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出院就接到救災的任務，所以這次回到部隊，莊牧要處理的工作讓他忙到飯都沒空吃，聯絡小女友更是妄想。往往等到他可以歇一歇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透過辦公室的窗戶，訓練場黑漆漆的，帶著吞噬一切的壓抑。這種時候，莊牧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但這一刻，他意外地感到孤獨。
想念。
十一點四十五分，小木頭睡了吧。
莊牧從抽屜里拿出個電話給夏沐，在看到手機上的時間之後放棄了這個念頭。隨手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身體向後仰去，靠在椅背上。雙手搓搓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下。
短信來的時候，莊牧正嘴里叼著根煙在辦公室里轉悠。莊牧很好奇誰會發信息給他。
莊牧，我覺得我虧了！你知不知道，我畢生的理想，就是找個高高大大的男生，他就那麼隨便一帥，我就那麼隨便一賴，然後歲月流逝，我們手拉著手，磨磨蹭蹭地變老。
後面還發了個委屈的表情。
這丫頭！
莊牧最受不了短信這玩意，慢吞吞的。隨即一個電話撥過去。
「又想什麼那！」電話一接通，莊牧就對夏沐異常活躍的思想動態進行教育。
「沒什麼啊？」夏沐正在值班，接到他的電話，心里很開心的。但聲音上還算鎮定。
「什麼帥不帥的，就是小女兒心態。帥能怎麼的，當飯吃啊？實實在在的多好！」莊牧實在想不明白帥有多重要。實實在在，平平淡淡才是真。
說到底，夏沐那小女子如此美好，就這樣跟了自己，縱是自信如莊牧，也還是覺得不真實的。
「哼，不管不管。我就是虧了！你看，到現在你都沒打個電話給我，好好好，我知道你要說忙啊什麼的，至少發個信息還是允許的吧！」夏沐晚上值班一般沒什麼大事，就時不時的到護士那去聊聊。
剛才他打電話來的時候，夏沐想都沒想就起身出去接電話。大概自己臉上的表情太夸張了，連護士長都忍不住逗她︰「這是男朋友啊？我們木木都不好意思了！」所以啊，夏沐覺得不端他一把心里可不平衡了！人家打個電話自己都高興的跟什麼的似的，說不定人家大老爺就是得空恩澤天下吶！
「你看你，說不出理就耍賴！」莊牧原本听到夏沐糯糯的聲音放松下來的身心在听到夏沐這耍賴似的抱怨時，馬上又進入備戰狀態，身體從椅子上坐直。
「你小點聲好不好？」夏沐听著莊牧越來越大的聲音只想樂。這男人，要不要這麼實在！想到這，夏沐咬咬下唇，手指不自覺地在窗上畫圈圈。
「這不是激動了嗎？」莊牧也發覺自己聲音大了。
「那你干嘛不發信息給我！」夏沐看了看護士值班室的門，問這樣的話也是會害羞的。
「我不習慣！我在部隊有事打報告，急事打軍線，發信息多慢那，一個字一個字的找。我估計一個信息沒發完那，人家那邊都開戰了！」說到這，莊牧就听到那邊傳來的低低笑聲。
嬌聲軟軟。
「你怎麼還不睡！」莊牧想起打電話最重要的原因。
「我值班那！」對于莊牧忽然升起的責備，夏沐小小的不滿意，「你看看你，還給我當過病人那！連我要值班都不知道！夏沐糯糯的責備。
雖然隔了這麼遠，莊牧還是知道小木頭一定撇著小嘴，大眼楮一翻一翻的表示憤怒。
「首長你這樣就不對了是不是！內部矛盾內部解決啊，咋還能給我找個潛伏的敵人呢？」莊牧知道夏沐，不會在這件事上生氣。但是女孩子應該都希望男朋友陪著哄著，這些，他能做到的很少。只能在他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她保護，讓她快樂。
「你少貧！听我哥他們說你以前很渾的，和領導吵個嘴啊什麼的。你這麼厲害我可受不住！」夏沐思維跳得很快，一下就想到之前夏遠特別打來的電話。用夏遠的話說，就是——對敵方有了充分的了解，才能用最小的戰損奪取最大的勝利！于是夏遠把從莊牧老首長那听來的和自己經歷的以作品的形式匯報給了夏沐。
「你又听誰說的？我那是匯報思想！不是頂撞上級！」莊牧覺得這是件大事，萬一小女友被嚇跑了咋整！
「那可不好說！你看，你之前還說我是你首長呢！」夏沐嘴上可是一點不吃虧的。
電話那邊沉默了。
莊牧覺得她實在想多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那副刺頭樣。但是遇上夏沐，他就是一慫兵啊！
「喂，你不會是真的在思考可能□！」直到夏沐傳來一聲不可思議的驚呼，莊牧就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小木頭，你不僅是我領導，你還是我地獄！」莊牧真的有些生氣。
一次又一次，莊牧總是在听到她軟軟的聲音的時候覺得愧疚。他知道她是帶著一切對戀愛的期待走向他的，所以他總是哄著她，讓著她。但是她呢，本來不會生氣卻一直要他緊張。他允許她撒嬌，允許她耍賴，但不要一直活的像個小孩子——任性、胡鬧。
「你是說，我在任性胡鬧以博取你的注意力和內疚感嗎？」夏沐的聲音也冷下去，收緊置于窗台的手。
「是，」莊牧的回答擲地有聲，頗有軍人氣質。
「莊牧，我剛剛看了一篇文章，我覺得我何其幸運擁有那里面描述的幸福。我想告訴你，我把自己剖開放在你面前，你如果覺得我和你心中的我相差很大，那你就離我遠遠的。不然，以後我們還是會回到今天這種局面。」夏沐很不喜歡這樣感性的說話，不自在又疏遠。可是還能怎麼辦呢。
他不懂她初次遇見愛情的笨拙。
不就是有可能失戀嘛！夏沐自己安慰自己。
合上手機的時候覺得嘴角有些癢，伸手去撓，淚濕指尖。
第一次通話就要把對象通跑了，莊牧心里很郁悶。
但是他不願意承認夏沐說的有道理。
收線之前，夏沐說︰「莊牧，你很帥的。你住院的時候，我還沒見過你，見過你的護士就都跑來說這次我的病人是個優秀的陸軍軍官，很帥很帥。」
莊牧听到了夏沐抽泣的聲音。
發給莊牧的那句話，夏沐並不是才看過。只是俊朗的莊牧第一次讓她有了那種幸福感。她多想讓他知道。
磨磨蹭蹭地變老是我此生之想。
我已交出我的一切
莊牧，你到底懂不懂？
你到底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