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祝大家兔年人人都釣到一條紅紅火火的大胖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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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秋煬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勞累過了——三更半夜的被剕攪了清夢再被他拖下床給這個代替品少年治病,這邊的情況剛穩定下來,就馬不停蹄的上樓替司徒處理傷口,等一切都處理好了,他再回到裴林的房間換注射液的時候,外面海天相接的地方竟是開始微微泛白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像現在這樣站在窗邊大敞著窗子吹海風的事情了。在絕島監獄這幾年,沒有電視沒有報紙沒有任何通訊設備,吃穿用度一概由霍斯的人統一運送……被監禁在這里與世隔絕的太久,甚至于,連從前原本的習慣,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改變了……
雲秋煬輕輕勾起在霞光滿天中顯得有些蒼白的嘴角,露出一個帶著點苦澀的自嘲笑意——把他們四個都困在這里質子,以此來制衡他們背後的家族……當年霍斯雖然是兵行險招,但從現在的情勢來看,不得不承認,其結果也是出奇制勝的。
把他們四個同時囚禁于孤島,整個西斯朗帝國,有能力又有膽量敢這麼做的人,恐怕也只有霍斯一個了……
不,或者可以說的更確切一點——如果不是那個人的死做了導火索,就算是霍斯,依照他當年剛剛坐穩塞林奧米爾家繼承人的身份而言,恐怕……也是不會把這件事做得如此偏激決裂的……
破曉時分的海風通常都是很冷的,清冽微涼的打在臉上,悠閑地揚起兩鬢的碎發,發絲輕柔在臉上刮撓的熟悉感覺,自然而然的,也就引著他回憶起了那些仿佛已經從他生命中抽離掉的往事,還有那個……記憶里最深刻的,出色到在少年時就被譽為西斯朗帝國第一公子的男人
——嚴羽。
雲秋煬知道他,要比知道霍斯早很多。即使雲家跟霍斯的本家淵源頗深,但是對于為被宣布成為繼承人之前深入簡出的霍斯少爺而言,嚴羽這個名字在當年的帝都卻已是無人不知了。
一張風流俊秀的臉,一派文雅溫吞的舉止,一股子詭異不羈的行事作風和一個神秘大家族的背後支持……總是穿著白衣的干淨挺拔男人無論走到哪里,總會自然而然的成為焦點。
雲秋煬真正意義上的見到這位久負盛名出色男人,是在霍斯成為塞林奧米爾家繼承人後第二年的生日酒會上。
那一天,霍斯不顧本家眾人反對,在酒會上一反常態高調地強行宣布了他和他的同性戀人的長達三年的戀情,而被他牽著手曝光在公眾視線下的男人,正是那位帝國久負盛名的第一公子,嚴羽。
在平素自認素質修養極高的社會名流嘈雜的議論聲和各種目光的注視里,與霍斯並肩而立的嚴羽波瀾不驚的淡笑著,很溫吞,又莫名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痞氣……穿著普通白色襯衫的他與霍斯的強硬凜冽相比樣子反而很從容,之後,他與霍斯一起步入舞池旁若無人的那支舞,竟然出人預料的,震驚了全場!……
「咳咳……」屋子里偶然響起的輕微咳嗽聲讓被往事添滿思緒的雲秋煬赫然想起房間里還有個昏迷不醒的病人!下意識地抬手把大敞開的窗戶關緊隔絕掉破曉微涼的海風,當雲秋煬走到窗邊去查看裴林情況的時候,躺在床上少年蒼白的病態面容映在眼楮里,竟然毫無征兆地與剛剛偶然回憶起來的那張臉猛的撞在了一起!——
然後,逐漸重疊……
雲秋煬怔了一下,身體不自覺的,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不自禁的在裴林的床前坐下來,雲秋煬終于開始正眼細細的打量起無助的躺在病床上的裴林,卻不成想,這個孩子的長相竟然像足了當年的嚴羽!……
不是那種乍一看相似仔細看又覺得不像的感覺,除去兩個人舉手投足間完全不同的氣質,晶亮純潔的目光被薄薄的眼瞼遮掩住之後,只從臉部輪廓來看,這孩子與嚴羽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怎麼可能?
