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窗外開始下起了雨,難怪今天一直悶悶的,原來是要下雨了,這個時候是台灣多雨的季節,沒有閃電沒有雷鳴,只是蒙蒙細雨淅瀝瀝下個沒完沒了,有時候會連著一個禮拜都在下雨,感覺潮濕難耐。
轉眼,她回台灣都已經一年了,柳堯也有8歲了……時間真快,歲月流失,感情痕跡斑斑,如沙漏、如嘶喊、如竊語、如這綿長的雨水茆。
柳安雪望著窗外,單手托腮,雨點兒飄飄灑灑地往下墜落,沒有要狂烈的打算,也沒有要停止的趨勢,就是這樣連綿不絕。
張譯也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抬起頭看向柳安雪,她眼中淡淡的憂傷,不知道這雨讓她回憶起了什麼,她是有過婚史的人,如今婚姻的失敗多多少少都會在她心里留下傷口吧,她的故事里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嘉義,她的前夫呢?難道就這樣讓她們孤兒寡母地流落異鄉?真給他們男人蒙羞!
她的思緒越飄越遠,飄到昏暗的天空,落在那個遙遠的台北,孤寂的宅院。
那里有著花雕鐵柵大門,有門衛,有筆直的馬路,滿地的牽牛花盛開在扶桑花的微風中,還有高挑的路燈,在夜晚里發著朦朧的光,籠罩著整個庭院,沿途的白色小木屋,里面住著園丁、胡管家……再往里走是個長方形的游泳池,雖然她一直沒有機會進去享受,可是如今回憶起來卻是記憶猶新,三層的小洋樓里住著一個男人,他經常穿著筆挺的西服,夾著公文包開門而入,一臉倦容地沖她笑,笑起來像個大男孩一樣,眉間的發絲訴說著無數的溫柔,那個男人濃密的眉毛下長長的睫毛,在注視她的時候越加顯得修長,在睡著的時候會在臉上打下兩排淺淺的影子,高挺的鼻梁下一雙紅唇,會靠近她的唇來親吻,輕柔而又濕潤,讓她心悸,讓她上癮,這樣一個男人,卻變臉,可惡地甩去她的手,說出傷她心的話……
可是這樣深深傷害了她的男人,如今卻讓她思念,讓她沉沉地思念,在這樣的一個雨天,讓她思念到心痛,思念到有種沖回去抱住他的沖動,她無法忘卻那段感情,那是刻骨銘心的愛!
柳安雪忽然泛紅的眼圈讓張譯慌了手腳,一個女人這樣望著窗外的雨盡然真能哭起來,難道傳說都是真的,雨天是傷感的,是催人淚下的?听著雨聲,她是無比的平靜,但是那種平靜中卻帶有一絲絲的憂愁,讓人忍不住去喚醒她蚊。
多愁善感的季節,往事伴隨著雨聲漸漸在心底彌漫,柳安雪無法不去收回自己的心,任由它蔓延,將自己的心完全佔據,她感覺無法呼吸,那種強烈的想念讓她忽然站起身來,她現在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她想見到那個男人,半夜睡醒時出現在腦海的男人,深夜無眠時無端記起的男人,東方翌。
「吱……」椅子被她猛地一推在地上劃出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愈加刺耳。
「你怎麼了?」張譯仰著頭凝視著柳安雪,她臉頰的輪廓從這個角度顯得如此明晰動人,下顎處和用筆畫出的如出一轍,她真個就是用來做人體的模特的,不是孕育一個嬰兒的。
柳安雪听到張譯的聲音,渾身一抖,如夢方醒。
「你怎麼了?」他再次開口問她,為什麼她剛剛的樣子是要沖出去在雨下尋人似得。
「沒什麼。」她拉回椅子再次坐下,剛剛她是怎麼了,完全像是被巫婆施了魔咒一般,不由自主地,如果不是張譯緊忙叫她,她可能就這樣冒著雨跑了,太可怕了,她現在回憶起,她若是真的這麼跑出去了,是準備去哪里?台北嗎?回去那個好不容易逃離的地方?然後再淋一身雨,苦苦等待……豈不是愚蠢至極?
「你還好吧?」張譯抬手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柳安雪閉上眼楮,睫毛微微顫抖,思想了幾秒鐘,「好吧。」
雨天,她還是乖乖的為好,她實在是有了「後遺癥」。
坐在張譯的車上,听著悠揚的歌曲,她差一點點就在看著窗上顆顆雨珠而再次魂游。
「你兒子多大了?」張譯余光撇到柳安雪恍惚的神情緊忙開了話題。
「八歲了。」
張譯張口結舌地盯著柳安雪的臉,她不是才三十二嗎,怎麼都有個八歲的兒子了?那她是二十三就結婚了?九年的婚姻說離就離了?如果是感情變質了,怎麼會有現在肚子里的孩子?看她小月復還未顯出,應該超不過四個月,怎麼說婚變就婚變?
「拜托,看路!」柳安雪被他嚇得差點就要伸手去扭回他的臉。
張譯連忙看向前方,「那你們為什麼要離婚呢?」
「不知道。」柳安雪搖搖頭,「或許原因太多。」
張譯的先吃驚了一下,後而點點頭,「怎麼會離婚了呢?七年之癢都過了,九年的婚姻說離就離?是誰提出的呢?」
她的情況太復雜了,很少有人能理解,她哪來的九年婚姻?她和東方翌結婚到離婚才十個月,連一年都沒有。
「他。」
「他變心了?」
「應該是吧,或許從未愛過。」
「怎麼可能?沒有愛過怎麼會結婚?」
「報復,算不算理由?」柳安雪扯了扯嘴唇,不知道為什麼,在今天,這樣的雨天,這樣一個人面前,她忽然願意講出心里的結,可能將他至于陌生人的位置,講給他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對于認識東方翌的親人朋友,她一個字都不想提,不僅僅是因為那是心口的傷痕,更是一種恥辱吧