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監獄文) 第十四章 壞人中的壞人(中)

作者 ︰ 藍

生活嘛,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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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菲蘭德剛一走出茶室,在霍斯視線所不能及之處就猛然一把狠狠抓住了樓梯扶手!身上的外套早在進茶室的時候就被他月兌掉了,此刻身上薄薄的襯衫後面已經被冷汗打濕粘膩膩地貼在脊背上,隱約的,可以透過半濕的襯衫看到挺拔的脊椎骨那微微凹陷的線條來……

走路時腿部皮膚的緊繃拉伸和肌肉的活動讓小腿腿骨上的那兩處傷更是疼的厲害,這讓他不得不單手狠狠撐在樓梯扶手上以此來減輕體重對雙腿的壓力……

喘息著緩和了一下,迪菲蘭德就彎腰低頭去查看自己的腿傷——他的臉上萬年不變的冷淡因為皺緊的眉頭而染上了幾分痛苦而隱忍的神色,額角流下的冷汗順著緊繃的臉部線條滑至微尖的下顎,慢慢的在上面凝聚成一顆小水滴,然後掉落,在原木色的台階上碎裂開來……

褲子下面,膝蓋以下的地方,就如同那茶杯大小的兩處嚴重割傷此刻仍舊在往外滲著血,鮮紅到刺眼粘稠的顏色在白皙的皮膚上蜿蜒的視覺效果格外沖擊,至于傷口兩邊,當時因為那兩半碎瓷再次裂開而被瓷片鋒利的斷口橫著刮出去的皮肉上沾著點小小的瓷屑,單從那處傷口來看有些血肉模糊的可怕感……

總的來說,他小腿上受的傷有點重。

但是讓迪菲蘭德慶幸的是他穿的是條黑色西褲,雖然膝蓋以下的地方也被瓷片割開了,可好在劃破的地方並不明顯,即使在流血,滲到黑色的褲子上不仔細看也是看不出來的……

迪菲蘭德悄悄松了口氣——這傷如果讓帝勒發現了,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麼亂子!

有些狼狽地在台階上坐下地把粘在傷口里的瓷屑挑出來,簡單地處理了下傷口,深深吸了口氣,一邊調整著自己的表情,一邊抓著扶手站起來,腳步遲緩滯澀卻非常堅定地向二樓走去了……

二樓的走廊大廳轉角最寬敞的位置擺放了架外形簡約的黑色三角架鋼琴,迪菲蘭德繞過鋼琴直奔轉角處倒數第二個房間,他盡量讓自己走的自然一些,以便待會兒不會讓帝勒察覺出什麼來。

從他絲毫沒有猶豫的、輕車熟路的腳步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里,或者說,對他要去的那個房間,已經是很熟悉了。

推開門,帝勒果然被鎖在里面。暖色調的屋子里除了窗邊豎著的一根金屬圓柱和正中央吊在天花板上鎖著帝勒的那根銀色細鐵鏈外空空蕩蕩的再無一物。茶色的暗紋壁紙應和著橘黃色的燈光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但是迪菲蘭德知道,當里面的窗子被拉上窗簾遮擋住了視線和屋外光線的時候,在這種看起來溫暖無害的地方待久了就會整個人都變得昏沉沉的,頭腦不清醒,昏昏欲睡。

里面的帝勒大概听到了門響,皺了皺眉抬起頭來,還沒等看清門外的人就想也不想的忿然開口,聲音雖然有些虛弱沙啞,卻仍舊是中氣十足的,「我告訴你,你他媽的有種就一槍崩死老子!否則你休想——」

後面的叫囂,在帝勒看清楚推門進來的那個人影的時候,卡在了喉嚨里,然後不自覺的,噤聲了……

听著帝勒著如同扎毛獅子的說話聲,心知霍斯沒有把他怎麼樣的迪菲蘭德放下心來。走進去反手關上門,迪菲蘭德一邊往他身邊走一邊狠狠瞪了他一眼,挑著眉,冷冷嗤笑一聲,「休想什麼?怎麼不說了?說啊,你又休想什麼?」

