貫而入,然後又離去。顯然,陳嫵夜感覺到冷清,大概是覺得嚴韶已經失勢,依附的臣子們變得少了。
這還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