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芷煙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現在她這個樣子,對任何人都沒攻擊力,隨便來個人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她給滅了。
保持清醒是唯一的辦法了……
而身後的聲響卻越來越熟,那陣陣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往這邊靠近,听步伐,應該是兩個人,一男一女,谷芷煙把自己的視听提升到最敏銳的地步,注意那兩人的動向。
「你現在要去哪?」
苗淡兒一路小跑的追在赫遲的身後,仰著嗓子追問,可前面那矯健的身姿卻沒有任何的反應,苗淡兒一個跺腳,飛身越到他的跟前,攔住他的去路。
「我在問你話。」
雖然這身子十分的弱小,但那氣勢卻毫不遜人。
「你馬上給我回去,我沒時間和你糾纏。」
被擋住去路的赫遲只能停下腳步,沉聲回答,那面上的表情比先前不知肅穆了多少倍,每次見到她,他總是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我回不回去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了那麼多,現在你只需要回答你要去哪里?」
那倔強的身影沒有絲毫的退讓,語氣咄咄逼人,大有你不交代個所以然出來,絕不讓你離開的架勢。
「我的事你需要知道,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如果在這麼無理取鬧下去,我會親自送你回去的。」
赫遲沉著臉,悶聲回答,看來先前是對她太過的遷就了,以至于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
「無理取鬧?在你的心中是不是一直都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苗淡兒面色冷然的揚聲問道。
……
赫遲沒有開口,只是那神情卻是默認了她的話。
「呵呵……原來在你的心里,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你知道嗎?我恨不得殺了你,然後千刀萬剮,再拿去煉藥,可是……可是我又狠不下來,你總是躲著我,逃著我,是你是你就一點都不看到我?」
這樣的控告,赫遲是第一次從她口里听見,先前每次被她追煩了,他稍稍的一發火,她便會安穩幾天,可是今天……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通身斯皆里底的孩子,是的,在他的心目中他一直直當她是個孩子,她今年不過才剛剛十六,而他已經將近三十,在他的眼里她就是那個愛發發脾氣、鬧鬧性子的小孩而已。
而如今似乎是他錯了,再小的孩子也是會長大的,更何況那個人也已經離開了那麼久……
微微的嘆口氣,赫遲的語氣稍稍的變好了些。
「我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你跟著很不方便,現在立刻回去。」
「又是回去,你和我說過最多的話便是這句。」
苗淡兒似是完全不想退讓,瘦小的身子仍舊直直的站定,沒有一絲的松懈。
「我現在沒有在跟你開玩笑,你要麼選擇回去,要麼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不要跟著我。」
每次被她纏住,赫遲總感覺領兵打一場也沒這麼辛苦,側過身準備從另一邊過去。
「赫遲,你給我站住,你要是敢走一步,我就立馬死在你的面前。」
苗淡兒忽然從衣袖里掏出把刀子,直直的抵在自己的喉嚨處。
「你給我放下來。」
嚴厲的聲響豁然的響起,赫遲的臉色在一刻變得十分的陰沉。
「反正我阿姐也死了,這個世上也沒有一個人再真心疼我,我這個多余的人死了,你不是很開心嗎?」
那圓圓的大眼楮里此刻盛滿了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疼痛,赫遲的心忽然一下子停了下來。
「你在說什麼鬼話?」
赫遲的眼神不住的在她身上來回的探索,似是要尋個機會奪下她手上的刀。
「我七歲那年隨阿姐出游,貪玩掉進湖中,是你救了我,我睜開眼的那瞬,你的樣子就存在了我腦海。
別人都說你是個武人,不懂的細心,但我卻覺得你是世界上最細心的人,你對你的妹妹那麼體貼溫柔,甚至會為了她隨口一說的想要個獨一無二的花燈,你居然傻傻的跑遍了整條大街。
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此生非你不嫁。」
當最後的那句話自她口里吐出的時候,赫遲的身體完全的呆愣了立在一盤好,完全忘了要奪過她手上的刀子。
她剛才在說什麼?他是不是出現幻听了?
非他不嫁?
開什麼玩笑,他足足大他十幾歲。
「你說的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听見,現在馬上回去。」
平復好自己的心境,赫遲保持著鎮定,再度開口。
「呵呵……那個地方我已經待膩了,除了一群只知道阿諛奉承的人外,完全沒有一絲的人氣,我現在就去找阿姐。」
苗淡兒閉上眼,握刀的手狠狠的往自己的喉嚨割去。
當一聲……
赫遲扔過手上的物件,阻擋了那刀懂得力度,卻還是滑出了一道痕跡。
「該死的,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麼?」
立馬跑上前去,赫遲撕開一處的衣角,簡單的為她做了個包扎。
「咳咳……阿姐是……被你主子殺的,而我……發誓要……替阿姐報仇,可……卻連你這關……也過不了,我還有……什麼顏面可活……」
側躺在赫遲懷抱的苗淡兒,斷斷續續的說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阿姐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她也沒忘記,那緩然張開眼時見著的第一張臉,那麼一個粗放的性子,卻對自己身邊的人那麼的細心。
如果有來生的話,她一定要做他的妹妹,那樣至少不會被他從他身邊趕走。
眼皮越來越來重,在苗淡兒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出現自她腦海的是那天下午,游船之上,陽光微微散射著,背光而半蹲在她身前的男子,看不清容貌,聲音不算好听,但卻是她听過的最溫暖的一句……
你沒事吧。
就一句淺淺淡淡的疑問,或許在那一刻,說的人完全只是出于一份善心,但听的人卻從此注下一份牽掛,日積月累,茁壯成長,直至今日再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