迪菲蘭德悠揚的說話聲微微上挑,嚴肅中帶著幾分分不清到底是譏誚還是愉快的笑意。微微張著口好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里的帝勒乍一听迪菲蘭德這麼說話,一向懶得在進門的男人面前隱藏情緒的臉上不自覺的就掛上了有些尷尬又帶點心虛的表情,可隨著迪菲蘭德的走進,那一抹不明顯的尷尬心虛立刻就被滿臉的憤怒所取代了!——

「你是白痴嗎?!這他娘的是一個圈套!」帝勒那雙野獸般碧綠色的眼楮簡直要因為他的著急和憤怒而噴出火來了!他是被以只能腳尖著地的姿勢吊在房間中央的,在他說話的時候,被銀色鐵鏈鎖著的雙手狠狠的掙動了幾下,嘩嘩作響的鐵鏈讓迪菲蘭德絲毫不懷疑,如果這男人能夠自由行動的話,此刻是一定會沖上來抓住他的衣領提起來咬牙切齒對他質問的……

看迪菲蘭德不說話,帝勒就更加的著急煩躁了。而當他脾氣一上來,向來是不管天不管地,口無遮攔的……「誰讓你來的!你為什麼要到這該死的地方來?!老子他媽的根本不需要你管!」

迪菲蘭德絲毫不為所動,任由帝勒在前面氣急敗壞的罵人,自己則是自顧自的觀察打量起了帝勒的情況——他被赤_身果_體以腳尖著地的方式吊在那里。往日里囂張的紅發有些凌亂,臉色也有些蒼白,大概是兩天來沒進過食水,干裂的嘴唇因為焦急憤怒的叫囂再次裂開了,有細細的血絲逐漸從裂口處滲出來。蜜色的皮膚上或深或淺的鞭痕遍布全身,有些交疊的地方已經腫起了高高的檁子,血液裹在薄薄的一層表皮下面,暗紅色的斑駁痕跡觸目驚心……

有被人故意滴落的大片蠟油沿著帝勒胸口結實勻稱的胸肌一路滑過平坦的月復部覆蓋著身上的鞭痕在小月復上方凝固,後背蝴蝶骨上的蠟油尤為嚴重。嫣紅的燭淚凝聚疊加之後有些地方竟然帶出了點點的灰黑色,光憑眼前迪菲蘭德就可以想象,大量蠟油被傾倒滴落的時候沿著帝勒流暢的背脊線條,燙過交疊的鞭痕蜿蜒向下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光景,甚至于,還有一些燭淚沿著凹陷的腰線,最後難堪地凝固在了深陷在尾椎的那個部位……

其實傷得不算很嚴重,最起碼沒有見血,等回去後休養個幾天,憑借著帝勒強悍如野獸的恢復能力,也就沒有事情了。

可即便如此,被抽得起了檁子的鞭痕在被蠟油燙過……這樣的傷勢,也讓迪菲蘭德心疼不已。

帝勒焦急憤懣的罵人聲因為一直得不到迪菲蘭德的回應,仿佛自己也覺得無趣般,逐漸消音了。迪菲蘭德繞著他走了一圈,把他身體的情況都看了一遍,末了,心里微微覺得刺痛的迪菲蘭德不自覺的伸出手,手指輕輕在一處鞭痕交疊中包著血的深紅色檁子上撫過,微微的帶著點癢的刺痛立刻就沿著那塊皮膚扎進大腦神經上!……

「呃!……」

帝勒有些不習慣的輕哼一聲,別扭的向後挪開一點躲開迪菲蘭德的手指,眼神不太自然地狠狠瞥向別處,但是蒼白的臉上卻迅速浮現出了一抹可疑的紅暈來……于是感覺到尷尬又有點不知所措的帝勒色厲內荏地重新武裝起自己,「你到底听沒听到我在說什麼?我要你立刻就滾!你明知道他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你還白痴一樣的跑來干什麼?!——」