輕微的開門聲響打斷了雲秋煬的震驚與疑惑,抬起頭就看見剕似笑非笑地走進來,似乎是剛洗完澡,長長的頭發披在腦後,發梢上海掛著小小的水珠兒,「怎麼?別告訴說我,你看上他了~」
雲秋煬沒有理會他的調侃,站起身把床頭的位置讓出來,對床上的裴林仰了仰下巴,開口的時候,溫和語氣卻仍舊是有些沉吟的,「你有沒有覺得……他很面熟?」
「面熟?」他們被霍斯囚禁在絕島監獄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完全與世隔絕的生活狀態讓他們幾乎忘記了外面的世界,一些人臉的樣子早就已經在記憶里模糊了。剕聞言狐疑地瞟了裴林一眼,然後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從兜里到處根皮筋順手把亞麻金色的長發綁起來,雲秋煬挑挑眉,「你再仔細看看。」
「什麼啊……」剕長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來懶懶地斜了賣關子的雲秋煬一眼,眸光瀲灩中一抹被研開如同水墨般的墨黑擴散開來,邪肆妖孽的要命……他彎腰長長的手指捏起仍舊在睡夢中的裴林尖尖的下頜抬起來,左右端詳一下又意態闌珊地松開了,被拉長的懶洋洋的聲音帶著點失望的抱怨,「雲你簡直莫名其妙啊……」
他直起身來慵懶地抱著雙臂漫不經心的靠在牆上,看了看雲秋煬一本正經的臉色,想了想,目光又在裴林臉上轉了一圈,微微蹙眉,似乎努力從模糊的記憶里尋找某些可以拼湊的碎片,卻最終仍舊是搖了搖頭,「真沒覺得這只兔子面熟。」我熟知的人里,怎麼可能有這麼不中用的普通高中生?
雲秋煬輕輕笑了一下,手指輕輕在窗台上很有節奏感的敲擊了著,太陽此時已經升起來了,暖暖照樣給他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暖光暈,連帶著,那笑容也變得格外溫暖了……雲秋煬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笑容,丟給了剕一顆重磅炸彈!——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名聲響遍整個西斯朗大陸的第一公子——嚴羽?」
雲秋煬話音未落,剛一听到「嚴羽」這個名字的剕猛然一下子抬起頭來震驚得仿佛目光一下子釘在了裴林臉上!
他在外面的身份讓他跟這位一直站在陽光底下恣意灑月兌的第一公子沒有太多交集,但是那個所作所為簡直可以讓人嘖嘖稱奇的決裂男人即使雲秋煬在三年後的今天再次提起,卻仍舊是在剕的記憶里印象頗深的……
至于裴林……
一個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很難改變的。與裴林面對面接觸過的剕已經把天真膽小怯懦這樣的標簽貼在了裴林身上,再怎麼看,他在這個純良小市民的身上也找不到半點共同點能讓他與當年那位聲名赫赫的嚴羽公子聯系到一塊兒去。
可是雲秋煬這麼一說,他猛然間想起印象里還算很清楚的嚴羽的長相,再去看這只兔子的時候,居然發現,除了那雙被眼瞼遮住的純淨無垢的眼楮外,他的外形簡直能跟記憶里的嚴羽完完整整的重疊在一起!那相似程度,根本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甚至于,就連發色膚色和眼瞳的顏色,也都是相同的……
耳邊溢出的小動物般的痛哼聲讓剕驚覺之下放開了不知何時再次伸手捏緊的裴林的下顎,墨色的眸子驚疑不定的轉向窗邊站著的雲秋煬,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窗邊的男人搶走了話頭兒,「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進來的麼?」
剕收斂了臉上先前漫不經心的表情,皺著眉直起身走到雲秋煬身邊,與他並肩靠在窗台前,意味深長的凌厲目光一直罩在裴林身上,不曾移開過……「你是說——他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雲秋煬淡色的瞳仁中迅速的滑過一抹精于算計的精光,但是隨即別樣的光芒就消失在了那汪淡淡金棕色瞳仁里面……雲秋煬仍舊是一派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樣子,聞言輕輕的頷首,「他對于那個人的意義可是非同一般啊——」
知道雲秋煬現在口中說的這個「他」指的不是裴林,剕略一思考,眯起眼楮沉吟著道︰「可是……裴林不是他。」
「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系呢?」雲秋煬失笑著搖搖頭,然後看著床上睡的好像不太安穩的裴林,勾起嘴角,那溫潤的弧度里面有些別有深意的味道,「只要他們兩個長得像……」
剕一怔,繼而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抹妖孽的笑容里夾雜的不懷好意看得人心里發涼,「是啊~只要他們兩個長得像就可以了。不過——」剕輕輕抿了下唇,微微帶了遲疑的繼續道︰「我們兩個都能這麼輕易的看出他們兩個的區別來,那個人他……」
「不試一下,怎麼能知道結果呢?」雲秋煬嘴角的弧度微微加深了些,仍舊是那種很圓潤,看起來很溫和的笑意,可是莫名的,轉瞬之間就已經失去了平日里的那種听起來暖暖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隱有些危險的,期待而玩味兒的口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在這里悶了這麼久,找個樂子玩玩也好。」
剕聞言沒什麼異議的聳了聳肩膀,挑起長長的好看的墨黑濃眉,「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