「那只是顯而易見的問題表面。」迪菲蘭德冷冷地抬眼看他,打斷帝勒的話,「如果我不來……」

迪菲蘭德沉吟一下,後面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卻最終沒有說出口。輕嘆口氣,灰藍色眸子里的冷淡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寵溺縱容的規勸和無奈,「听我的話,你乖乖的先回去,我過兩天就回去了。」

「你休想!」帝勒狠狠掙了一下纏在手腕上的鐵鏈,金屬相撞的清脆響聲在房間里猛然突兀的「嘩啦」一聲,帝勒胸膛快速起伏地喘著出氣,顯然這樣的掙扎已經耗費了他殘存不多的體力,但是與迪菲蘭德對視的野獸般清冽干脆的碧綠瞳仁卻是分毫不讓的堅持,「要留下就一起留下!要不然你就把我放下來,老子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

迪菲蘭德一下子氣笑了!

「你這種臭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收斂一點兒?」瞪了帝勒一眼,迪菲蘭德冷哼一聲,縱容的目光中又帶了點很嚴肅的告誡,「如果你不想讓我白白做一次犧牲的話,現在就听我的話乖乖回去。」

老實說,迪菲蘭德一旦露出這種眼神,對帝勒而言,還是多少有些威懾力的。雖然不忿,但是帝勒在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什麼其他的反駁說辭了……

而迪菲蘭德竟然在這個時候忽然抬手,一手伸出扣住了帝勒的下顎,另一手繞道後面托住他的後腦不讓他躲,然後低頭,竟然對著那張干裂得結了硬殼彌漫著淡淡血腥味兒的唇吻了下去!——

完全沒有料到迪菲蘭德會忽然來這一手的帝勒猛然一震,睜大眼楮茫然地看著迪菲蘭德吻下來,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隨著彼此距離的忽然拉近輕而易舉的鑽進鼻子里,那總是帶著點紅酒冷香的冷淡味道讓帝勒莫名的安下心來,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的同時,帝勒好像反應過來什麼一樣,扯動著手上的鐵鏈前傾了身體分毫不讓地與迪菲蘭德糾纏在了一起!……

迪菲蘭德與帝勒之間的吻,從來不是情侶間溫存小心的淺酌,而是急切的、火熱的、暴烈的……那彼此間難以言喻的感情與熱切,唇舌相撞糾纏之間如同火焰般帶著幾乎要灼傷對方的濃烈情感狠狠席卷鐫刻進對方的生命里,狂烈的燃燒中,不將對方肺葉里的氧氣榨干就決不罷休!……

這個吻,唇舌糾葛之間一如既往的誰也不肯先低頭認輸。帝勒逐漸沉迷在迪菲蘭德的氣息中,卻沒想到,迪菲蘭德竟然借著這個機會從自己口中給帝勒渡進去了一顆無色無味的小藥片!

等到帝勒猛然反應過來迪菲蘭德竟然用這個機會算計他的時候,卻是為時已晚了!藥片很快融化掉,帝勒的意識逐漸渙散下去,等到迪菲蘭德從他口中退出來結束了這個吻的時候,帝勒那雙原本明亮的眸光已經開始朦朦朧朧了,他勉強抓著鎖著自己的鐵鏈維持著站立的姿勢,狠狠搖搖頭意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碧綠的眼楮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迪菲蘭德,「迪菲蘭德,你這個王八……」

最後的那個「蛋」字還沒來記得說出口,帝勒仿佛月兌力般的頭無力的垂下去,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迪菲蘭德松了一口氣,如果再搞不定帝勒,他的腿實在是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把鎖著帝勒手腕的鐵鏈解開,一把摟住失去支撐無力倒下去的帝勒,那頭張揚的紅發在眼前無力垂下的情景,不知怎麼,就讓迪菲蘭德心里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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